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守城的修士紧绷绷地跪在地上,滚滚而下的汗珠展示着他内心的局促不安。

    云将明轻轻抚上小孩的发顶,以最温和的声音说道:“人有善愿,天必从之。”说罢,解下自己腰间的小铃铛递递给小孩。

    这是云将明结金丹之前练剑时用来计数的小铃铛,每挥剑一次,铃铛便响一声并收纳一道剑气,凌绝宗剑修人手一个,每个人的铃铛内都存有自己金丹前练剑时挥出的全部剑气,金丹后有些弟子选择将铃铛挂在剑台内,如前辈一般将自己的剑气供宗门后辈弟子学习观摩,有些自认惭愧,羞于将自己不成熟的剑气外示与人,便自己留存。

    云将明结丹后第一件事便开始接各种宗门任务以攒积分,只因凌绝宗规定弟子金丹后必须达到一定的贡献值才可离开宗门所处的碎片前往其他碎片游历。

    他因想早日与安去阴团聚,常年在外奔波,且也不至于特意托其他弟子将铃铛带回,故尚未来得及将其挂上剑台,如今倒是正好可以赠予小孩。

    小孩眨巴着双眼拿着铃铛摇了摇,口齿不清地好奇的冲自己爹爹喊着:“爹爹、爹爹、看,不响,坏的。”

    守城的修士看出这是个法器,感激涕零,哐哐就开始磕头,云将明一抬手,一道灵气便将修士托起。

    云府的修士随着三人进城而去,遥遥听到守城的众多修士围在一起观赏那只铃铛,众人话语袅袅远去,好奇有之、羡慕有之、嫉妒有之、祝贺有之,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安去阴看着林安面露疲色,知晓她伤势尚未好全,目前不过强撑着罢了,提议道两人改日再聚,让林安先回去养伤。

    林安不舍道:“我这伤的实在不是时候,你受困时无法相助便罢了,如今想多陪你些时辰竟也难以支撑,也罢,幸亏还有云公子陪你,我倒也放心,你也快快回府修养,游园会那日我必前去为你助力。”

    安去阴笑着应下来,扶着林安登上云府修士赶来的马车,并仔细叮嘱务必要将人安全送到,赶车的修士将胸脯拍的震天响以安主人心。

    看着林安乘车离去,云府剩下的修士赶来另一架马车,询问他们是否也要乘车回府。安去阴摆摆手,拉着云将明在城中慢悠悠的逛荡,不紧不慢的向府中走去。

    此时正是日落时分,夕阳为建中城洒下一层金粉,整座城市都放慢了它的步伐,喧嚣散去,静静孕育着下一次的日出。

    路过城中的通天河时,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桥头的一个石柱,安去阴期待地问道:“猜猜它还在不在?”

    云将明露出几分怀念:“在”,他增加了几许坚定,“若不在,我们新建一个。”

    安去阴拉着他兴冲冲扒开石柱下方的一只石阶,看到石阶下保存尚且完整的阵印后,两人大笑出声。

    通天河石桥的另一头便是建中城传送阵所处地,两人仍是垂髫孩童时,经常手拉手在这里等闻乐云则夫妇归来。

    闻乐云则夫妇为了逗两人开心,谎骗两人这是聚宝阵法,若他们学会便可从阵中取宝贝。

    两人在桥头热火朝天的开始学习聚宝阵,从第一次学会后,每次都由安去阴画阵,云将明输送灵力激活阵法,两人便开始玩起猜猜这次能聚到什么宝贝的游戏,有时是个面具,有时是套陶瓷小人,有时是副木制拼图,对小孩子来说,这便是无比珍贵的宝贝。

    待闻乐云则夫妇陨落后,两人想念他们时也会来此地再玩这个游戏,但是再也未能聚出任何宝贝。

    逐渐长大后,两人知晓阵法不是什么聚宝阵,而是微型子母传送阵,宝贝不止是宝贝,更是父母远在天边的挂念。想当初,应当是闻乐夫妇随身刻着母阵,将子阵教给他们,母阵亮起时,他们便将在所处之地精心挑选的玩具通过阵法传送过去,哄另一侧的两个小娃娃开心。

    笑声消退,安去阴再也忍不住眼泪,扑到云将明怀中,闷闷地说道:“我们可算回来了。”

    云将明嗅着她发间的清香,紧紧的将她嵌入自己的怀中:“我知你来,必要来接你。”

