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堆资料好烦哦，出国原来这么麻烦的吗？”

    她趴在电脑前面，屏幕上叠了好几个窗口，全是需要给白宇转账的资料整理框。西瓜红色的饮料摆放在圆圆的石桌上，哥哥在厨房叮叮当当地忙碌。

    “别抱怨了，既然答应了要帮助别人就得好事做到底。”

    周梓攸抬起头温柔地训诫她，尤依依不开心地撅起嘴巴：“哥，你的手都受伤还要坚持做饭，干嘛不听我的请个厨子来啊？”

    “我都不能上班了总得在家找点事做吧，难不成要像你一样没课就当猪躺着吗？”

    他一边切紫甘蓝一边笑她，尤依依跳了起来：“哥，哪有你这样损妹妹的！不上班就一大早把我喊起来，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烦得像六七十岁的大爷！”

    “好好好，姑奶奶您坐好然后等着吃早饭行吧？”

    哥哥耐心哄她，尤依依重新瘫回躺椅上，她将脑袋上的脑子扒下来，看似无聊地刷起了手机，实际上是在脑子里看最近的攻略成果。

    陆寅仍然稳居高位，并且距离攻略成功只差一小段距离了。白宇马上要离开，他也不打算告诉自己出国的时间，攻略显然是必须暂停一段时间了，芬太的话……

    想起那天晚上少年趴在自己身上脸红喘息，难耐地喊着她姐姐的模样，尤依依全身就涌起一股酥酥麻麻的异样感，但是自从那次之后他的好感度就一直停滞着，没有再增加。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哥哥，哥哥显然是不能动的，尤依依迈不过去身体的原主人和他有血缘亲情的事实，她还没丧失理智到化身禽兽的地步，那最后剩下的这个戚廉……

    尤依依看着他几乎还在起点处的好感值感觉头有些疼，这家伙的好感值总是起起落落的，是几个人里最不稳定的。每次只要自己一拒绝他，他的好感度就会往下掉，看得她都肉痛。

    “宿主，哥哥就在身边随时都能吃掉，我建议你先攻略戚廉。不过看在这个男人不好攻略的份上本系统仁慈一点给你提示：要想办法打开他的心，任何办法都可以。”

    尤依依烦躁地摇晃它，将系统摇出了电音，“我知道，谢谢你提醒。不过这个人实在太不稳定了，而且他情绪好容易失控啊，又伤害我怎么办？”

    系统被摇得眼皮失灵，他眼皮翻得像书页，艰难地看着尤依依：“宿主，野猫会挠人只是因为它没有安全感，不如主动出击试试呢？”

    “主动出击……吗？”

    终于放下了系统，尤依依从脑内世界撤出来，将目光重新集中到了面前的手机屏幕上。她看着戚廉的头像，犹豫了半天之后还是放弃编辑栏里的信息，往上翻起来。将两个人所有的聊天信息和账号里的内容全部又看了一遍，最后都还是只知道戚廉跟之前的周旎菲大概是一起玩的时候认识的，关系看起来算不上好却也说不上太差，因为追周旎菲的男生其实很多。她进到这个身体里来之后，为了保险起见，陆陆续续地把那些不在榜单里的男生以及周期性的“朋友”们全部删掉了，只留下戚廉一个都变成了隐患。每多跟他接触一次，自己其实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尤依依清楚这件事，哥哥也劝她少接近他。

    尤依依有一种感觉，他跟之前的几个人都不一样，从他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他对真正的周旎菲不仅仅只是口头上的喜欢而已。爱能让一个平庸的人变成最伟大的侦探，尤依依很害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更何况他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种眼神甚至不像喜爱，而是占有欲。

    她再次呼叫脑袋里的系统：“铁皮蛋，如果某一个男生的好感值一直都很低，或者所有的男生好感值长期不变动，我会怎么样？”

    “咳咳！首先请宿主不要叫本系统铁皮蛋，其次。”

    系统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的两根电子毛飘了飘，它收起嬉闹的表情，冷静地看着尤依依：“您的灵魂会面临被其他系统的宿主或者怨念强大的灵魂挤走的可能。简单说就是，您会失去这具身体。好感值是帮助您和周围人建立连接，以此来结成网络稳固您的灵魂用的，如果您不听我的鞭策选择躺平做鱼，您的灵魂被挤走之后就不在本系统管辖范围内了。”

    尤依依蹭地坐起来，眼睛吓成了两条直线：“我会变成孤魂野鬼是吗？”

    系统点了点头：“没错！管辖范围之外的事情本系统概不负责，所以请您自己看着办。”

    系统叮一声消失了，尤依依回味着它的话，吓得连忙举起了手机：“戚廉吗？”

    电话那边的戚廉听起来很兴奋：“菲菲，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联系我诶！什么事啊？”

    “那个……昨天芬太的事谢谢你了，多亏了你。”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口：“你最近有空吗？”

    电话那头戚廉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有！当然有！今天就有！我们九点在海洋馆见面怎么样？就是上次游乐园附近的那一家，我看你上次路过的时候一直盯着看，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约你去。”

    尤依依看了看手机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好啊！”

    “那我等你，亲一口mua！”

    电话挂断，尤依依拉好头上的帽子就往卧室里冲，她记得路上得四十多分钟，她可不是个爱迟到的人，不然之前也不可能拿那么多次奖学金。

    “哥戚廉约我出去玩，早餐我就不吃啦！”

