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蜻蜓

    雪白军舰亮白如刃,停驻在岛屿边缘的时候引来的不仅仅是海贼们的窥伺,还有小孩子好奇试探的寻思目光,他们拥有着巨大的好奇心,对枪炮的危险程度并没有深刻的理解,只觉得白鸥踩踏雪白的帆翱翔天际

    羽毛漱漱而下,士兵先生整齐划一的一列列排开,领头将领边走边交谈,没什么比这儿更帅气风光的了

    有身披白色大衣的男人从军舰上漫步而下,只一瞬间就察觉到了石头后偷偷往这边看的孩子们,年轻的面容上挂起了温和笑容,向那边偷偷颔首

    孩子们惊到般一哄而散,只留下一个年级略小的小娃娃,他的脑袋上带着蓝色的帽子,帽子上蹲了个更小一些的黑色小猫,察觉被发现后他并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四散纷逃,反而是看了他一会突然露出一个颇为狡猾的笑容

    人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

    五岁的萨博跑下长坡越过长街,手握大把的西木耳花,毛茸茸的金色头发在帽沿下若隐若现,清风拔地而起,把他的帽子吹的险些掀飞,黑猫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入他的怀里

    一时间手忙脚乱,雪白的花瓣撒了满地

    小小年纪的孩子扣着帽沿蹲在地上把一花枝挑了起来,颇有些懊恼的叫着猫的名字

    「西子,这回偷跑的这么远还带不回去什么礼物,妈妈生气了就没办法拿东西哄她了」

    「到时候咱俩都要挨揍」

    黑猫悠闲的踱步到他身边,小鼻子一拱一拱钻进他怀里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你要是在妈妈面前也这么哄她,咱俩也就不会老挨揍了」

    老成的叹了口长长的气,他懊恼的抓了抓脑袋

    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才慢悠悠的往店的方向走,正好撞上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色披风男人拎着酒从小酒馆里出来,萨博对他还是有些记忆的

    所以小绅士抱着猫猫进屋前把帽子摘下来扬了扬

    「嘿!乔拉克尔先生,中午好」

    小孩子还不到青年人的膝盖,笑容机灵又可爱

    黑色帽沿下的金色眼睛往下垂了垂

    「中午好」

    得到回答后,也没见小孩子挪步子,圆圆的眼睛看着他或者是后背的巨大刀剑上,闪着亮晶晶的光

    「乔拉克尔先生如果要出海的话还是要从西岸离开比较好,东面的进港口停了几艘军舰」

    他笑眯眯的说着,把帽子又带回了头上

    「我回去吃饭了,你吃饭了吗?」

    小小的孩子歪着脑袋,同他母亲一样的色泽的金色头发在阳光下轻轻晃动

    「我吃过了」

    高大的青年人缓慢着音调回

    萨博颇为可惜的奥了一声,依依不舍得松开目光,礼貌的道别之后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店

    店外男人的视线往东面看了看,在没有停驻的离开了

    ……

    对于那位背着很大一把刀的先生,萨博是有着很深的记忆,并非是他经常来店里,而是他的那把巨大的刀,足以让每个男人心生向往

    简直超级帅超级特别!他以后长大了,也一定要拥有一件特别的武器

    但可惜的是那位先生一年中也就能来那么三四次,并不能像第一次的时候呆那么长久。

    ———

    时间重新回到约莫两年前的冬天,萨博四岁的年关

    一旦离开斯提木的购货船,被劫掠是时常的事情,海贼舔舐刀尖在大海上过活,每一日,都会有人在大海上死去,在强者从不稀缺的大海上每一位出航者都把脑袋拴在裤腰上

    当然,岛屿的沉没也是没有预料的

    霜白的雪花随着铅灰的不明物质纷纷扬扬的落在夹板上,海上缓缓飘荡来浮木和腐败的尸体,同行的船员们惊叫出声瑟缩又好奇的往下面的探头,总有丰富知识的老航海士轻嗅着鼻子

    俯下身在夹板上摸索起来

    「是火山灰!!!前面岛屿的火山爆发了」

    「怪不得电话虫没有讯息,真要人命啊,不知道里面的人逃没逃出来」

    「看这些浮尸,想必逃出来了船也被赶过来的岩浆碾碎了」

    老迪克船长是个厚道人,带着船只往岛屿敢,遥遥的烟灰色的天往还透着些红色的边缘望,苍老的声音叹着沉沉的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着距离能看见一搜白色的小点缓缓靠近那座滚滚红光的岛屿

