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宋榆家,何汐走得很快,在楼下的时候,看见之前那个打人的熊孩子正在兴冲冲地摘树枝。
按照他的习惯,摘完树枝就该去打人了。
摘到一半,何汐狠狠瞪了他一眼,熊孩子嘴一瘪,吓得扭头跑了。
看见他这样,何汐顿时心情大好,快步上楼。
推门进去的时候,宋榆正保持站立的姿势在玄关,似乎在犹豫什么。
“你要出去?”何汐询问。
他微微摇头,又退了回去,一边道:“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过来。”
“我说了会过来,就肯定会过来。”
何汐径直走进去,才想起来。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让我看看,如果严重的话,需要去一趟医院。”
“什么伤?”
“郑添翼说,我离开这两天,你自己做饭,不小心受伤了。”
说到这,何汐又想起郑添翼的话,不禁又担心起来。
“嗯,是受伤了。”
宋榆微微点头,一边说,伸出自己的左手小指,上面连个创可贴都没有。
何汐弯下腰凑近,睁大眼睛仔细观察,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你的伤口……怎么这么小?”
纤细修长的小指上,能隐约看见指腹上有一条细小的划痕,只是微微破了皮,甚至连血丝都没有。
反而是另一只手的食指上裹着一个创可贴。
她脑海中再次想起郑添翼当时的话。
——情况特别严重!血流得满地都是!
被骗了。
何汐紧抿着唇,攥紧拳怒气冲冲。
难怪他说起宋榆受伤,却一点也不在意,把情况说得那么严重,却不肯去医院。
以后再找他算账!
“这样的伤,应该不用去医院。”宋榆这时候道。
何汐敷衍地点头,心彻底放下来,道:“为什么不点外卖,还自己做饭,你不是说,膳食居的饭菜很好吗?”
“我不能一辈子让人照顾,也不可能永远吃外卖,总要学会自己做饭的。”
他淡淡一笑,在沙发坐下。
何汐跟在后面,道:“那你现在叫我回来,也只能继续吃外卖,我可不会做饭。”
“没关系。不过最好还是快点学会做饭,你一直定外卖,费用太高,时间长了不划算。”
“是吗?我觉得还挺划算的。”
何汐满不在意,这点钱,她还付得起。
宋榆却觉得有些疑惑。“我很好奇,你不会做饭,当初是怎么通过公司审核的?”
以对方的种种行为来看,根本不符合一名保姆的标准。
“我走后门啊,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是靠关系进去的。”
闻言,宋榆微微一愣,安静下来。
何汐顿时紧张起来,有些不满地问:“怎么了?连你也看不起我?”
“不是,我只是觉得,别人靠关系进公司,都是为了赚更多的钱,你却一直在做赔本生意,太惨了。”
说完,他还摇了摇头,露出一脸担忧的神色,好像担心眼前的保姆不太聪明的样子。
何汐气得跳脚,不满地瞪他。
想要辩解,却碍于自己的身份,说不出来。
她拿起扫帚,置气道:“你放心,我虽然不会做饭,只能让你吃外卖,但是该做的事情一件也不少,我会按时打扫卫生的。”
说完,打量四周,但是见四周都干净整洁,也没什么好打扫的,只好装模作样地在柜子上擦来擦去。
忽然看见那个熟悉的盒子放在角落,白色烫金纹的盖子从窗帘后面露出一角。
何汐拉开窗帘一看,果然是那个装流沙画的盒子。
只是一碰,里面就传来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好像破碎的玻璃碰撞。
之前郑添翼说,这里面的流沙画,宋榆是打算送给她的。
这么说,字条上写着的“送给我最爱的人”,说的也是她?
可是,她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何汐心头一紧,开口问:“流沙画的碎片,你还留着?”
闻言,宋榆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
“嗯……”
何汐把盒子拿起来放在桌上,道:“你放心,东西是我打碎的,我会想办法帮你修好。”
没想到却被宋榆拒绝。
“不用,碎了就碎了。”
何汐一愣,之前摔碎的时候,他像触到逆鳞一般震怒,现在却变得这么轻描淡写,好像根本没有把这件东西放在心上。
“这怎么能算?你不是打算送人的吗?”
“东西放了这么多年,还在我的手上,就表示已经不打算送了。”
他的语气平静,好像真的已经不放在心上,何汐现在却反而有些不乐意。
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碎成一片一片的蓝玻璃和彩色砂砾,道:“我那天把它们丢进了,垃圾桶,你如果真的不在意,为什么还要捡回来?”
这回,宋榆紧抿双唇,不再说话,而是起身去了阳台。
何汐看着盒子里的碎片,却有些不甘心。
什么叫碎了就碎了?
她既然说要修,就一定能修好!
不过现在玻璃已经碎成这样,想要把修片修复几乎已经不可能了,倒是可以尝试重新做一副。
何汐一边想,拿出手机给郑添翼打电话。
等了一会,却没有人接。
人就跟消失了似的。
第二天,她刚来到送宋榆家,一进门,看见桌上放着两袋水果。
“这是谁送来的?”
“郑添翼。”
何汐一喜,迅速转头朝四周张望。“他来了?在哪儿?”
“刚才已经走了,就在你进来之前。”宋榆道。
走了?
何汐以前没事的时候,总是能看见郑添翼出现,现在有事想要询问,对方却又不见了。
第一次的时候,她还没放在心上,但是后来,这样的情况又接连发生了两次。
前一秒看见郑添翼在不远处,等她停好车过去,却看不见人影。
明明从窗户看见他在楼下,特意发消息,让他别走,可是等赶下楼,人早就已经走了。
察觉到规律之后,何汐特意提前来到小区,先不急着上楼,而是在楼下等着。
过了一会儿,果然看见郑添翼鬼鬼祟祟地走下车,手里提着一袋东西,东张西望的样子,像是在避开什么人。
何汐冷冷一笑,特意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在宋榆这儿,上来,我有事情问你。】
消息刚发过去,只是郑添翼拿出手机一看,当下扭头就想跑,刚走了几步,被早就等在出口的何汐拦住。
双手环胸,依在大门口。
“你在躲我?”
郑添翼神色慌张,尴尬地笑了笑。
“哎呀,这不是何汐吗?真巧,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来找你啊。”何汐瞥了他一眼,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最近太忙了,我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他一脸心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
“是忙?还是害怕我找你算账?之前你为什么骗我,说宋榆手受伤?”
“他没受伤吗?那么大一个伤口,你没看见?”
郑添翼睁大眼睛,夸张地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个大圈。
“哦,你指的是他小指上,那个马上就要愈合的划痕?”
他干笑了两声。
“伤口再小,也叫伤不是?而且,我要是不那么说,你能回来吗?”
“……”
何汐其实并不是找他算账的,直接问:“我问你,宋榆那幅流沙画,全部沙子落下来,会组成什么图案,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大学的时候我和宋榆不在一个学校,就连流沙画的事,也只会听他提了两句。”
闻言,何汐皱起眉,有些为难。
“我问过店家,他说流沙画最重要的就是那幅画,必须拿到原画,才能重新做。”
流沙画摔碎的那天,砂砾还没有全部落下,图案只拼凑了一半,她没有看清,不知道原画,也就无从下手。
郑添翼仔细思索着。
“我记得,宋榆做流沙画,也是从其他人那儿学来的,要不我帮你问问,看那边有没有留下照片。”
何汐点头。
“你要是能解决这件事,之前说谎骗我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闻言,郑添翼放松下来,竖起大拇指。
“谢谢大小姐。”
何汐摆摆手。
“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