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既俗套又无聊的年下故事。
“你像他，但你又不是他。”
01.
“你挺像他的。”
听到我这句话伏黑惠用毛巾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但也没有发表任何感想。
“惠，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伏黑惠又用胡乱擦了几下头发坐在我面前，那好不容易被水珠压塌的海胆刺又倔强支棱起来。
我用手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如果这样睡觉得话肯定不舒服，看来给他吹头发是一个正确选择。
我摁下了吹风机的按钮，热风哗啦啦的从机身涌出扑向伏黑惠的头发，而我的手在他发根里拨弄着。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大约是在伏黑惠才两岁时，我也是这样给伏黑甚尔吹头发的，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面前的伏黑惠更加瘦弱。
伏黑甚尔，伏黑惠。
我有时候会想我是不是这辈子就跟他们俩父子过不去了。
我二十岁遇见伏黑甚尔，没能成为他女朋友反倒是成为他的室友兼职保姆。
我们做过最亲密也是最越界的事情就是在伏黑甚尔喝了很多酒但依然没把自己灌醉的那个夜晚，他敲开我房门问我他能不能和我一起睡。
我同意了。
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听他像个醉鬼一般说了许多自己的过去，关于自己的幼时，关于他逝世的爱人，关于他的儿子。
最终他说：“谢谢。”
“……什么？”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伏黑甚尔的意思，他已经把我抱在怀里：“谢谢你，惠以后也拜托你了。”
再然后，他就留下一大笔钱消失了。
再再然后，我从那个叫五条悟的男人嘴里得知他死讯。
再再再然后，就是我怎么把海胆养大的故事了，虽然其中五条悟也出很大一份力气，而且还挺多次我们被认为是伏黑惠的父母。
02.
在我关掉吹风机又拨弄一把伏黑惠的头发，确定干的差不多以后，我听见伏黑惠问：“我真的很像他吗？”
“至少有那么一瞬。”
我知道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我还是忍不住会从伏黑惠的身上去找一些伏黑甚尔的影子。
“你很喜欢他？”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没有想到伏黑惠会问这样的问题，以至于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以我也没有回答伏黑惠，而是将吹风机收起放回它原本待的位置上。
然后，我听见伏黑惠喊了我的名字，我下意识转身向他看去。
他站在光暗的交界处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惠，怎么了？”
他只是又问：“你真的很喜欢那个男人？”
只是这一次伏黑惠他抬头了，那双与伏黑甚尔几乎是如出一辙的绿眼睛此刻正看着我，至少现在他的眼里只有我。
我哽住了。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时间太漫长了，漫长到我已经分不清我对伏黑甚尔现在残余的感情究竟是喜欢又或者已经变成了执念，对一个不喜欢自己又得不到人的执念。
“不知道，但以前我喜欢过他。”
对了，以前。
应该是在我的少女时代，伏黑甚尔的出现几乎满足我所有对未来一半的幻想。
只是喜欢这种事情就像强扭瓜不甜，我没有去强扭，而只是待在了他的身边。
“那你可以喜欢我吗？”
我的大脑空白了片刻，空白片刻之后的结果就是我现在想打电话咨询某种名义上来说是孩子他后爸的五条悟。
“等一等，为什么是我？”
“喜欢。”
“你......”
我还没说完就被伏黑惠打断，他说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希望我不要着急拒绝，他会等我答案的。
“晚安。”伏黑惠像往常一般向我说晚安转身回房间了。
只剩下我站在客厅里凌乱。
03.
接下来连续几天我们都是相顾两无言的状态。
直到某天傍晚，我被五条悟以需要找个人能送他回家的理由被他揪到一家小酒馆里。
不大不小的酒馆里，坐着两张熟悉的老面孔，我就想跑，却被五条悟抓住领子无情拖到桌前。
是七海跟硝子，硝子笑着对我打了打招呼，七海则对我说你不该来的。
“我也不想来的。”
我指了指坐在七海身边，坐在我对面的五条悟示意罪魁祸首是他。
七海说其实他也是。
五条悟受害者联盟的名单又增加了。
“你跟惠说什么了？我发现他这几天上课都恍惚得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硝子就已经给我倒上一杯酒递给我，我举起酒杯喝了好几口。
还行，不是特别辣的那种酒，反而后味有点甜。
“是不是惠的青春期到了？”
我刚问完硝子跟五条悟就一前一后的问我：“惠跟你表白了？”
七海，至于七海还在冷静的喝酒。
不愧是跟伏黑惠经常接触的老师们。
我死死盯着桌上那杯正在冒冷汗的啤酒没回话，觉得此刻的它就是我的化身。
“那孩子真的表白了啊。”五条悟感慨，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嘴里听出我们家孩子终于会拱白菜的欣慰感。
而作为被拱的那株白菜，我想不清楚：”我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听见硝子笑了一声，她问我还记得我为什么喜欢伏黑甚尔吗。
“不记得。”
“所以喜欢需要什么理由吗？”
好难反驳。
“不管是拒绝还是接受，都要给他一个答案。”这是七海说的，五条悟也随声附和。
我沉默片刻之后发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也没人谈过恋爱吧？”
我话刚说完就收到来自对面俩人心虚的咳嗽声，硝子倒是很冷静，冷静的夹了一筷子海带要往我嘴里塞。
04.
换做从前这样的结局都是五条悟被灌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变成了我。
你一杯我一杯，神智离家出走。
被五条悟送回家的时候，我看天上的月亮都已经有三个。
五条悟把我丢给开门来接我的伏黑惠后就自己拍拍屁股跑了，只剩下扶着我的伏黑惠问我怎么喝了那么多。
酒精令我大脑思考变得迟钝，认知也一样。
我又一次把伏黑惠认成伏黑甚尔，直到看清他那不爽的表情我才意识到我的错误。
“惠，等你变成一级术师以后，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嗯？”
“帮我揍一顿五条。”
伏黑惠没再说话而是把我扶到沙发上转身走向厨房，而我看着客厅的天花板大脑里全是过去的回忆。
我好像明白，又好像没有明白伏黑惠为什么会喜欢，还有我对伏黑惠到底是抱有什么的情感。
“喝吧。”
伏黑惠把醒酒汤递给了我。
闻到那股味道我的胃就开始翻涌想要呕吐，我拒绝了他。
很显然，伏黑惠也拿我没办法，他只能放下醒酒汤坐在我身边问我想干什么。
“揍五条老师除外。”
伏黑惠预判了我的话。
那我想干什么？我看向伏黑惠的脸，又模糊想起今晚酒桌上的谈话。
“你不介意吗？”
“什么？”
“我的年龄，我喜欢过的人，还有......”
“没有，我最介意的是你总把我认成那个人。”
这样吗？
我说了声对不起以后空气就变得异常死寂。
我应该给伏黑惠一个答案，就像七海说的那样，也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可以喜欢你吗？”我问伏黑惠。
我看见一向不怎么喜欢笑的伏黑惠在听见我这句话后竟然笑了起来。
他说：“当然可以。”
05.
年少时的喜欢连带着那个人都应该让它停留在过去，成为记忆里的不可缺少一部分。
他应该也只能活在我的记忆里。
我们终将是活在当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