    「走吧,看来是没什么活着的人了」

    呼出口的雾气化进冷凝的空气中,我搓着手拿着售后单,苦恼的扒拉头发计算着年后的卖家又少了几份

    船只慢慢远离岛屿,轰鸣声同岛屿火山的爆发声融为一体,隔着远了,我扒着船边缘望那边望,恍惚间看见岛屿一瞬间裂开一般像是被什么刹那劈开

    遥遥传来轰鸣响彻天边

    把萨博仍给了隔壁老板照顾几天,就算在繁华的岛屿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不一定能够挣多少钱,想给萨博一个好的生活的基础上,必须是他就算以后捣蛋搞出了事我也能用钱砸回去

    给人当妈并不容易,怎么养好一个孩子对我来说更是大脑一片空白,先不说教育问题,就是能把他养到如今的三岁快到四岁,都是他自己生命力顽强

    就算我在没心没肺也知道他是个特别省心的孩子,但我这个一向只会坑蒙拐骗的妈,能够教育他的就只有放开手让他自己用自己的所思所想面对这个世界

    从连抱孩子都不会的废物到现在可以扛起锄头把自家后院整的有模有样,可想而知我付出了多少努力

    为了以后能够教他一些有用的东西,和让一开始的时候生活条件好一点我不知道身体力行主动去学了多少东西

    所以说给人当妈不容易

    能逼着暴力狂穿针引线绣大花的那种不容易

    系统,啊不,现在应该叫西子了,跟我这个当妈的处境也差不多…

    西海的岛屿季节基本上都是统一,跟伟大航路最不同的就是它的冬天跟北海一样难熬。

    白天的时候太阳晒在人身上感受不到什么暖意,凉刺刺的扎在人脸上,用围巾把脸包裹的严严实实,呼气吐气之间不一会就能在眼睫眉毛上蒙上一层白霜

    偏一点的岛屿上更惨一些,每次下雪听说能把房子外填一半,松软的时候还好,打扫起来轻松一些,不过这些雪等过段时间变结实了就有麻烦多了,每次下雪都必须守着打扫,不然进屋都有难度

    这些岛屿每到冬季的时候都需要大批量的酒水供应,毕竟酒精火辣辣灌进胃里,身体里的温度也随着一起升高,让人能够暖和一点

    说的在直白一点,就是麻痹感官,贫穷一点的地方购买的劲大又廉价的酒水,有时候人喝多了倒雪地里,就再也起不来的数不胜数,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都硬了

    就算在热闹又繁荣的斯提木,在寒冷的冬季,小巷子里也有很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毕竟有些地方就是这样,越是富裕繁荣,背地里就越是贫穷黑暗

    我见多了这些,来这的第二年萨博走路利索多了,每天闲不住的可哪跑,当时租不起店,带的钱只能维持平时的生活,他被我包的跟着包子似的出门买菜

    那年的斯提木很冷并不像往年冬天一样温和,回来时候即使戴了小围脖小脸也被冻的直往我怀里钻,滴溜溜的眼睛四处看,一点也不怕生

    「妈妈,那里有个爷爷」

    小小的手戴着棉手套,扒着我的脸往一个方向看

    「爷爷睡着了吗?」

    他这么问我

    我把他的脑袋往怀里按了按,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一句,啊,那个爷爷睡着了,也说不出口

    可能是良心偶尔被孩子唤醒,第二天的时候我又一次出门想去那边看看,如果还在那里的情况下就直接寻个山坡埋了,但在那边转了几圈,坐在路灯下面的人已经不在了。

    ??

    ??  记忆回溯到现在

    因为经常往来的岛屿一天内覆灭,所以我们只能放弃这个地方前往更偏远的岛屿,也是在这个岛屿的第四天,漆黑冰冷的夜色下

    ??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又救了人

    ??在海岸线把一个还剩一口气的男人拖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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