    “记得早点回来……”

    哥哥的声音消失在脑袋后面，他看着跑远的尤依依，手指被切破了一块都没有察觉，不断滴下来的血珠染红了白净的山药片。

    尤依依换了条白色的连衣裙，细细的两根吊带勾着薄薄的肩，一块蓝色的轻纱装饰在胸前，弯弯斜斜地固定下来之后又自然地从腰线上飘飞，像被裙子勾住的水丝，摇晃着末梢在跳舞。

    脚上的高跟鞋敲得地板当当脆响，手腕上的三只细银手镯在玻璃墙面前反射着好看的光。戚廉牵着她的手走过海底隧道，他帮她拍照，帮她买饮料，把她照顾得特别周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整个早上和下午。尤依依又想起了上次两个人在游乐园的时候，他也是展现出了这很少见的细致一面。或者说，是因为自己不是真正的周旎菲，所以并不知道这细心的一面才是他平时的样子？

    他握着一只棒棒糖，眼睛笑成了初六晚上的月牙，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停地给她讲之前的事：“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游艇上的那次，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次。我们弄了香槟塔，结果阿塞不能喝，一大半都偷偷换成了同色的果汁，你当时还很惊讶，原来还有跟香槟长得那么像双胞胎的果汁……”

    “毕竟酒和果汁不一样嘛，一般还是分得出来的。”

    尤依依尴尬地应付着他，生怕哪一个字说得不对就让自己露了馅儿。这个该死的戚廉，为什么一直在讲以前的事？如果是真正的周旎菲，这个时候她会怎么做呢？

    她回忆着周旎菲社交账号中的视频，模仿着她张扬的性格，包一甩，脚一跺，气鼓鼓地停在原地看着戚廉：“诶！死戚廉，你是不是不满意啊？不满意你叫我出来干嘛？居然一直在讲以前的事！”

    戚廉抬手接住她的包，他一脸抱歉地挠着自己的头发：“抱歉啊，能再跟你出来玩我太开心了，你还想去哪里？你带路，我帮你拎所有的包！”尤依依眯了眯眼，自己之前应该猜错了一些，这小子是真的喜欢周旎菲。一个一到晚上就流连于夜场的人，在她面前居然生涩得像个还没走出校园的学生，但是据系统所知，这人其实比周旎菲大了好几岁。

    既然喜欢，为什么还对自己做出那些疯狂的事，仅仅只是因为占有欲吗？尤依依不敢放下心来，而且她总感觉他有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是没有温度的，跟现在热情的模样截然相反。

    背后水墙里的白鲸恰好向上方游去，尤依依看得出神，她感觉脸上一凉，戚廉的脑袋突然凑近，他低声：“菲菲，你今天好美。”

    他的动作太快了，尤依依甚至来不及眨一下眼睛。可是在即将印上她唇的时候，戚廉突然偏了轨道，将自己的吻印在了一旁的脸颊上。尤依依捂着脸颊不解地看着他，戚廉没有解释，只是拉起她的手往馆外走。

    “已经到傍晚了，你该饿了吧？我们出去吃晚饭吧！”

    叮~

    “宿主，戚廉的好感值增加了2％哦！好奇怪，之前每个男生跟你独处又有亲密接触的时候好感值就会猛涨，但是他并没有呢！看来你得加把劲了。”

    系统难得地出声提醒尤依依，尤依依默默抿住了唇：“我跟他在一起就有点不自在，好像自己一直在被审视一样。他的眼神看着在笑，但眼底却是平静的，好难取悦他。”

    系统贴心地伸出机械手臂给她打气：“宿主别灰心，说不定这位只是不太好接近而已，按照之前的经验来看，今天晚上过去你们两个的感情大概就可以增温了。”

    尤依依的脸颊一红，她推开系统：“要死啊你！”

    吃饭的餐厅戚廉选在了一座大厦的高层，他们坐在靠着玻璃墙的位置，右手边就是繁华的夜景。灯光像一颗颗星星坠入了黑漆漆的海底，层次错落，美不胜收。餐厅里的人很少，还有穿着燕尾服的表演者在弹钢琴。

    突然处在这样高雅的环境里，尤依依感觉有些不自在，她是个粗人，骨子里就是。

    戚廉握着红酒杯，看向她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喜欢外面的景色吗？”

    尤依依顺口答：“当然喜欢啊！”

    意识到嘴快过大脑了，又急忙补充：“夜晚总是神经又惬意的，很多人都可以在这个时候回家，大家开始为自己忙碌了，这座城市就又像活了一样。会呼吸的城市谁不喜欢呢？”

    她其实在说谎，一直活在这景色之中，她确实很向往能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切的感觉。她也确实喜欢窗外的景色，但是却一点都不喜欢夜晚。因为夜晚对于她而言总是不安分的，那个家是不幸福的，每一个黄昏走上那条回家的路，对她而言都代表着要开始迎接不幸了。

    爸爸妈妈总是在为了一件小事吵架，家里永远有东西被摔破。身为大小姐的周旎菲完全不可能会经历这一切，她从小就站在高处，应该会很喜欢这份景色吧？

    戚廉看着她盛装着夜景的眸子，眼睛笑眯眯地弯了起来：“菲菲，吃完饭我们去游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