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记者。”
科林抱着笔记，左手提着公文包点了点头：“你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今日管理组的值班人员是一个年纪较小的男人，他看着科林从监狱内部出来，实在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心，“记者，那个人是犯了什么罪？”
科林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值班人员被科林看的有些不知所措，科林见他面色尴尬，收回视线：“你入职培训时，没有领导告诉过你不可以打听犯人的事吗？”
她把公文包放在他手上：“你帮我拿一下，我穿个外套。”
将墙上的西装取下，穿上时科林皱了皱眉头，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
她拿起纸条问他：“这是谁放进去的，什么时候？”
值班人员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手中的纸条，科林看着他的表情，叹气：“算了，今天还有谁进来？”
值班人员回忆了下：“没有人进来。”
科林面色一变，她匆忙拿回公文包，迅速向门外走去。
几缕阳光刺入密闭的空间，与灯光融为一体，科林穿着靛蓝色西装走出大门，门上映着八个大字——“量子大楼S级监狱”。
……
悠闲的脚步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墙面反射下，一道修长的身影轻飘飘地掠过，敲响了实验室的门。
“谁？”冷肃的女声从屋内传来。
“是我。”封寒笑嘻嘻道。
门自动打开，穿着实验服的女人转过椅子，看向她：“找我什么事？”
她戴着银边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和实验室一样冰冷。
封寒走进去，先是看自家后院般扫视了一圈：“找自己姐姐需要理由吗？”
她说完就好奇问：“我昨天抓的小女孩儿呢？没在你这里？”
封耀眼神闪了闪，语气不明：“被要走了。”
“谁？”封寒观察她的脸色，“能从你这个顶级科学家手里要到人？”
封耀眉头微微皱起，她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
“好歹人是我抓的，我连处置的权力都没有。”封寒叹气，“可怜的小女孩儿，昨天才被抓过来，今天人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滚出去。”
门“咻”得一下关上，封寒站在门外，无论看过多少次她都感叹这个门质量真是好，这么快的速度关上居然一点声音没有。
她看了下手表，发现到了下课的时间。
走出大门，门外的门卫对她行礼：“封队长。”封寒点头：“我昨天开的那辆gt3011呢？”
门卫道：“被督查队的陈队长开走了。”
“陈粲？那个废物。他也配开这辆车？”
封寒突然发了火：“你告诉你们车管队的领导，下次我开的车不允许拨给其他人，尤其是陈粲！”
门卫吓得一咯噔，他低头道：“是。”
瞥了他一眼，封寒烦躁道：“把封耀的车钥匙给我。”
门卫有些犹豫，封寒怒道：“我自己姐姐的车我都开不了？要不要我把封耀叫出来？”
“好好好，我这就去拿。”悬浮车数量有限，除了头部的几个重要人物，其他人都没有所有权，只有部分领导有使用权。封寒因为背后的背景太大，所以她的车基本不会借给其他人使用，今天恰好是个例外，车辆不够分配只好挪用了她的车，谁知正巧还被她碰上了。
不敢惹怒这位祖宗，门卫立刻走到办公室打开保险柜，这里放着主城区权势最大的科学家封耀的车钥匙。
他将钥匙递给封寒，封寒接过，笑道：“谢了。”
“封队长，小心不要弄坏了。”门卫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叮嘱道。
“再啰嗦把你丢下去。”封寒按了下钥匙，远方的天空中闪过一道亮光，蓝色的悬浮车转眼间停在她面前。
“帅。”她跳进车内，“呜呼”一声，开着车一个漂移飞向远方。
主城区有学校，不过只有一所，名叫研学院，是政科会所建，里面的老师基本都是政科会的人员兼职。近年来新生儿越来越少，但凡政科会内部有未成年或者新生儿出生都会被送到研学院学习到合适的年纪，随后根据其成绩安排到合适的部门。
现在正好是下课时间，学生和老师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封寒将车停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有人经过上前和她打招呼。
“封队长？来接江老师？”
“封队，今天的车真帅啊！”
“封队长，你上次说请我吃饭啥时候请？”
“……”
“对，来接清白。”
“哈哈，谢谢啊！”
“我没说过请你吃饭，把这事忘了吧！”
封寒非常享受这种被人簇拥的感觉，她一一和人寒暄完后，才看到江清白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吓我一跳。”封寒打开车门，“快上车。”
江清白默不作声地上车，封寒兴冲冲地和她聊天：“我这几天都没见到你，昨天想找你才想起来你近期又要做手术又要上课，没时间回家。”
“你知道不，听说李永安好像想要权威当下一任会长。”
江清白看着前方，封寒没有意识到她在走神，她继续八卦：“我还以为她会传给她女儿呢！居然想给权威！权威现在是安全部的部长，她一走安全部部长谁顶上去？一队的那个华队长？”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李永安那个女儿和权威不是有过梁子？李永安还真是无私……”
封寒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江清白也不吭声。等到两人到了家，封寒才疑惑道：“你咋不说话呢？”
江清白深吸一口气：“进去再说。”
