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支4-1-方
人生·方士谦支线加载中……
岑婉在启程前往K市之前，收到了方士谦寄给她的门票。
她没有特别提起坐的片区，毕竟已经算是白嫖了价格不菲的内部票，以方士谦的身份，在这个你死我活的决战关头去要百花席位的票显然很有些尴尬。
然而她打开快递一看，门票上油墨字印赫然是百花那边的座位。
清扬：真给我百花的票啊[照片/]
F：我答应过的[墨镜/]
清扬：没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
F：不至于，场下都是朋友
F：我没告诉张佳乐票给了谁，想不想说都随你
清扬：谢谢[爱心/]
清扬：决赛加油哦，真心的
F：OK
岑婉没担心过张佳乐知道她和方士谦的私交，但方士谦却帮她遮掩了一道，把公开与否的权力交到她手里。方士谦自己不会在意这种小节，此番显然是为了迁就岑婉保护隐私的习惯。
偶尔被照顾的感觉好像也不错……？岑婉笑着收下了这份称心的善意。
不管今天比赛是否如原作剧情那样发展，岑婉都给方士谦准备了礼物，提前订好的一束雪柳叶①，清新小巧，不至于过于盛大隆重叫人尴尬，又能聊表一番应援的心意。
她把新鲜的花束装点好，小心翼翼地放入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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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本场微草：百花5：5打平，与上一场比赛的分数合计，微草以两分之差在K市捧走了荣耀职业联赛第五赛季的冠军奖杯。
岑婉心情复杂，一方面方士谦和王杰希今天的表现堪称无懈可击，冠军实至名归，另一方面她又不可避免地为繁花血景的终局惋惜遗憾。
胜者和败者，她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形里都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方士谦他们还要参加赛后记者发布会，岑婉便趁这个时间绕到洗手间里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翻腾的情绪平息下去一些。
水流在手掌的纹路上淌过，留下了转瞬即逝的湿凉吻痕。岑婉微微撑开五指，又缓慢地收拢，看着水柱被握断又重新聚合成一股潺潺的涓流，坠入池内。这无意义的动作让空白重新充满了她的大脑，知觉重新回归，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不觉得陌生。
岑婉抽出纸巾将脸颊和手掌的水珠仔细擦去，对着镜子补了补唇彩，才走向微草的后台休息室。
她本来的打算只是拜托安保人员帮她把花束还有贺卡交给方士谦，没想到K市场馆的工作人员很是谨小慎微、恪尽职守，坚决不肯帮她递东西。
“师傅，您看一下，这就是普通的植物。”岑婉试图跟他讲道理，把花束包装微微撩开了一点给保安看。
“小姑娘，我跟你说实话，你就是把这叶子全拆了我也不能帮你送进去。物理危害没有，不还可以有化学危害吗？大哥我在这里当保安当了这么多年，什么套路没见过，现在安保行业的钱也不好挣！小姑娘，你体谅体谅，这是我们的工作哈。你要真是他朋友，不如在这等一会儿，他们回休息室肯定会路过的。”
看保安大哥油盐不进的样子，岑婉放弃了挣扎。
说不定把他的从业经历写出来，能集成一本《私生饭行为大全》，这么想着，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虽然她更希望低调行事，但说到底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干脆就在这里等方士谦他们回来吧。
另一边，方士谦、王杰希等人从记者发布会的房间里走出来，该应付的媒体都应付完了，这群新科冠军终于在客场得到了和自己人独处的机会，气氛很是松快。
“岑婉今天也在吧。”王杰希知道方士谦特地找张佳乐要了张百花席位的票，虽然方士谦没有多说什么，但根据他的人际关系稍加推理，便知道这张票的最终归宿。
