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纪奕之牵着郁兮沅走到乾心宮,也没放手,即使手心都是汗,即使心里慌的不行,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只要你不看他那通红的脸和耳朵。

    郁兮沅从羞涩到发现陛下手中的汗以及通红的耳朵,她低头偷笑。

    而跟在后面的两个丫鬟,已经从震惊到挤眉弄眼,两人从小跟郁兮沅长大,默契度那是十分!心里都不约而同想到陛下这是看上咱们家姑娘了!

    范公公、寓郎官则是一副吾家陛下长大了,会拱白菜的表情,那张八卦的脸不要太明显。

    四人虽未接触,但都默契的守在殿外。

    纪奕之假装淡定,放下手,一本正经的倒水:“喝水,喝水。”

    郁兮沅接过水,见陛下眼睛都没往她这边看,笑了,“谢陛下。”

    纪奕之眼神不知该停在哪,不时的偷瞄一眼郁兮沅,每看一眼就觉得心里很甜,后来不知不觉又变成盯着看。

    郁兮沅本来很淡定的,但是纪奕之不时的偷看变成眼也不眨的看她,她慌乱了,心跳动的很厉害,抬眸看去,迅速低下头,脸也染上了红霞,陛下的眼睛有光。

    纪奕之确定了,他喜欢郁兮沅,情不知所起,但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认定了她。

    单身狗的他,在看到别人爱情的时候,都觉得很甜很甜,有时候他们认识的方式都那么偶像剧,他曾幻想过他的爱情,不说轰轰烈烈,肯定也是狗血偶像剧吧!因为他不着调的性格。

    但没有,轰轰烈烈没有,狗血偶像剧没有,爱情它来的很突然,明明在他看来再寻常不过的朋友关系,有一天突然就认定了她。

    他觉得是大脑跟心的距离让他迟钝了,爱情来的时候心先发现了,心发现的时候没来得及告诉大脑,因为传递到大脑需要经过很多神经,比如中枢神经,而这些神经估计得知消息后还要八卦一番,于是乎传到大脑时便不知情为何起,何时起。

    纪奕之的情要控制不住了,他柔声道:“兮沅,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你说,”郁兮沅低着头,有些期待陛下接来的话。

    “兮沅,我,”纪奕之这时候想打自己一顿!他太紧张了,这一秒钟他都不知道咽了几次喉,“我。”

    郁兮沅的手撰的很紧,呼吸也有些急促。

    纪奕之深呼吸了几次,他觉得脑子有些缺氧,磕磕巴巴:“我,我,我喜欢你。”

    他喜欢她,他就这样说出来了,郁兮沅愣了一下,心落定了,抬眸看去。

    乾心宮的殿内静了一会,他喜欢她,说出这句后纪奕之平静了,他的眼神透亮,看向郁兮沅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郁兮沅,我喜欢你。”

    纪奕之伸出掌心:“若你也喜欢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与子偕老?郁兮沅看向纪奕之,纪奕之也正看着她,他黑棕的眼眸倒映着她,眼神专注,这份专注变成了漩涡,让郁兮沅晕眩,她被卷进,被蛊惑,手不自觉的放在纪奕之的手心。

    当两人牵住了手,纪奕之的手比郁兮沅的手大上许多,甚至完全包裹住郁兮沅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郁兮沅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纪奕之,反正都要去嫁人,此刻,她想赌一把,何况纪奕之看她的时候,她的心是悸动的。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脱离了单身狗人群,这几天纪奕之走路都是飘着的,对郁太傅的时候,不知殷勤了多少!

    同时他还在想,送什么定情信物呢?

    而郁太傅觉得陛下这几天怪怪的,原先对他也是敬重,这几日怎么有些掐媚,没错,就是掐媚!陛下不是要出什么幺蛾子吧,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

    “陛下,李太仆求见,”殿外的寓郎官道。

    “宣。”

    “诺。”

    片刻,李太仆进殿:“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有成果了?”纪奕之坐直了身子,严肃道。

    李太仆忍着激动:“禀陛下,成了!”

    纪奕之拍了一下桌子:“好!现在就去工部,太傅一起去。”

    郁太傅心道是改进投石器进展一事?

    郁太傅跟着陛下上了马车,越走发现越不对,这不是去工部的路,想了一圈无果,算了,他一个老头子还能被卖了不成。

    一个时辰过去,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郁太傅皱眉,这都出城了。马车继续行驶了半盏茶,终于到了营地,李太仆拿出令牌,又是对暗号,看守的禁卫军才拿开障碍物,让马车进去。

    马车进去后,李太仆道:“陛下,到了。”

    纪奕之掀开车帘跳下,驾车的寓郎官扶着郁太傅下马车,李太仆前方带路,走了几息的路,就看见一个棚。

    李太仆道:“陛下稍等,臣去准备。”

    纪奕之背着手:“嗯。”

    郁太傅观察四周,四处空旷,这葫芦卖的什么药?

