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方醒醒躺在沙发里，叹了一口气，抬起遥控器又换了一个节目，却始终没能看进去。
季晴正趴在一旁茶几上，用笔记本疯狂输出着广告方案，听到声音后她抬起了头，目光扫了一眼大清早就莫名其妙过来看电视的好友，从进门到现在，方醒醒的叹气声基本上没停过。
看方醒醒神思不属的样子，季晴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怎么了？”
“哎……”方醒醒似乎是没听到，调整了一下窝在沙发里的姿势，又叹了一口气，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方醒醒！”季晴朝方醒醒挥了挥手。
“啊？”方醒醒手中的遥控器啪嗒一下掉在地毯上，视线看向季晴，看来是回过神了。
“你这是怎么了？今天一大早就来我这，进了门就长吁短叹的，出什么事儿了？”
“哎……”方醒醒张了张嘴巴，还没等说出话，叹气声就先出了口。
“快别叹气了姐姐！到底怎么了？”
“昨天在家具展的时候，张易初趁我不注意，牵了一下我的手，”说到这方醒醒停顿了一下，一脸纠结。
“嗯，然后呢？”
“然后他就和我告白了，让我做他女朋友。”
“我记得你前两天不还跟我吐槽过他不主动吗，现在你俩终于有进展了，不是挺好的吗？”
“别提了，他当时牵完我的手之后满脸通红，跟个小媳妇似的，我当时都惊呆了。”
方醒醒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压了压惊，然后继续说道，“告白的语气也特别一本正经，知道的是让我当他女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下一秒就要拉着我去领证。”
“后来呢？”
“后来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害怕，就找借口开车跑路了。”
季晴听到这噗嗤乐了，一脸兴味地揶揄起方醒醒来。
“没想到啊，你还能有逃跑的一天。”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方醒醒一脸纠结，“要说就这么和他分手吧，我还有那么一点舍不得。”
“你俩才多久，你就想分手了？要不要和他发展一下试试？说不定最后你就和张易初成了呢？我感觉他人还挺不错的啊，也挺有才华的，不是吗？”
听到季晴的建议，方醒醒一脸惊吓，“成了？那也太可怕了吧，我谈恋爱就是想打猎图个新鲜，从来没想过被拴起来进围城啊。”
季晴将手肘支在茶几上，双手支撑着下巴，看着躺在沙发上一脸烦恼的方醒醒，问道：
“你在怕什么呢？”
“怕失去自由啊……”方醒醒看着天花板，“自由多好，开心了就在一块，不合适了就分开，而一旦进入围城，就需要为了磨合而做出妥协和改变，我不想为别人妥协，也不希望别人为我妥协。”
“张易初太正经了，感觉和他会玩脱，不太适合我。”
季晴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劝方醒醒，房间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下一秒，手机振动的声音响起，在此刻安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是从方醒醒的身旁传来的。
方醒醒捞起手机解锁看了一眼，就逃避的闭上眼睛，把手机扔在了一旁。
“救命……张易初又发消息过来了。”
方醒醒扑腾一下坐了起来，看向季晴，“怎么办啊？”
“我怎么知道？要不，”季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嘴边的话没过脑子就蹦了出来，“要不你就先这么跟他继续谈下去吧，没必要想那么远，说不定你俩谈几个月他就先腻了呢。”
方醒醒并没有被季晴的话说服，她崩溃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怎么也想不到怎么解决当前的难题。
“我再想想吧。”
方醒醒索性把这个话题先抛在一旁，转而关心起季晴，“先不说我了，我问问你，你昨天和程绪怎么样了？”
季晴见方醒醒的情绪稳定下来，便重新打开电脑加班，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方醒醒闲聊。
“没怎么样，就蹭他的车回来了。”
“那么个狭小的空间，你俩单身男女，就没点儿什么互动？”
“没有啊，我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给你送到家了？”
“没有，我在地铁站下了，后来坐地铁回来的。”
“这程绪怎么回事儿啊，哪有送人回家还让人半路下车的？！”
“我自己要下车的。”
“晴子，你得上点心啊，要不这么一个送到手边的高富帅就没了，你想想，你妈给你介绍过那么多相亲对象，多多少少不都有问题吗？说明市场上的平均水平就这个样子。你跟我不一样，你不是想结婚吗，现在遇到个好的你可得好好抓住，不然相亲相到猴年马月，都不见得有这么合适的，你听到没有？”
沉默……
键盘声噼里啪啦地响起，季晴正拟方案拟到关键处，满心构思着自己的idea，方醒醒的话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看着满心满眼只有工作的季晴，方醒醒抬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