“是啊，不过她支持的是百花。”方士谦耸了耸肩。
在他们身后，一个替补选手悄悄问道：“岑婉是……？不会是咱们副队的……”
微草的狂剑程和正因为前段时间总是被人问起网游里的那个狂剑高手，对这个名字记忆犹新。他回头拍了拍那个替补选手的肩膀：“还记得职业群里热议的那个小狂剑不？岑婉就是她。我估计老方跟她也就普通认识、打过几局竞技场的关系，现在应该是跟着百花那边了。”
“诶，那她看了今天的比赛估计心情不怎么样吧。”
“没办法，竞技就这样，总是一家欢喜一家愁。”程和正叹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在退役之前还能拿下一个冠军。
方士谦听着队友们的八卦议论，没说什么。他在邀请岑婉来现场看总决赛的时候就对眼下的情况有所预料，于情于理，岑婉都不必也不该在去百花试训的前几天祝贺打败了她新东家的对手。按她的谨慎程度，想来也不会节外生枝。
“但是你希望她来祝贺你。”要是没有王杰希在旁边提醒他的真实想法，就更完美了！方士谦有点恼火地想。
他刚想回头反驳一句“凭什么这么说”，王杰希就未卜先知地用眼神戳了戳他一直刷新、还保持着亮屏的微信界面。
这下方士谦人赃并获，无话可说，只能欲盖弥彰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我没那么小气好吧。”
王杰希刚打完三个多小时的正赛，虽然精神还很活跃，身体却已经有些疲惫了，懒得和方士谦打嘴仗，干脆没接这话茬，放任方士谦一个人solo，澄清自己的“理智、大度、客观”。
“方士谦……？”一个轻柔的女声拦在了他们面前，微草主力脚步齐齐停住，循声望去，正是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岑婉。
岑婉的胆子不算小，但一个人突然出声叫住一群陌生人，不管怎么想都还是很尴尬，她用最简洁的话语表明了来意：“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我是岑婉，我找方士谦。”
方士谦看着这个身材高挑、穿衣风格有点酷的女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就是岑婉。
十几岁的小丫头穿得跟二十多的大学生一样，这怎么认得出来？不过她说话做事一直不像个未成年，这么说倒是表里如一。只是这么猝不及防的面基也不像岑婉的风格啊……
他的思绪被王杰希打断了：“你打算在这站到什么时候？”
方士谦反应过来，没来得及丢给损友一个白眼，先向被晾了半天的岑婉走了过去。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他压低声音问道。
岑婉觉得方士谦背后广大微草主力队员的眼神灼热得几乎要把墙壁烧穿，稳了稳心神，厚着脸皮拿出了提前准备的雪柳叶，递到方士谦手里。
“恭喜你们拿了冠军，实至名归，无懈可击。”她不避不让，直视着方士谦说出了这句祝福。
方士谦看了看花的颜色，明显就是为微草特地挑的，一时也不知道作什么表情，只能先接了过去。
“好家伙，程哥，你管这叫普通认识？”之前提问的替补选手看愣了，“人都跑到后台来送花了——”
程和正眯起眼睛，颇有些咬牙切齿：“这就得问问老方到底向组织隐瞒了多少了。”
李亦辉感叹：“不愧是方神，事业感情双丰收。百花粉看完今天的比赛还能跑来给他送花，这得是真爱。”
方士谦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还没聋呢，阴阳怪气的我都记住了啊。”说罢拉过岑婉的手，绕到转角的地方，把队友们的调侃和起哄甩到身后。
到了独处的地方，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岑婉把手背到身后，轻轻摩挲着刚才方士谦握过的腕骨。
“谢谢，劳你用心了。”方士谦看了看手上的花束，“不过我没想到你直接跑到后台了，怎么不提前给我发个消息？”
岑婉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其实本来只想托保安把花送进休息室，只是K市的这位保安大哥不知道受过什么重大打击，生怕我在这花上给你下毒，说什么都不肯经手……也是我没考虑周全，让你尴尬了，不好意思。”
