被林芬太赶出来后周旎菲借小区保安的手机登上了自己的账号，她联系戚廉，戚廉开车把她接回了自己家里。

    “菲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蹲在她面前，一边仔细地帮她清理腿上的伤口，一边询问她眼下的情况。

    眼前人高傲的姿态让他确信自己真正的女神回来了。

    周旎菲不理他，戚廉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之前我感觉，你似乎……身体里换了一个灵魂？”

    周旎菲点了点头，她也不看戚廉，就漫不经心地玩着他的手机，等他帮自己处理腿上的伤口，“说起来怪离谱的，你不一定会信。之前遇到个高级智能，说绑定了我，我检查它的功能时有个交换灵魂。然后它给我强制出了一些任务，看着就麻烦，我就随便抓了个灵魂来替我了。”

    她说得半真半假，戚廉正在上药的手停住。周旎菲终于低头用正眼看他：“你的感觉是对的，之前那个人不是我。”

    戚廉突然站起身，将手里的棉签和桌上的药全部都扫进了垃圾桶中，“也就是说，你是自己甘愿让别的灵魂住进身体里代替自己的？”

    周旎菲不明所以地皱眉看着他，她知道这个人性格有点神经，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发疯，有点被惊讶到了：“没错，这怎么了吗？”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脊背挺得笔直的周旎菲，屋子里静得能听到小区里孩童玩耍的声音，她坐着，他居高临下，之前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不会有这样子的站位。墨绿色的眼睛里温柔期待的神情逐渐消失，转而翻涌成了浓戾的厌弃，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感觉就像在看一个肮脏的垃圾。

    在她面前，他因为喜欢，所以一直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哪怕是一见钟情，未曾深入了解过，也任她差遣，任她磋磨，他从来没有半句怨言，反而因为能欣赏她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满心欢喜。

    他觉得睥睨世人的她像脱离俗世的神明，就是一尊掉落在人间的完美艺术品，可是现在艺术品贬值了，它被人碰出瑕疵了，不再完美了，简直就是破烂，他的感情瞬间全部清零。

    这就是戚廉，一个捉摸不透的疯子，灵魂纯澈的疯子。

    “你走吧。”

    他的语调不再温柔，眼底也透露出浓浓的失望，周旎菲讶异地抬起眼睛，没想到他居然敢这么对待自己：“戚廉，你这是用什么态度在跟我说话？”

    戚廉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离周旎菲再远一些，眼睛里的嫌弃只增不减：“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也不用再联系我，你变廉价了。”

    周旎菲生气又地茫然放下手机，戚廉下巴朝门的方向抬了抬，示意她赶紧走，甚至都懒得多说一个字，他的眼底愈加冷漠。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周旎菲坐了半天，见他一直怪异地盯着自己，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是真的不打算再伺候自己了。她有点被这个捉摸不透又喜怒无常的人吓到了，才眉宇间夹着怒气匆匆站起身：“你会后悔的小子！”

    她刚要转身，戚廉忽然抬起手指着沙发上落下的手机：“拿走。”

    周旎菲以为他是心软了，心疼自己现在没有手机用，她带着心里的窃喜剜了男人一眼，也不矫情，抓起手机快步走了出去，背影看起来有些狼狈。

    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戚廉毫不犹豫地掀起周旎菲坐过的沙发垫扔在了地上，他狠狠地踩着沙发垫，表情咬牙切齿，像是要吞吃活人的鬼。他将无辜的沙发垫想象成了周旎菲，想象她被自己毫不留情地踩住，身体被坚硬的皮鞋刮得到处都是血，好听的声音因为喉咙被踩着而被迫婉转哀鸣，痛苦的姿态在自己脚下绽放。

    那只手机他根本不是心疼，更不是心软，而是嫌弃她碰过的东西变低贱了，配不上自己。

    “当女神不再是女神的时候，就是低贱的猪猡。心甘情愿将自己的翅膀折断的女神，不配为神！”

    屡屡吃闭门羹的周旎菲烦躁地把戚廉的帐号全换了下去，她登好自己的号，暂时把这只手机彻底当成了自己的，打算钱的问题解决了再买新的。

    “真是一个两个都脑子长包了，居然敢把我踢出来？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胆子！”

    “早知道这一遭行不通就不该跟那个什么鬼系统绑定，浪费了时间不说，现在还把我害这么惨……”

    她打开自己的账户余额想着先换一身行头，再解决了住的地方，输入密码后迎面而来的数字让周旎菲感到一阵眩晕，那个尤依依居然把她的钱花得只剩下六位数了，这点钱够干什么？！

