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夫妇二人最终还是在慈幼院住下了。

    慈幼院的小孩子都十分开心,安安也是。

    院内的小孩叫两人闻婶婶和云叔叔,安安十分疑惑,为什么叫闻婶婶而不是闻姐姐呢?

    云叔叔梳着她的小辫子哈哈大笑:“我当你爷爷都绰绰有余。”

    安安被揪的呲牙咧嘴,她才不信云叔叔的话:闻婶婶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老奶奶呢,而且,爷爷都是像学堂里的夫子那样,各个花白头发,颤颤巍巍,走一步喘三下,最关键的是,学堂里的夫子爷爷才不会强行每天都给她们梳头呢!梳完的头发像是林婶婶扫院子的大扫帚,自从云叔叔住下后,安安再也没有过头发整齐的时刻了。

    云则绑好最后一下发带,安安就蹬着小短腿咻的一下就跑远了,把云叔叔叫嚷着夸他自己手艺好的声音甩在身后。

    闻乐搂着冲到自己怀里的安安,扭头遥遥笑骂云则:“我看你那手艺啊,就是我们阵修之耻,看看把我们安安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云则眉头一挑,不怀好意正准备开口,被闻乐狠瞪一眼:孩子面前不准放肆,云则摸摸鼻子悻悻的去后院继续修补阵法了。

    闻乐则扭头,对着怀里的安安和周围围着的一圈小孩子,春风化雨地开口:“我们今天继续来讲明言诀..........”

    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早晨安安有时被小翠姐姐喊醒洗漱穿衣,有时会被闻婶婶喊醒洗漱穿衣;上午安安就和其他未入学堂的小孩子一起跟着闻婶婶学习;傍晚小石头等人下学后,也会急冲冲的往院里赶,自从小石头发现云叔叔能随时随地的用石子砸中自己的发髻后,小石头就天天缠着云叔叔要学得这个诀窍;晚上大家会一起围在屋子里,听云叔叔和闻婶婶将他们在外面看到的故事,安安听懂了:外面有一个大学院,学院对求学的人一视同仁,教与大家生存之计,闻婶婶和云叔叔就是这座学院的学子。

    院内的伙食也好了许多,安安每日都可以和小伙伴们吃到鸡蛋,林婶婶为大家都裁剪了好几身新衣服,那件粉裙子也不再是安安的最爱。

    这日晚上,月明如水,满天星斗,安安在床上蠕动几下,醒了。

    她躺了纠结了一会,有点想如厕,但是不想动。

    内心一番斗争后,她还是无奈的决定要去趟茅房,坐起身来,屋内只有一丝烛火在跳动。

    安安小心翼翼的爬下床,尽量不惊动小翠姐姐或林婶婶,否则她们一定会挣扎着陪自己一道去的。

    打开屋门,安安小跑着冲到了后院,边跑边给自己打气:“我不怕,我不怕,黑黑的,有月亮,月明明,星闪闪,我不怕.......”

    安安闷着头只管跑,唯恐有话本里的怪物从身后的黑夜里钻出来。

    “呦,这是哪来的胆小小猫呀”

    安安心脏瞬间跳到嗓子眼,更加卖力的往前冲去,被人忽的伸手拦住,安安猛的一下蹲到地上,脑袋埋在膝盖里,哇的一声哭出来:“别吃我,我不是猫,我不好吃,哇哇哇........”

    云则看着地上团成一团的小姑娘,很不要脸的大声笑出来,被闻乐毫不客气的踹了一脚。

    闻乐也蹲下身,拍着安安的后背,慢慢地哄着:“不怕不怕,闻婶婶在呢,安安不怕....”

    安安怯怯地抬头,看到果然是闻婶婶,扑到她怀里,止不住的哽咽着。

    闻乐抱着安安,训着云则:“都怪你云叔叔,多大人了,还天天吓唬小孩子,明天就罚他给安安买嘉膳楼的碧玉莲子酥好不好?”

    安安哽咽着委屈的答道:“还不能给我梳头。”

    云则不满的叫唤,闻乐笑着应下。

    安安这才抬头,泪汪汪的眼睛不再落泪了,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天上群星闪烁,地上流光溢彩,两者交相辉映。

    后院里,繁复的阵纹循着某种规律有条不紊,环环相扣地间次循环亮起,犹如星辰倒映在地面上,安安只看一眼,只觉魂魄都被吸了进去,被闻乐及时唤回。

    闻乐一抬手,向安安眼中施下一个法诀,安安再看向阵法,仍惊叹不已,不过不会再出现刚才那种被吸走魂魄的感觉。

    安安一直知道闻婶婶和云叔叔夜晚会在后院做事,但不知竟是绘制如此精妙的阵法,安安好奇地撒娇:“这个阵法叫什么呀,婶婶你明日教教我们好吗?”

    闻婶婶向来是有问必答,从不曾拒绝院内孩子们的请求,但这次却一反常态的哄着安安:“婶婶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安安也不要别人好不好,婶婶明天教你别的阵法,绝对跟这个一样好看。”

    安安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还是乖乖的点头。

    闻乐笑着问道:“安安是想更衣吗,婶婶陪你去好不好?”