“得，那你先弄手上的工作吧。”
方醒醒暗自盘算着，等季晴忙过这关键的几天，她一定要抓住季晴，给她好好培训一下。
……
与此同时，距离程远大厦不远的高级住宅区，一间装修简约的公寓内。
“哎……”
“你要是再叹气，就别呆在这了。”
程绪从眼前的电脑上移开目光，看向此时坐在自己面前，从进门开始就盯着手机长吁短叹，刚刚甚至不小心端起他的咖啡喝了一口的张易初，程绪眉头微跳，此刻的忍耐力已经到达了巅峰。
前段时间和张易初一直忙修改设计的事儿，近期该看的报表和文件一直没来得及看，底下各个部门提交上来的申请甚至也没来得及批，工作已经堆积成山。
程绪大清早起床运动完，端着咖啡刚在电脑前坐下，准备加班把搁置的工作处理了，门铃就响了。
程绪起身到门口按下墙上的监控，下一秒，张易初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内。
“程绪，开门……”声音有气无力。
程绪：……
进门的张易初双眼无光，眼下青黑，脚步虚浮，穿着鞋就准备直接侵入。
程绪一把拎住张易初的后领，阻挡了张易初向内迈进的脚步，“换鞋。”
接下来就发生了张易初在程绪家里叹气的这一幕。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不停发出叹气声的张易初，程绪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了想要把他赶出自己家的冲动。
看来不解决这傻子的事儿，今天的工作是没法继续下去了。
程绪将笔记本扣上，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说吧，怎么了？”
听到声音，张易初看向面前的程绪，仿佛对面的人是自己的救命稻草，情深义重地呼唤了一句，“程绪……”
程绪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语调冷漠地回应，“打住，有事儿就赶紧说，没事儿的话你可以走了。”
“我好像做错事了，”不知道是因为一夜没睡，还是真的来了情绪，此时张易初的眼睛通红，“醒醒好像生气了……”
听到张易初大清早上门骚扰自己，竟然是找自己倾诉感情上的烦恼，程绪的眉头又忍不住跳了跳，努力压制住升起的暴躁，耐住性子开口问道，“你干什么了？”
“昨天在看魏老师的展的时候，我一时冲动，没经过醒醒同意，擅自牵了她的手，她好像生气了。”
面前这个因为恋爱而格外敏感纤细的张易初对程绪而言着实有些超纲，程绪因为过分无语，一时之间沉默住了。
好在张易初也不需要程绪说些什么，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我跟她告白，希望她能做我女朋友，她也没回复我，没跟我说几句话，就直接开车走了，一直到现在都不回我微信……”
“那你不能打她电话？”
“直接打电话她会不会嫌我烦？”
“打电话烦，发微信就不烦？”
“发微信如果不想看，可以把我设置成免打扰，打电话的话，手机会有声音，一不小心打扰到她怎么办。”
程绪又沉默了。
“你说，醒醒是不是生气了？”
“我怎么知道？”
“早知道我应该克制住自己的，没经过她同意，就擅自对她动手动脚，她说不定心里已经把我看作是流氓了。”
“……应该不会。”虽说和方醒醒不熟，但程绪感觉，方醒醒不像是恋爱中被牵一下手就会脸红跳脚的小姑娘，“你确定除了这事儿，没干别的事儿得罪她？”
张易初一头雾水地回忆了一下昨天的细节，“没有啊。”
“那就直接找她问。你找我有什么用，我能直接帮你问她吗？”
“！”程绪漫不经心的话倒是给张易初提了醒，“昨天醒醒跟我打听你的情况，我没回答，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所以才不想和我在一起的？”
“关我屁事。”程绪对安抚张易初敏感的少男心事的忍耐力俨然已经到达了极限。
“我还有事，”程绪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一边驱赶张易初，“你可以走了，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张易初用怨念的目光看着程绪，试图唤起程绪自我良心的谴责，然而程绪丝毫不为所动。
僵持了一会儿，见程绪已经彻底懒得搭理自己，张易初从桌前起身，走到了厨房，打开了程绪的冰箱门，准备找罐啤酒，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下一秒，手机响了两声。
是不是醒醒回复自己的消息了？
张易初急忙拿出手机，查看收到的信息。
C_X：【文件】
C_X：【要是不走，就把这个图改了，楼层尺寸有点问题。】
张易初：……，算你狠，程绪。
张易初恨恨地把冰箱门关上。
下一秒，过分响亮的关门声响起，整个空间都仿佛跟着振动。
程绪的微信弹出了消息。
双击点开，张易初发来了一个愤怒的表情。
如梦初醒：【没心情！】
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消息。
如梦初醒：【明天再给你。】
“啧。”程绪啧了一声，关闭聊天窗口，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