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一切快得不可思议,姜冬他们不过是愣神片刻,便看到乌泱泱的异形大军踏平高压铁丝网,黑色浪潮般的涌向万巷大楼。

    “怎么办?”姜松柏抓了一把头发,焦急地在房间踱步。

    莫丽走到放门边把房门反锁,走到床边的矮桌旁,她唤着姜夏夏:“夏夏,来帮妈妈搬桌子。”

    姜夏夏听懂了,站起来乖乖地扶着桌子的一侧。

    休息了会儿,姜姥姥恢复精神,她看了一眼窗外,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

    “哎哟,这什么玩意儿!”

    众人看向窗外,窗帘只拉开了一个一个肩宽的大小,一个泛青肿胀的头不偏不倚贴在窗外,嘴巴咧得巨大露出层层叠叠拥挤不堪的獠牙,鲜红的长舌灵活地舔舐着窗玻璃,它黏腻的口水青黄,像是浓痰全糊在玻璃上。隔着玻璃,似乎都能闻到它口中散发的恶臭。

    而姜冬正在和异形对视。

    异形的脸贴的更近,肿胀的脸挤压变形,贪婪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咚咚咚!”异形一边捶打着玻璃,一边继续用充满恶意与欲望的眼神盯着姜冬。

    “冬冬!”姜松柏冲过去把窗帘拉上。“这些鬼东西什么本事,这是十七楼!”

    莫丽环抱着僵住的姜冬,安抚道:“冬冬别怕,爸爸妈妈都在呢……”

    异形像是被惹怒,捶打玻璃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

    姜冬回过神来,她轻声说道:“我没事。”她轻轻推开莫丽,姜冬走近窗,“唰”的一声,遮住窗户的帘子被完全拉开。

    眼前的一幕称得上震撼。

    蝗虫过境般的,窗外笼罩着黑影,异形攀爬光滑的玻璃竟然也像如履平地。它们疯狂地往更高层爬去,也有的被吸引住,停下来,锤击拍打着玻璃窗,试图再一次用蛮力取得胜利。

    姜冬的呼吸停滞一瞬,其他人也是一样。

    “怎么这样……”姚晓玲呆呆站着,被恐怖的画面震住。“这比恐怖片吓人一万倍!”

    异形原来也知道要兵分两路,一路从一楼的大厅闯进来,另一路从大楼顶端的天台冲进来。

    姜冬把帘子拉上,她转身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异形冲破这扇门只是时间问题。

    换种说法,他们死定了。

    门外传来人们的尖叫,他们绝望地呼喊着:“异形进来了!异形进来了!”

    “躲不掉!根本躲不掉!”

    纵然人们嘴里说着绝望的否定的话,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们奋力地在楼层间狂奔。

    “躲着不是办法。”不知道什么时候莫丽已经把挡住房门的桌子挪开,她的手握着金属门把手,“我们出去。”

    门一开,脚步声尖叫声毫无阻碍地穿进姜冬他们的耳朵里,莫丽被惊恐狂奔的人撞得踉跄。

    姜冬他们也融入到狂奔的队伍里,不知跑了多久,周围换了好几波人。

    “不好意思问一下,你们在往哪儿跑?”姚晓玲问着旁边汗如雨下的中年男人,那人脚步不停,从喉咙发出气音:“我从下面上来的,我们往上跑!”

    这话被前面的人听见,那人眼神涣散,发出绝望的呐喊:“我就是从上面跑下来的!”

    声音不算小,几乎传遍了整个狭窄的过道,人们的步伐慢下来。

    “那不就是说,楼上楼下……都有异形?”

    “完了完了!”

    绝望,恐惧的情绪充斥着整个楼道。

    “啊!”一声尖叫刺穿众人耳膜,接着是属于异形的咆哮。

    “来了!救命!”人们疯狂地向着尖叫声相反的方向逃窜。

    混乱中,姜冬看到了应鸣,他再也不像刚开始那样精致从容,衣服头发乱七八糟,表情惊恐万分。

    姜冬他们一家人紧紧靠在一起。

    “就这样死在一起也还不错。”姜姥姥粗糙的手指在姜冬和姜夏夏年轻的脸上流连,“孩子们,你们还那么年轻……”

    异形的距离越来越近,人类在它们的手中像微不足道的蚂蚁,一用力就被拍烂,成为一摊面目模糊的血肉。

    “不要!”一只异形伸开大掌向着最近的姚晓玲扑过来,晓玲大喊一声,怒喊中包含着无穷的力量。

    “撕拉”黑红的血液洒落在空中,姚晓玲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纤细白嫩的手上抓着的是异形裂成两半的残肢。

    残肢仍在蠕动,像是渴望重新接连在一起。

    “晓玲,捏爆它的心!”姜冬来不及对眼前的一幕表示过多的震惊,她想起广播里的第十条提示。

    “十、动物类形态异形可以被消除,在确定无法逃脱时,请拿起较为尖锐的武器,刺穿异形的心脏并将心脏整个掏出,确保心脏与异形完全分离。”

