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江满金闻言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她已见怪不怪。

    薛灵韵以前逃跑的事迹她也有所耳闻。

    江满金端起茶盏, “此事你找我做什么?”

    【这个薛灵韵真是不知好歹,皇帝哥哥待她那么好,她还想着逃跑。】

    薛灵韵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按捺着性子道: “上次你害我落水,我还没找你算账。”

    薛灵韵接着道: “帮我准备蒙汗药,车马和户牒,户牒多准备几份,蒙汗药要最烈的。这事就翻篇了。”

    江满金吹了吹浮沫,睨她一眼: “凭什么?”

    【她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有什么资格来指使我?不过,她走了也好,皇帝哥哥也能专心正事了。】

    薛灵韵见她嘴还硬,将手上的茶盏重重拍在桌上, “你既然不愿意帮我就算了,我突然觉得皇宫也不错,皇上又如此宠爱我……”

    说着作势要走。

    江满金连忙将茶盏放下: “等等,我答应你就是。”

    【妖妃留在皇帝哥哥身边,那还了得!】

    薛灵韵道: “罢了,你就当我没来过,我不想走了。”

    说话间就要离开书房。

    江满金急了,跑到她面前伸手拦住, “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你既然提了要走就得走。”

    “我偏不走,这泼天的富贵我再享受享受。”

    “你,你,我额外给你些钱财如何?你拿了钱有多远就走多远。”

    薛灵韵笑了, “公主,不勉强吧?”

    虽然薛灵韵自己有许多财物,但都是沈昧赏的,是御赐之物,不好变卖。

    这是她逃跑多次总结的经验。

    江满金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应了她,何必现在这般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勉强,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待我筹划一番给你消息。”

    【啊啊啊,这个该死的薛灵韵,又被她拿捏了!】

    薛灵韵笑脸盈盈: “那我等公主的好消息。”

    看来重活一世,她的脑袋依旧不灵光啊。

    时间太瘦,指缝太宽,三天似是转眼间的事。

    这几天薛灵韵一直在心中琢磨逃跑计划,她觉得万无一失。

    为了骑马逃跑,薛灵韵这几天都在马场苦练骑术,今天也一样。

    跑满五圈,薛灵韵下马休息,云初连忙递了温热的手巾。

    薛灵韵接了巾子擦汗,一边问初云: “今日可有人来找我?”

    “回娘娘的话,没有。”

    这都三日了,江满金是怎么回事?

    正思索时一个小太监猝不及防撞了她一下。

    “娘娘,您没事吧?”初云连忙扶着薛灵韵。

    薛灵韵摇摇头。

    “大胆,竟然冲撞贵妃娘娘!”初云呵斥着这个不长眼的小太监。

    薛灵韵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监,看着不过十二三岁, “算了,我没事,让他走吧。”

    “听见了吗,今儿算你命好碰上贵妃娘娘,下次不可如此莽撞。”初云敲打小太监了一番。

    “是,奴才记下了,奴才谢娘娘恩典。”

    “初云,我饿了,你去小厨房看看午膳好了没有?”

    薛灵韵支开初云后,寻了个没人地方,摊开手掌里面是小太监塞的纸条和小巧瓷瓶。

    【丑时三刻,后门处接应,瓶内蒙汗药。】

    薛灵韵看后将它们塞进袖子,装作无事发生。

    内心却是止不住的雀跃,今晚就可以离开!

    她终于要回家了,回她的朝思暮想的柳城。

    一年未见也不知她的阿娘怎样了,她被掳去的匆忙,想必阿娘吓坏了。

    高兴之后她又想这蒙汗药怎么给沈昧吃呢?

