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东西回到家,何汐跟着宋榆来到阳台。
“你打算怎么调色?”
宋榆正儿八经地坐在画布前,将从超市买来的颜料在桌上一字排开,模样不慌不忙的。
“你把这几种颜料的颜色告诉我,我凭手感就能调出来。”
他看上去十分的自信,但何汐却很怀疑。
虽然知道三原色的使用原理,但使用起来却并不容易。
尤其是控制用量,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无论是多一点还是少一点,都会变样。
寻常人都得小心注意,何汐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不是开玩笑吗?
“你确定这样可以?”
宋榆自信点头,手持画笔,成竹在胸。
“可以。”
看见他此时的模样,何汐不由想起高中的时候,宋榆信誓旦旦写试卷的样子,心里不禁多了些期待。
从认识以来,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到倒宋榆。
也许真的能做到。
“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调给你看。”宋榆这时询问道。
何汐随口说了一个现在很流行的颜色。
“雾霾灰,可以吗?”
“可以。”
说完,宋榆自信动笔,把何汐递过来的颜料分别挤了一些在调色盘上。
“灰色其实很简单,红黄蓝三色等比例混合,再加入白色提亮……就能得到没有颜色倾向的灰色。”
他一边讲解,一边调色,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画笔,在调色板上游走。
学画画的人,手指都很好看,宋榆是她见过最出挑的。
修长、纤细、骨感,尤其是握笔的姿势,得天独厚的优雅。
他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很快就完成了调色,转头面向何汐展示自己的调色板。
“这就是灰色。”
何汐:……
凑近仔细看了看。
“这不是。”
宋榆沉默了。
“没关系,可能是比例没弄好,还可以再调整。它现在是什么颜色?”
何汐拧着眉仔细观察。
“屎黄色……”
“……”
宋榆再次拿起画笔,越挫越勇,重新开始新的调色。
一顿操作之后,再次将画板转向何汐。
“这次呢?”
何汐拧眉看着画板上那团颜色驳杂的东西,又蓝又绿的,一时半会儿让她也判断不出来。
“有点绿……有点蓝,我也说不出什么颜色。”
但肯定不是雾霾灰。
刚说完,却见宋榆低着头,脸上尽是失落。
画画是宋榆的骄傲,现在却连个颜色都调不出来,对他肯定是巨大的打击。
何汐顿时慌了。
“你别难过……”
刚要安慰他,却见宋榆突然抬起头来,语气很认真地对他提出建议。
“汐汐,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的眼睛可能也有问题。”
何汐:“……”
“你这样我就要走了。”
宋榆又连忙道:“没关系,我还可以调其他颜色。”
说完,不等何汐拒绝,拿起调色板,刷刷刷操作起来。
没过一分钟,又调出了新的颜色,然后自信展示。
“现在应该是芥末青。”
何汐眯起眼睛,看着那绿油油的一团。
面无表情地评价:“形状看上去倒是挺像芥末的,颜色不太像。”
闻言,宋榆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再次拿起调色板。
这次他调得更加仔细,足足花了三分钟。
“这次是天青色。”
何汐:“不青,但还挺红的。”
连续几次失利,明显打击到了宋榆作为画师的尊严,身体都僵硬了。
再次尝试。
“现在呢?这应该是葡萄紫。”
何汐看了一眼怼到她面前开的调色盘,还是不忍直视,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宋榆,你一直这么自信吗?”
他不服输,还想再来一次,何汐连忙拦住他,保护自己的眼睛。
“收手吧,人有时候还是得学会服输才行。”
宋榆笑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我一直以为,我调的颜色应该相差不大。这么说,这段时间我画的那些画……”
何汐之前一直不忍心提,但那些画确实称得上精神污染,每次走进阳台,都会吵到她的眼睛。
“你现在终于知道了,我没有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宋榆:“其实,我以前的画还不错。”
听见这话,何汐立即想起上次偷进宋榆的房间,在里面看到的那些油画。
她微微直起身子,语气装作不在意地开口。
“你以前的画在哪儿?能让我看看吗?”
“下次吧……”
宋榆轻声拒绝,然后微微低下头,落下的发梢遮去了脸上的表情,又补充道:“现在还不行。”
“哦……”
何汐应了一声,没有太多失望,其实她早就偷偷跑进去看过了。
就是不知道,宋榆画这么多她干什么?
明明早就分手了。
有什么意义吗?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调色失败后,宋榆深受打击,画也不画了,干脆开始整理送超市买回来的东西。
主要是何汐莫名其妙买回来的一袋土豆和一袋西红柿。
其实看着确实很新鲜,土豆是刚挖出来不久的,上面还带着碎泥。西红柿也又大又圆,红润饱满。
可何汐却拿它们没办法。
现在心里就是后悔。
可当时的情况,大爷大妈们都如狼似虎地盯着,她骑虎难下,好不容易冲进去,要是空着手出来,大妈能用唾沫把她给淹了。
“这些菜要怎么处理。”宋榆问。
“做菜吃点呗,总不能扔了。”
何汐的语气听着轻松,可以想到要进厨房,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你不会做饭,还是算了,东西送去给别人吧。”宋榆提议道。
“谁说我不会做饭的?”
何汐的犟脾气说来就来,抬着下巴表情倔强。
宋榆张了张嘴,犹豫之后还是没说话。
“我只是平日不想做,不就是一顿饭吗?不在话下。”
说着,何汐提起东西,壮士扼腕般,毅然朝厨房走去。
放在台面上,看着周围的锅碗瓢盆,顿时感觉有些头大。
宋榆的厨艺很好,他母亲早逝,父亲工作忙碌,从初中开始就是他做饭,高中开始,厨艺就堪比饭店大厨。
那段时间,何汐经常被他家门缝里传出来的香味迷得七荤八素。
甚至就连唐梦兰都说,高中时期,何汐能从豆芽菜迅速蜕变成白天鹅,颜值身材拉满,全是宋榆系着围裙,拿汤勺喂出来的。
这么会做饭,厨房里的东西自然齐全,琳琅满目。
何汐正憋着一股劲,打算不蒸馒头争口气,一回头,看见宋榆已经来到了厨房门口。
他眉心微蹙,露出担忧的神色,拿着手机,正在让语音助手拨电话。
“你给谁打电话?”
宋榆表情严肃。“在你进去之前,我想先给厨房买个保险。”
这话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