    姚晓玲的反应很快,她从腥臭的烂肉里一掏,掏出黑色的一团。

    “崩!”异形黑色的心脏在姚晓玲的手中爆裂,血肉四散,异形蠕动的躯干随着碎成渣的心脏一同死去。

    “啊!我杀死了一只异形!”姚晓玲白皙的圆脸由于激动变得通红,她兴奋地看向姜冬。

    姜冬心情复杂,她一方面真心实意地为姚晓玲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却忍不住感慨,从此以后晓玲和她这条咸鱼不一样了,晓玲已经不再是故事里的路人甲,她是闪闪发光肩负重任的主角。

    姚晓玲激动了几秒,立刻投入战斗中。

    “太好了!这边有个异能者!”身前的人们重新获得希望,他们努力地奔向姚晓玲,躲在她的背后。

    姜冬心中有了片刻的安心,但现实永远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

    另一边也有异形追上来,应鸣脚下的皮鞋早就不知被甩在哪里,他狼狈地赤脚跑着,身后的女人牵着孩子的手跟在身边。孩子毕竟只有五六岁,短短的腿跑得很吃力,白嫩的脸上挂着眼泪。

    异形在后面紧追,姜冬看着应鸣往身后看了一眼,下一秒毫不犹豫地把女人向后一推,异形扑倒到手的美餐,停下来埋头啃食,应鸣趁机逃跑。

    妈妈被异形啃食,孩子茫然地望着抛弃他的爸爸,无助地愣在原地。

    异形就要扑向小孩,应鸣该死地没有回头,事不关己地加快脚步。

    姜冬狠狠看了眼应鸣,正要去救落单的小男孩,只听到身侧传来莫丽焦急的声音:“孩子!”

    姜冬的周围刮起一阵风,一个呼气的时间,莫丽抱着孩子回来。

    “瞬……瞬间移动?”姜冬眨了眨眼,目测刚才离小孩的距离约有七十米,莫丽没一秒钟就回来了!

    “你真不是东西!”莫丽指着应鸣的头骂道。

    应鸣眼睛发光,他尽力维持着不复存在的风度,微笑道:“一百万,给你一个保护我的机会。”

    “呵呵。”莫丽冷笑一声。

    异形不满足于到手的人类,渴望更新鲜的血肉。

    应鸣狭长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周,盯上一个看起来最弱的,那一刻,他干出更加不是东西的事情。

    应鸣眼疾手快地扯住姜冬姥爷的衣服,一个推手,姜冬姥爷被轻而易举地推了出去!竟是故技重施!

    送上门来的食物,异形满意地扑上去!

    姜冬耳边传来一声怒喝,紧接着她看见一个身影窜了出去。

    是她七十多岁的姥姥!很快,担忧被震惊取代。

    只见,头发花白的姥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鼓鼓囊囊的肱二头肌把姥姥的棉衣撑爆,胳膊上暴起的青筋历历可见!

    姥姥一手抱住姥爷,用另外一只拳头给了庞大的异形一记勾拳,异形嘭地飞上天花板,在天花板上砸出一个坑后又嘭地落在地上。

    姥姥一个转身,把姥爷推到姜松柏怀里。

    一个又一个的异形被姥姥的正义铁拳砸飞,更有的直接砸穿天花板,飞出大楼!

    血肉横飞,不过是异形的血肉。

    获救的众人呆呆地望着两边激烈的战场,时不时地赞叹出声。

    姜夏夏像是再也忍不住,肚子叫了几声以后,她纵身一跃,直往异形堆里跳。

    姜冬看着一拳一个异形的姥姥,看向撕异形像撕破报纸的姚晓玲,视线转到在异形堆里大快朵颐的姜夏夏,一种强烈的荒谬之感铺天盖地地涌上心头。

    姜冬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真的没发烧吗?

    不知过了多久,异形像是无穷无尽似的,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姜冬看见姚晓玲和姜姥姥额头上的汗,她们的动作也在变慢。

    她们虽然觉醒了异能,但首先是人,是人就会累。

    她们累了。

    姚晓玲在撕碎一个异形并熟练地捏爆它的心脏后,无力地往后退了退,脚步发虚。

    “累了吗?”姜冬轻声问。

    姚晓玲点点头:“有点儿。”

    这时,身后的姥姥也倒了下来,莫丽迅速地跑过去抱住姜姥姥,把老人拉到身边。

    她们都精疲力尽了,身体到了极限,这一切异形似乎也感受到了,没有阻拦的它们发出类似笑声的吼叫。

    “久未放晴的天空依旧留着你的笑容

    哭过却无法掩埋歉疚

    风筝在阴天搁浅

    想念还在等待救援……”

    楼道里回荡着似有似无的歌声,是个女孩子的声音,不过这声音断断续续的,跑调跑得不成样子。

    姜冬听了半天才发现女声哼唱的是周杰伦的《搁浅》。

    一首很悲伤的曲子,但因为跑调,这首歌蒙上了一层喜感。

    真是惊人的乐观,用歌声来面对死亡。

    姜冬被这种大无畏精神震撼,也视死如归地看向异形。

    只是……异形怎么不继续往前走了,歌声在继续,异形们庞大的身躯随着歌声左右扭动着,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歌声里。

    “呜呜呜……”姜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异形歪斜的眼睛里居然流出两行浑浊的泪水。

    异形被唱em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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