    许是上苍垂怜,中午就有好消息传来。

    薛灵韵正吃着午膳,许久未见的沈昧出现陪着她用膳。

    “你的事情忙完了?”薛灵韵问。

    沈昧放下筷子,答她: “暂时告一段落,晚上带你去一个地方。”

    薛灵韵正愁没机会下药,很是欢快的答应下来。

    十一月的天色暗的很快,方才残阳还在西山,转眼间就坠下。

    一轮明月挂上了树梢。

    薛灵韵打扮完后站在廊下抬头望月。

    月是故乡明。

    不知道阿娘是不是也在想着她。

    月色皎皎,漫天的清辉仿佛都拢在了她的身上。

    娘娘她是天上的仙女吧。

    初云看呆了,手上的酒壶都忘了拿给她。

    “初云,把酒拿来。”

    初云如梦方醒, “娘娘,奴婢还是跟着您吧,省的再出意外。”

    “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今天皇上在。”

    说曹操,曹操到。

    沈昧持着走马灯向她款款而来。

    薛灵韵今日有意蒙蔽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好似自己真的是沈昧的宠妃,她花蝴蝶似的向他飞去。

    初云看到这一幕安心离开,有皇上在,想来不会出差池。

    “好漂亮的灯,我看看。”

    薛灵韵将手中的酒壶递给沈昧,抢了他手里的走马灯。

    薛灵韵立在灯下,眉眼弯弯打量着灯上的绘图。

    沈昧只觉得周遭的灯光一瞬间黯淡下去,好似所有的光都聚在她的含情眸里,潋滟着无边的赪霞。

    “沈昧,这灯怎么会转?”薛灵韵抬头问他。

    “你这几天莫不是在做灯吧?”

    沈昧是她见过最多才多艺的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木工手工也会一些。

    说句大不韪的话,沈昧要是个姑娘,那求娶他的人都要踏破沈家的门槛。

    沈昧轻笑一声, “这个小玩意儿花费不了多久时间,走吧,朕带你看个好东西。”

    薛灵韵跟着他来到摘星楼,摘星楼上个月才竣工,她还没来过。

    两人登到最顶层,天上星子闪烁,整个皇城尽收眼底。

    “这是你要给我看的好东西?”

    薛灵韵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黑黢黢的一片。

    “当然不是。”

    沈昧将她抱到怀里,手环着她的腰。

    薛灵韵背靠着他的胸膛,感受到肩膀一沉,侧目一看沈昧将头垫在了她的肩膀处。

    薛灵韵有些不高兴,伸手推他: “快起来,重死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天空传来声响,沈昧捏着她的下巴, “快看。”

    只见空中爆出一蓬蓬五颜六色的烟花,渲染了大片天际,再星星点点如流星般落入地面。

    薛灵韵看的目不转睛,这般盛景确实美不胜收。

    直到听见一声巨响。

    是沈昧发出的。

    沈昧手里拿着薛灵韵从未见过的漆黑金属,有零碎的火星子从圆形的洞口溅出。

    有什么东西速度极快,咻的一声直奔不知何时挂在楼外两侧的巨大灯笼。

    “砰,砰,砰”。

    一排排的灯笼被击得粉碎,里面的东西纷纷掉落。

    是浮光锦。

    浮光锦是有市无价的布料,朝中每年收到的贡品也不过寥寥几匹。

    浮光锦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波光闪烁。

    但此刻,在暗夜里。

    小片小片的浮光锦在空中盘旋飞舞,映着五颜六色的烟花,美的仿佛是从志怪杂谈里跑出来的花中精灵。

    羽翼轻扇,流光溢彩。

    薛灵韵的心似也被这精灵带动,狂跳不止。

    她回望沈昧,定定看向他,似是下了决定,踮脚亲了上去。

    两人在烟花下接吻。

    走马灯落在地上,还在兢兢业业地转着。

    一吻毕,薛灵韵拿过沈昧手里的酒,喝了一口欺身上前渡给他。

    就这样一口接着一口,酒壶很快见底。

    两人也从屋外转战到屋内。

    一片浮光锦飘到室内,落在桌案的兰花上,打眼一看好似蝴蝶落在上面。

    一室的春光,蝴蝶也沾了几分春意,不断振翅飞翔。

    不知过了多久,春潮褪去,蝴蝶再也飞不动,又变回那一片小小的浮光锦落在兰花上。

    为了万无一失,薛灵韵没有将蒙汗药下在酒里,而是在唇上。

    只唇上的一点,沈昧就昏倒不省人事了。

    薛灵韵穿好衣服坐在床沿,摸了摸沈昧颊上的小痣,叹了一口气。

    少了我这个人人唾骂的妖妃,叛军师出无名,你未来也会多几分胜算吧。

    这样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薛灵韵记着上一世沈昧护她的恩情,提笔写了一封信放在他的枕边。