尴尬确实是有，不过被漂亮妹妹搭讪更满足了他的虚荣心，方士谦想这道歉大可不必。“跟我犯不着这么客气。”他看了看岑婉的神色，又问道：“累不累？”
“啊？”岑婉有点诧异地抬起头，“这话该我问你吧，我一个看比赛的怎么可能比打比赛的还累……”
“你看上去像刚刚在影院里面一口气看完指环王三部的观众，还是三部压缩成一部时长的那种。”
岑婉被这个吐槽逗笑了，等笑意淡退后，她才慢慢地开口：“是挺累的。”
“看着孙哲平，我觉得我的左手也痛了起来。”
方士谦没有说话，他知道岑婉的话还没有说完，果然静了片刻，岑婉又继续说了下去：“这场比赛，我很难用普通观众的心态去看待。”
“你们的喜悦、满足，张佳乐他们的遗憾、痛苦，是所有职业选手都要承受和经历的东西。以前看比赛不觉得，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也是局中人了。”
“……这就是竞技。”方士谦淡淡地说。
“嗯。”岑婉低低应了一声，“我现在才明白，应该不算太晚。”
“少年老成也得有个度。”方士谦的话一半是无奈，一半是欣慰，“你还没真正踏进职业圈呢。”
他靠在岑婉右侧的墙壁上，右手松松环着花束，左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前方道：“不知道张佳乐的运气到底算好还是不好。往好说，他最铁的搭档没打几年就退了，往不好说，这前任搭档还没走就冒出来个完美新人，还是一早就打定主意冲他去的——这波属于在A和E之间反复横跳。”
岑婉听方士谦称她为“完美新人”，有点不好意思：“没有人是完美的。”
方士谦侧过头看着她道：“关键就在这里。新人我见得多了，最大的通病就是心里没有B数。”
“没经过社会的毒打，可以理解。”岑婉笑道。
“不提这些了……你后天去百花试训，一个人去？”
“这次来K市其实是我一个叔叔带我来的，他后天把我送到百花战队门口再走。”
“人生地不熟的，这样安全点。”方士谦点点头，没再多问。
“啊……不知不觉聊了这么久，他们该等急了吧。今天是你们的日子，我不该再多占用治疗之神的时间了。”岑婉眨眨眼，颇有些促狭。
方士谦直起身，岑婉才恍然发现他很高，或许已经接近一米八五：“我把你送到酒店？”
“都是外地人，不用这么绅士。我给我叔叔打个电话就行。”
“那行，我走了。”方士谦没有和岑婉来回拉扯客套，朝她挥了挥手，“还是谢谢你的花。”
岑婉点点头，一直看着方士谦消失在通道的另一端，才转过头往场馆外走去。
回到休息室的方士谦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队友们整整齐齐、闪烁着八卦之火的眼睛，他把雪柳仔细收在包里，再摊开手道：“有什么疑问？”
程和正看着他细心的动作，觉得牙有点酸：“脱单了不跟兄弟说，不够铁啊。”
“思想纯洁点，人还没成年。”方士谦话一出口就自觉不妙，果然李亦辉飞快地抓住了他的逻辑漏洞：“那意思是成年了就能在一起？”
“哦——”众人战术后仰。
方士谦佯装淡定：“成年了也没什么好谈的。谈了恋爱一大堆麻烦，不谈恋爱什么麻烦也没有。”说到后来，他倒是真情实感起来。
“害，这话我从认识你开始听到要退役了，真是活该一直单身。”程和正道。
“人来来去去不都是单身？”方士谦对普世的恋爱观念向来不屑一顾，“反正谈了也得分，结果都一样。”
“这就是神字辈独孤求败的逼格，小柳小周你们学着点。”程和正装作指点下赛季要出道的新人，实则阴阳怪气老朋友，众人哈哈大笑，一时间休息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王杰希微微笑着，没有加入这个话题。
以往他听到程和正吐槽方士谦，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也有些认同。方士谦一直单身主要是因为他这个人太注重自我，太看重感情，不敢轻易投入。
现在，看着岑婉和方士谦的互动，他却品出了些有希望的意思。
——等他们自己发现吧。今天的王杰希队长也是深藏身与名。
【注】
①：雪柳叶，多作为配草花材衬托主花，鲜少用于单束，枝条优美，温柔而富有张力，花语为“殊胜”，代表着美好、珍惜、特殊。
岑婉所赠，严格意义上来讲不能算花，更类似于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