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何汐起得有些晚，睁开眼睛又翻了个身，看着陌生的房间，过了两秒，才慢慢回想起昨天晚上得事。
她心里顿时一激灵，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轻手轻脚走到门口，耳朵贴在上面。
已经九点了，外面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打开门，阳光已经从阳台照进来，斜斜地落在沙发上，何汐转了一圈，在阳台看见了宋榆。
他虽然坐在画板前，却并没有画画，反而更像是在发呆。
何汐才刚走过去。
“早上好。”他忽然开口。
何汐脚步一顿，震惊地看过去，仔细端详宋榆眼睛上的绷带，从抽屉里摸了个变声器戴上才敢说话。
“你昨天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进门的时候。”
何汐：“……”
脸上的表情有些懊恼。
“怎么可能？”
宋榆笑了一下，道：“看不见之后，我的听力好了很多。”
就算这样，也未免太离谱了。
从昨天到现在，她确定自己根本没有发现一点声音，竟然也能被发现。
等等！
何汐眉心一皱，这么说，该不会自己平时做的那些小动作，都被他听见了吧？
想到这儿，她顿时有些紧张，仔细回忆着之前的一举一动，一边往厨房走。
刚走到一半，身后传来宋榆的声音。
“厨房现在有点乱，我早餐叫了外卖，都放在桌上了。”
何汐当场跳脚。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宋榆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听见了。”
何汐回头瞪他。“真该给你买个耳罩！”
这样的耳朵，跟开了特异功能似的，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虽然有些不满，但何汐却是有些饿了，把桌上的包子和粥扫荡一空，回到阳台时，却发现宋榆不在，倒是洗手间里亮着灯，传出来哗哗的水声。
应该是在洗澡。
何汐转头张望，忽然看见宋榆的房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能看见房间里面一片漆黑。
一个念头立即涌上心头。
她想起上次门内一闪而过的那副画像，心中蠢蠢欲动起来。
要想确定那幅画到底是不是她，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浴室里，宋榆还在洗澡，水声掩盖住一切，壮大了何汐的胆子。
于是，她迅速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拉着窗帘，一片漆黑，何汐伸手在墙上摸了摸，一时没找到开关，干脆打开了手机，借着手电筒的光线，开始打量起来。
主卧的布局和次卧差不多，除了床和衣柜，没有其他家具。
她径直朝门正对面走去。
记忆中看到的那幅画，应该就摆放在这个方向。
一边靠近，一边还要分神关注浴室的水声，确保宋榆不会突然出现，就在这时，一幅油画忽然闯入视野中。
画作的用色十分大胆，缤纷却不杂乱，组成一个女生的模样。
托着脸，偏头朝这边看过来，眼里带着暖融融的笑。
无论是色彩还是构图，都出类拔萃，极致绚烂。
何汐不住屏息。
之前没有看错，这幅画上的人，确实和她很像，只不过是几年前的样子，五官还有些青涩。
她忍不住上前，借着手机的光线，微微踮起脚尖，仔细地观察着这幅挂在墙壁上的画像。
因为看得太过认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已经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门吱一声被推开，瞬间吓得何汐心头一惊，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宋榆的听力那么敏锐，只要一动，肯定会被发现。
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来到她面前。宋榆的头发湿漉漉得的，身上还带着水汽，一只手摸着墙慢慢走进来。
此时，何汐还保持着观察那幅画的姿势，站在墙壁前，宋榆就这么直接穿到她和墙壁之间。
在来到她面前时，忽然停下动作，转头“看”过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何汐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宋榆。
手机的灯还亮着，给房间提供了微弱的光线，斜斜地照在他线条优秀的侧脸上，就连每一根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太近了。
何汐甚至开始担心自己过于剧烈的心跳声，都会被他听见。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持续了一会，迟迟没有人开门，宋榆只好转身，又朝外面走去。
等他一离开卧室，何汐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准备趁这个机会离开。
才刚转身，手机的光扫过身后的墙面，何汐的动作突然停滞，脑海中像是被引爆了一颗炸弹，轰得思绪一片空白。
她举起手机，让光线全部落在房间左侧的墙上，一幅又一幅画慢慢展现在眼前。
竟然全部都是她。
那些大大小小的油画，错落地摆放在墙角，少说有几十副，画中得人全部都是她的模样。
笑着的、哭泣的、睡觉时的……五彩缤纷艳丽，神态栩栩如生。
何汐心中大震，站在原地忘了反应。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只顾着看前面的那幅画，却没想到在自己身后，竟然还有这么多！
这些都是宋榆画的吗？
是什么时候画的？
而且这些画里，不仅有她有以前，还有最近几年，五官渐渐张开，日益成熟的模样。
他们不是已经很久没见了吗？
这时，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说话声，应该是宋榆在和敲门的人对话，何汐匆匆看了一眼满面的油画，带着震惊迅速溜出房间，闪身躲进了厨房。
她前脚刚进去，后脚，宋榆来到客厅，身后还多了一个人。
“我刚回就来看你了，这几天出差，可把我累够呛，那简直就不是人干的活了！”
郑添翼熟悉的声音传来。
何汐站在门后，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到访，宋榆明显心情不错，笑着道：“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工作吗？等过段时间适应就好了。”
“那倒是。”
郑添翼笑了两声，开始转头在周围打量。
这里的摆设和自己出差前差不多，还算干净，不过也要归功于东西少，好打理，桌上还放着吃剩的外卖盒。
“不是给你请了保姆吗？怎么还吃外卖？”
“今天有点特殊，平时都是她做饭。”宋榆解释道。
“哦，那我今天正好帮你把把关。”郑添翼微微点头，转头看见厨房有人影走动，小声询问：“那个保姆现在在厨房？”
“应该是。”
郑添翼朝厨房方向张望，询问：“没换人吧？还是那个上西天？”
听见这话，宋榆一愣，忍着笑点头。
“没错。”
何汐躲在厨房，听见郑添翼的话，一脸不快。
上什么西天？
你礼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