    安安刚刚被吓得都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现在被闻乐提醒后才又找回感觉,立马从闻乐怀里跳下来,拉着闻乐的手,迫不及待的往茅房走去:“闻婶婶闻婶婶,我不怕,你也不要怕哦。”

    闻乐云则再次被逗笑。

    出了茅房,安安看到林婶婶站在院内正在和云叔叔谈话,安安兴奋的跑过去,没跑两步,又转身拉住闻乐,才再次向前跑去。

    林婶婶笑着弯腰牵住安安:“安安真勇敢,天黑是不是也没那么可怕呀。”

    安安重重的的点点头,为林婶婶夸自己兴奋不已。林婶婶和闻乐云则告别后,便牵着安安回屋,安安又悄悄看了眼阵法,被云则瞄到,再次冲她眨眨眼,安安害羞的把目光挪开,同时惊讶的发现林婶婶竟然对院内的阵法一点都不好奇,视若无睹,安安不由自主地开始佩服林婶婶,林婶婶果然是大人啊。

    云则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刚才林管事在试探我们想收养几个孩子。”

    闻乐有些感伤,云则揽住她的肩,安慰道::“莫怕,我已如实相告,我们既决意建造判魂阵,便自然不怕他人的追杀,若林管事愿意将孩子托付我们,至少临死之前我们必护他们周全。”

    是夜,安安又做梦了,无数画面在梦里闪过,早晨安安喘着气醒来,梦里的画面似乎记住了,似乎又没有。

    不知不觉,上元节到了。

    这个上元节,院里更热闹了。林婶婶又陆陆续续找来不少家庭,院里的孩子逐渐被领走,每次安安和小石头都与他们眼泪汪汪的告别,他们虽然走了,院里也来了新的小孩子。有自己找上门的、有林婶婶和小翠姐姐在外面看着可怜捡的,大家齐心协力,在院里挂满了灯笼。

    慈幼院的孩子当夜跟着闻乐云则在城中痛快玩耍了一番,安安也猜了灯谜、吃了糖人、看了杂耍、放了花灯,心满意足,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返回院中。

    林婶婶照旧微笑着打开门,吆喝着大家赶紧洗漱休息,安安发现林婶婶好像眼睛红红的,跑过去抱着林婶婶的腿想仔细看看,却直接被林婶婶按着一番洗漱然后塞到床上了,安安恍恍惚惚的闭上了眼睛。

    半夜,安安再次被梦搅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耳边似乎有哭声传来。

    安安翻个身,疑惑的向哭声来源处看去,烛火闪烁下,林婶婶和小翠姐姐两人压抑着声音泣不成声。

    “都怪我,我当初要是多拦一拦,承思承睿又怎么会有去无回,他们还那么小,都怪我啊。”林婶婶不断捶着自己的胸口。

    小翠姐姐拦住她的动作,抱住林婶婶,悲痛地说道:“婶婶,承思承睿他们必不愿看到你如此啊。”

    自从承思承睿加入阵兵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将自己的俸禄和家信托人带回,林婶婶从未动过他们的俸禄,将这些钱都妥善存起来,想着日后若有朝一日承思承睿想回来,就将这些钱再给他们,让他们有立足之本。最近半年林婶婶都未收到承思承睿的消息,心有不安,便托府衙的夫子打听,今日得知噩耗,承思承睿终究还是没了。

    安安撑起身懵懵懂懂的看着林婶婶和小翠姐姐,隐约明白是承思承睿哥哥不会再回来了,心里堵堵的,眼泪不听话的流了下来,一瞬间心脏狂跳,安安猛的倒下来,昏了过去。

    “安安,安安,安安......”

    安安颤巍巍的睁开双眼,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来,她看到闻婶婶坐在床边正握着自己的手用灵气给自己输送药力,林婶婶和小翠姐姐焦急的站在床边,安安费劲的露出了一个微弱的笑容。

    小翠姐姐掩面而泣,林婶婶连连念叨感谢仙君保佑,闻婶婶也松了一口气,温和的看着自己。

    自那日后,林婶婶更是严禁安安只能躺着或坐着修养,不准她干其他任何费神的事情。

    这天,又来了几个家庭,都看中了小石头,但是小石头仍旧不愿意,再次与他们起了冲突,林婶婶好声好气的跟这几位员外夫人赔礼道歉,承诺改日必亲自登门给个说法,然后客客气气的将人送走。

    小石头今年八岁,正是有精力的时候,生龙活虎,欢蹦乱跳,瞧着也十分聪明伶俐,跟随云则学了一段时间武艺,看起来也像模像样,十分讨人喜欢。

    林婶婶返回院内,二话不说揪着小石头的耳朵,好一顿训斥,然后不容拒绝的说道:“这几家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在外颇有善名,刚刚你无礼,人家也都不与你生气,可见善名非虚,今日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横竖我总会将你送走,你若自己不选,我就帮你选,你给我好好想想。”

    小石头委屈的喊着:“凭什么承思承睿哥哥当年就可以不用走,我也不去,我也从军去!”

    林婶婶狠狠的闭下眼,吸气,再呼气,不与小石头争辩,将他关到了柴房,自己去后院寻闻乐云则去了。

    安安在檐下坐着看完了整场戏,内心悲切,从凳子上慢慢的站起来,向柴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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