    趁着夜色,薛灵韵溜到后门处,却发现后门落了锁。

    这可难不倒她,薛灵韵走到老地方,轻车熟路翻了墙。

    平安落地,薛灵韵拍了拍手,得意地哼了一声。

    这个沈昧夜郎自大,觉得自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这院墙也不知道加高。

    沈昧啊沈昧,没想到吧,我又逃出来了。

    翻出墙,薛灵韵四下张望,终于在巷口拐弯处见到一辆马车。

    马车上坐着一陌生侍卫,见薛灵韵来了说道: “贵妃娘娘,车上有便装,您记得换。”

    薛灵韵上了车将自己收拾妥当,换上男装。

    半个时辰后,侍卫道: “娘娘,到了。”

    薛灵韵下车一看,是一处隐秘小院。

    侍卫从怀里拿了一沓银票和户牒交给薛灵韵, “娘娘在这待上几个时辰,小院里有一千里马。天亮了城门开了,娘娘再出城。”

    薛灵韵道了一声谢接过, “我现在不是贵妃,不必唤我娘娘。”

    侍卫从善如流: “薛女郎一帆风顺。”

    薛灵韵畅快地笑了笑,抽出一张银票给他,踏入小院。

    侍卫拿着银票,看着薛灵韵一的背影想:这贵妃并不像传闻里的那么不堪啊,看来流言不可信。

    揽风园,书房。

    此时应该昏迷在床的沈昧正端坐在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上,看着薛灵韵留下的信。

    一张小小信纸他翻来覆去看了三四遍,将单薄的信纸翻的呼啦作响。

    这声响直击图吉和荆砚的心,弄得二人忐忑不安。

    皇上默不作声,两人觉得压抑非常。

    图吉日日跟在沈昧身边,最是知道皇上这几日有多忙。

    忙着在锻造坊和匠人研究火铳,这是最后阶段万万不能出错。

    众人紧赶慢赶,火铳终于初见雏形。

    皇上怕这几日冷落了贵妃娘娘惹她生气,还安排了烟花。

    谁知,谁知安分了几个月的贵妃娘娘又跑了。

    图吉瞧着都替皇上屈得慌!

    图吉看着神情淡漠的沈昧大着胆子开口道: “皇上,您放心,已经派人跟着娘娘,只要您一声令下,想来很快就能将人带回来。”

    沈昧终于将信纸放下,靠在椅背上寻了个舒服姿势,道: “朕的贵妃真是异于常人,时不时给人带来惊喜。”

    “荆砚,阿史德氏可有下落?”

    阿史德氏正是薛灵韵的母亲,突厥人。

    “属下无能,那阿史德氏如同人间蒸发,自打贵妃离了柳城,再无人见过她。”

    “退下吧。”沈昧揉了揉额角,他的头还是有些昏沉。

    “皇上,这次您不亲自去了?”图吉问道。

    以往贵妃出逃都是皇上亲自捉拿,在图吉看来皇上抓人这一行径就像是猎人追逐猎物,主要图个好玩有趣。

    今儿怎么如此反常,难道皇上终于厌弃贵妃娘娘了?

    沈昧低头看着桌案上的烛盏。

    跳跃的烛光映在沈昧眼里,遮盖住积压的情绪。

    他极其的平静,仿佛在为某种狂烈做引。

    沈昧伸手触了触烛光, “再等几天。”

    “朕要她知道,希望,是用来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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