封寒点头：“那我开个门。”
她在身上的口袋里摸了摸，尴尬道：“忘记带了。”
江清白早就将钥匙拿在手里，见状直接开门进屋。封寒原本和封耀住在一起，但封耀实在看她不爽，两人三天一大吵，她过着也不舒服，就搬出来和江清白一起住，她们两人是发小，性格比较互补，很少闹出矛盾。
她看着江清白的背影，心想，难不成今天要吵架了？
忐忑不安地走进屋，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灶台，封寒说：“过几日南区应该会送食物过来，我多拿点儿做点吃的给你补补，感觉你瘦了好多。”
“封寒。”江清白突然叫了她一声。
封寒被吓了一跳：“你这么严肃干什么。”
江清白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你昨天，为什么带了一个女孩去量子大楼。”
封寒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啥呢，上头要我去西区抓几个人，那是我送的第八个了。”
江清白表情一愣，不可置信道：“第八个？八个人？你抓了八个？”
封寒不以为意：“八个怎么了？”
“你明明知道上级那些人为什么会要你去西区抓人，你明明知道那些人会遭遇什么，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坦然！”
……
“够了！”
孟天端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我是来问你正事的，不是听你讲你和江清白两人的私事！”
“这难道不是正事吗？”封寒悠哉悠哉，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入狱的人，“一个人的性格会直接反映到她的处事，她连西区人的死活都那么在意，怎么可能杀李永安。”
“我不知道她反对你抓西区人和杀李永安有什么联系。照你这么说，江清白没有任何杀人嫌疑？难道她没有被其他人收买的可能？”
封寒嗤笑一声：“你自己没有分辨的能力？她那个人，看到那个周折都心疼得不得了，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至于被其他人收买，那更是不可能，她没有私欲，一心醉心学术，哪里懂政治那些弯弯道道。”
孟天端放下腿，高跟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呵呵一笑：“封寒啊，你是为了给她洗清嫌疑才把所有罪揽在自己身上吧？我很难想象得出你杀李永安的动机。”
“那她杀害李永安的动机，你有吗？”封寒轻蔑地看着她，“我封寒虽然不是好人，但做事一向磊落，杀了便是杀了，我也不是什么圣母耶稣，把别人的罪揽在自己身上。”
“确实。”孟天端仔仔细细看了她一会，又重新翘上二郎腿，轻飘飘道，“你继续说吧。”
……
一辆飞机从天空压下，停在量子大楼上空。
封寒戴着墨镜从飞机上跳下，掏出通讯器打了个电话：“喂，到了吗？”
“快了。”电话那头的男声有些急促，封寒听着通讯器那头的脚步声，训斥道，“我记得我昨天有和你说八点准时到，现在几点了？”
男人呼吸声停止了一两秒，似乎是在看时间：“八点零二。”
“你也知道是八点零二！还不快点滚过来！怎么时间观念这么差！”
“对不起，不好意思。”
柯锐意打开门，走上天台，对封寒鞠了个躬：“封队长。”
封寒问：“你是第几次迟到了？”
柯锐意低着头没说话。
“会开飞机吗？”
柯锐意摇摇头。
“真是废物一个。”封寒上了飞机，对柯锐意道，“快点上来，去郊区。”
柯锐意点头，从飞机另外一侧踏上。飞机飞向空中后封寒问他：“你在研学院是学的什么方向？”
柯锐意回答：“是社会学。”
“社会学？”封寒没忍住轻笑一声，“社会学咋安排到巡查队了？托的是哪个关系？”
柯锐意道：“队长说笑了。”
他低头不说话，封寒撑着下巴看着前方：“你是不是心里也在想，你不也靠的封耀才当上队长吗？”
飞机停在郊区上空，封寒找了个位置停好：“我和你们这些关系户不一样，我靠的可是我智慧的脑子。”
柯锐意依旧没吭声，心想这人脸皮还真是越来越厚。
今天郊区人很多，十几个穿着巡查组黑色制服的人将一大圈人围在一起，头顶上方三四个巡查机来回转动。
封寒走过去，一个人看到她后立刻走过来，她先是行了个礼，随后对封寒汇报：“封队，这是我们第三季度首次巡查所抓的从西区过来的人。”
封寒围着看了一圈，这些人已经被控制住，有跪在地上的，也有站着的，大多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模样。
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在封寒经过她面前时，突然抬头，随后又被身边的中年女子迅速按了下去。
封寒察觉到她的动作，但她并不觉得这些人能对她造成威胁，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西区人不可以靠近主城区。”
“为什么！”年轻人清脆而又愤怒的声音响起，“我们在本来就住在主城区，为什么不可以回来？”
封寒看向她，觉得可笑：“没错，你们之前确实住在主城区，但从主城区逃跑的也是你们，如今主城区安全了，你们又想回来了？你们对主城区做过什么贡献？在主城区濒临沦陷的时候逃往西区？”
气氛冷凝，西区带着刺鼻气味的海风吹到郊区，封寒话落之后方才开口说话的人也被身边的人死死地捂着嘴。
封寒看着她们面如死灰的表情，昨日江清白的话突然闪过她的脑海。她转过身，柯锐意见她沉思不语，看向她疑惑道：“封队长？”
“把她们带去给历部长，让她自己处理。”
封寒摆摆手，示意把人带走。
一个胸前挂着实习牌的新人走到封寒面前，对封寒道：“封队长，稍等一下。”
封寒看向她胸口的工作牌，上面写着巡查第一队第十三组试用期人员，邢怀山。
她凑到封寒耳边，低声说了句：“有个不是西区的人。”
封寒抬头看着她的脸，余光瞥到她被领子包围住的脖颈侧方，有一条隐隐约约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