    “真是头贪吃的肥猪，居然把别人的钱挥霍成这样！男人都是些靠不住的废物，老娘自己上，就不信搞不定那帮客户！”

    周旎菲恶狠狠地骂着，打车去了商场。

    她费尽口舌终于约了一个愿意见面谈谈的客户，对方因为常年住在国外，不了解周家的新人，因此看见老董事长即将倒台就想要撤资。周旎菲完全不懂商业这一块的东西，但是她清楚这个客户是个丧偶很多年的鳏夫，回国这段时间也有出入KTV和夜店，抓着这个特点，她觉得自己可行。

    她特地问小陈贿赂来了客户老婆的资料，学着资料里人的装扮买了一套便宜的黑丝绒裙子，裙子是修身的包臀款，她还特地挑了裙摆和袖口领口都有白蕾丝的可爱款式，看起来娇俏性感，还多了一点清纯，跟他老婆完全是一个类型。

    周旎菲觉得自己一定行，反正实在不行就嫁给这个客户，对方长得并不难看，她只要有钱花在哪儿过都一样，她可不讲究名誉清白这类虚而不实的东西。

    对方也比较绅士，知道她是女孩子以后自己定了见面的地点，就约在了他居住的酒店三楼餐厅。这家酒店是高星级的，餐厅装饰得很高档，评价完全不输三星的米其林餐厅。

    周旎菲走进来那一刻再次感觉自己选对了人。

    她聪明的没有谈两家公司的合作情况，而是选择跟客户唠两边的家常，因为存了套住对方的想法，因此周旎菲也没有刻意隐瞒，直白地告诉了对方自己和哥哥吵架，哥哥把持着股份只让她好好学习的事。那副楚楚可怜的动人模样看得来上菜的服务生都脚底上了强力胶水——不想离开了。

    但是久伫商区的客户哪里看不出她的那点意图，那身廉价的衣裙再加上她说的话，很快就让人猜出了她被周氏的实际掌权人周梓攸赶出来的事实。对方一直笑盈盈的，每当周旎菲想要把话题扯到合作上面，他就巧妙地避开，一番谈判下来周旎菲感觉自己每拳都打在棉花上。

    正当她觉得希望就要变成黄昏时候的太阳快要掉到地平线底下的时候，客户突然提出希望她去房间品尝他特地带过来的咖啡，周旎菲当场就高兴地答应了。

    门被悄悄上了锁，周旎菲没有喝咖啡，客户有些诧异，以为她是出于谨慎，没想到她却拉着自己直接坐在了床上。周旎菲柔情款款地看着他，腰肢一扭，双腿就化成了一条漂亮特别的蓝色尾巴。

    “没想到，周小姐居然是难得一见的兽人啊！”

    客户抚摸着周旎菲真实的尾巴，将她推倒在软绵绵的床上，开始拆自己的领带。

    “Steven先生真坏！”

    周旎菲想用自己这个特别的身体来作赌注，换客户回心转意，这样公司看到她的成绩，周梓攸到时候就不得不接纳她了。实在不行赖上这个帅哥也不是不可以，自己是难得一见的兽人，长得又美，还有周家做后盾，他肯定乐意接纳自己。

    然而周梓攸太狠了，他真的把她养成了傻瓜，没有周家保护，自曝底牌的周旎菲就是一条浑身长着金鳞片的鱼，躺在沙滩上任人宰割。

    客户用领带将她绑了起来，周旎菲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强行灌了咖啡。那杯咖啡里加了佐料，客户本来只是见色起意，没想到却捞到了一条自己送上门来的大鱼。

    待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过一点兽人的事，自然知道这些生物有多珍贵，可怜无知的周旎菲将自己献给了屠夫。

    她的视频很快就秘密流到了周梓攸手里，有人想借用这个身份威胁周梓攸让出手里的股份，但是周梓攸却不予理会。

    风吹起米色的大衣衣角，长相温柔到极致的男人看着手机里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亲妹妹，脸上不见半点应该出自家人的关心，还反常地露出了一抹冷艳而残忍的笑容。没有人知道，被送去周旎菲房间里的那些客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周梓攸亲自挑选出来的变态，他们折磨人的手段令鬼刹都发指。

    软刀子割人是最疼的，温柔的人其实才是最可怕的。

    他钻进车子里，黑色的迈巴赫扬长而去，背后的天通大厦发出轰然巨响，在爆发的一大片橘红色火云中折腰倾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