    这时,李太仆指挥着一个投石器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几个工部的匠人正忙碌中,李太仆手拿秦军小旗指挥,只见不知道什么东西放入投石器内,李太仆手一挥。

    其中一个匠人拿起火折子点了什么,另外一个匠人嗖的一下放手,投石器内的不明物飞了出去,嘭!一声巨响,前方浓烟起,棚里的人都晃了晃。

    郁太傅难以置信,那是什么?纪奕之眼睛一亮,大步走向浓烟四起的地方,寓郎官焦急拦住:“陛下,危险!”

    “寓郎官,无碍,朕要过去看看。”

    “陛下!”见拦不住陛下,寓郎官紧跟在他身旁,一有不对马上抱离!

    郁太傅此时也大步跟在后面,李太仆跟工部的几名匠人兴奋不已,成了,又成了!

    纪奕之来到巨坑前,满意的笑了笑,“杀伤力不错,朕有重赏。”

    李太仆跟工部的几名匠人齐身行礼道:“谢陛下!”

    “此事不可伸张,但凡有半点泄露......”纪奕之看了看李太仆等人,“后果你们知道的。”

    “臣等知道!”李太仆等人吓的全部跪下,方才的喜悦被纪奕之的威严冲散。

    纪奕之见他们吓得不轻,便笑道:“起来吧,你们可是有功之臣,明日早朝朕重重有赏。”

    “谢陛下,”李太仆等人忐忑的起身。

    纪奕之挥退所有人,带着郁太傅向巨坑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太傅觉得这个新型投石器如何?”

    郁太傅眼神肃然:“极好,在战场上威力必会有如神助。”

    “不错,”纪奕之背着手道,“战争是必然的,但朕更希望三国可以和平相处。”

    记忆里,先帝还在的时候,原身和哥哥跟着先帝上过战场,本来是哥哥去历练,原身非要偷偷跟去,小小的纪奕之躲在城墙的边上,城墙之下血肉模糊。

    分不清是人血还是马血,他吐了一路,晚上他便发热做噩梦,这段记忆太过刺激,直到纪奕之来,这份记忆都深深的影响着他,那时他想到了一句话希望世界和平,但要讲和平手里没有震慑的武器怎么行!

    所以当哥哥继位,秦国恢复生机时,他就向哥哥推荐了火药。

    □□他是不懂的,他只是学了化学,知道了个大概,具体实验还是交给了工部李太仆。

    古人的智慧不能小觑,不过两年他们就研究了出来。

    三国和平相处,嗤,郁太傅道:“陛下,三国不可能和平相处。”

    纪奕之道:“太傅,朕知道这事很天真,但秦国人是人,另外两国也是人,战争若是可以阻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郁太傅蹙眉:“陛下,您当他国是人,他国未必当我们是人,国事不可心慈手软!没有战争除非一统天下!”

    纪奕之的幻想被打破,他想起了历史上的三国。

    郁太傅没想到自家陛下会有如此愚蠢的想法,三国和平相处?

    郁太傅忍着怒气:“陛下,您不要被这五年的平静蒙蔽了双眼!边关的奏折您不是没看到,其他两国虎视眈眈,经常搞小动作!”

    “朕知道!”

    “您知道,您还想着三国和平?!”

    “也许有办法让三国和平相处。”

    “让三国和平相处?”郁太傅有些失望,他信先皇上所说陛下有经天纬地之才,但陛下太过心慈手软,这是国事大忌!

    郁太傅严肃道:“三国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五十年的契约不过是三国休养生息,一旦一国有了实力必会举兵兵临城下。”

    “臣以为陛下开设武举,谈契约结束,是明白五十年后必有一战!”

    “太傅,朕知道。”

    “您又知道?”郁太傅有些疑惑,陛下知道,怎么又说让三国和平这种蠢话。

    纪奕之轻笑:“朕知道,朕跟你开玩笑,朕若是不知道为何要开设武举。”

    郁太傅半信半疑,还是信了陛下,不然前后也太矛盾了?又是武举又是新型投石器,然后跟他谈想办法让三国和平相处?大白天又没喝酒。

    还好还好,陛下还是明君,吓老夫一跳,就说陛下今日要出幺蛾子,陛下也太调皮了。

    纪奕之道:“回宫吧。”

    “诺。”

    纪奕之走在前头,收起了笑容,希望三国和平他是真心的。

    但从郁太傅的眼神、言语,他知道不可能,他甚至从郁太傅的眼神中看到了愚蠢两个字。

    秦国被豺狼虎豹包围,你却舍身救狼?!

    也许这世上只有以战止战才能世界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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