    百年时间对于修士不过是弹指一瞬,可对于两人而言,实在是太久太久了,沧海桑田,无一日不煎熬。

    当初闻乐云则尚在时,即使两人天资有别,但仍可如普通的青梅竹马般相依相伴,但随着他们逝去,云府的期望,世俗的偏见,无一不在迫使两人分离。

    他们顶住了外界的压力,可当安去阴身体忽的衰弱,必须以枯荣丹续命时,百年的分离便是注定的道路。

    云将明拿下枯荣丹,便必须代表建中城的希望前往凌绝宗。

    百年间,何止旁人不看好两人,安去阴也时不时对未来产生茫然,纵使她阵法学的再好,但因无灵根无法使用灵力,永远只能借用灵器激活阵法,若真正跟修士对战,对方又岂会等自己激活阵法后再出手,这些尚可解决,但凡人跟修士之间寿命的差异更是无法解决的鸿沟。

    修士只需练至金丹,至少便可活一千年,可她即使靠枯荣丹续命,也不过多得了两百年寿命罢了。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只能在建中城中如菟丝花一般依附云府而活,所以她要参加游园会,她要获得前往凌绝宗的名额,不仅是为了证明她也可以站到云将明身旁,更是想在更广阔的世界中去体验、去探索、去验证,这世间对无灵根的普通人是否有更好的一条路。

    过往的愁绪随眼泪从眼角滑落再不见踪迹,她扬起自己的旗帜:“我想查验师祖所言是否为真。”

    “好,你之所愿,我之所向。”

    从此以后,他们暮暮朝朝,再不分离。

    夕阳的余晖彻底消散,星月向城市洒下细碎的光芒。

    云府位于建中城东北方向,东北方向四座大山呈合抱之势,云府便坐落在四座大山之间,四山山脉为府墙,四山之首的东山山体整个被打通,府门便建在此处。

    两人透过马车车窗大老远便看到从府门散出的赤琉灯光,光芒轮廓彷佛一个大柿子,散着暖烘烘的温意。

    安去阴揶揄道:“猜猜看等会会有多少个小辈躲在暗处悄咪咪瞧你”。

    云将明露出几分笑意:“那正好让他们也看看我的道侣”。倒惹得安去阴小脸微微发烫。

    随着马车在空中向云府缓缓飞去,云府府门所在的高山似也在慢悠悠地拔地而起,作为建中城唯二的修仙世家,整座云府气势磅礴,规模远超天泽城的众多小宗门,不过地位却远低与这些小宗门。

    此方世界每个碎片都以碎片内的主城为名,凌绝宗所在的天泽城位置特殊,其与外界虚空接壤。而因世界破碎,外界虚空的凶兽随时可跨越界壁屠戮界内生灵,目前界内流窜的各个凶兽,据说都是来自界外。

    因此天泽城不仅需要承担起粘合世界碎片的重任,更是肩负起抵御来自外界的敌人之责。

    凌绝宗从建宗之初便号召粘合世界碎片,修士应当仍不让,凌绝宗以身作则,将宗门建立在天泽城,随着万年前凌绝宗祖师一象仙君带领门内当代天骄以身补缝后,所有修士为了纪念他们,自此以后大家都默认宗门只能建立在天泽城,天泽城以外的只能称为世家,不能建立宗门。

    当然,这只不过是修士为了自己的脸面欺骗凡人的说法而已。

    实际上,天泽城虽位置危险,但与糟糕的位置相伴而来的是其它碎片可望不可及的灵气充裕度,建中城的灵气浓度已经在世界碎片中处于前列,但天泽城仍高其十倍以上,可想而知,天泽城灵气浓度该有多么充裕。

    且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修士们在天泽城中虽可能面临危险,但每次从危险中脱身,往往修为可得到快速提升,故天泽城聚集了当前世界最顶尖的修士们。

    而如云府这样的世家,之所以对天泽城的小宗门也毕恭毕敬,根本原因还是打不过。

    小宗门占地小,是因为天泽城就那么大,大宗门占地多,他们就只能少占些地方。不过他们虽然打不过大宗门,但打别的碎片的世家可是绰绰有余。

    云将明不足百岁便已结婴,要知道修士百岁结丹便已出类拔萃,百岁的元婴修士说一句盖世之才也不为过,且其还是凌绝宗掌门士通道君的亲传弟子,在天泽城他都备受尊崇,如今回到建中城,更是整座城市的楷模,云府的小崽子们听闻他要回来各个欣喜若狂,翘首以待。

    “曦曦,听闻碧丝惑星阵你已完全掌握,可喜可贺,兄长在此提前向你祝贺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兄长说”。

    “应尽之责,多谢兄长夸赞”。

    “建中城金丹以下目前唯有你做成此事,家主也必定为你高兴,日后云府阵法一道就全要仰仗你了,兄长厚着脸皮向你买个好,你可莫要推辞”。

    “.....多谢兄长”。

    听到声音,安去阴抬眼望去,只见以一位蓝衣华服女子和一位金袍华服男子为首,身后各站着数对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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