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萝婉拒了胡桃的热情推荐,坐在一旁等待着白术开药。
她抬眸朝门外望了一眼,迪卢克还站在那里。
午后的阳光有些懒洋洋的明媚,毫不吝啬地一股脑扑在他身上。
她打了个哈欠。
门外的人恰好转身,和她对视。
“……”尤萝捂着嘴,剩下的半个哈欠没能打出来。
“我来干什么?我来陪香菱拿东西。”胡桃站在柜台前拨着算盘,四下看了看,“七七呢?”
“你在这里她怎么会在。”白术提笔写着药方,叫了声阿桂,让他再重新抓一副药给香菱。
“门外的,是你朋友吗?”胡桃随手将指尖的算盘子轻轻向上推了一下,扭头问尤萝。
尤萝点了点头。
“看起来冷冰冰不好相处的样子。”胡桃努嘴。
尤萝笑了笑,没接话。
“唉,你们蒙德人是不是都不爱说话。”胡桃眨眨眼,“上次我和香菱救下的那个蒙德人也是,你记得吗香菱,他半天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
阿桂抓好了新的甘草,捧着药包递给胡桃。
“给她。”胡桃指了指站在一旁发呆的香菱。
尤萝跟着胡桃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桌对面的短发少女。
她的腿边站着的就是刚刚进门时蹦蹦跳跳的类似于小熊的黄色宠物,都是很萌的模样。
注意到尤萝的眼神,香菱抬头和她打了个招呼。
接过阿桂递来的药包,香菱认可地点头:“是啊,我们可是拼了好大功夫把他救下来的,结果他还以为我们是要伤害他的怪物。”
“可不是!要不是那几朵火骗骗花像着了魔似的窜来窜去,我用我的枪照样能刺穿它们,还害我们锅巴白白喷了这么久的火。”看来那件事并不算愉快,胡桃说话时连眉头都狠狠皱紧了,“不过说来也奇怪,璃月这段时间似乎多了好多不受控制的怪物,上回我和客卿在郊外也遇到过奇怪的史莱姆呢……”
尤萝看着白术将最后一味药写在药方上。
“让阿桂去抓药吧,一日两次,先服五天,你可急着回蒙德吗?”白术问她。
“不急。”尤萝赶忙回道。
白术将药方给她,叮嘱道:“按照脉象和你的症状来看,很可能就是发育过程中体内的代谢紊乱后引起的嗜酒疾病,先服药观察,期间有任何不适,及时到不卜庐来寻我。”
他交代完,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胡桃的话——
“上回采药途中,我和七七也遇到了不同寻常的怪物,不知是什么原因,怪物的体型格外大,性格也格外的暴躁,好在七七跑得快,我跟着她跑了不少郊外的秘密小路。”
尤萝起身将药方拿给阿桂,随后提起了地上的背包,她伸手进去拿钱,问阿桂这些药的价钱。
她数着手上的摩拉,听见白术的话是愣了愣。
璃月怪物的状况,怎么和蒙德的这么像?
迪卢克不知是何时重新走进不卜庐的。
最先发现的是锅巴。
锅巴在原地跳了几下,发出了“卢卢卢”的声音,大家纷纷看过去,看到迪卢克站在一旁,似乎听他们的对话有一会儿了。
“怪物,是在哪里遇见的?”迪卢克先是看了一眼白术,又转眸问胡桃,“璃月港附近吗?”
“啊,原来他会主动说话。”胡桃惊奇地瞪大眼睛,见他盯着自己,于是回道,“我们是在归离原那边遇到的啦,本来想去望舒客栈吃顿饭的,结果那天都没去成。”
迪卢克表示明白,又问白术:“你呢?”
“我?”白术放下笔,“那可就多了,天衡山,渌华池,天遒谷,遁玉陵……”
眼看着他就要把璃月的各个地点都报一遍,迪卢克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白术被迫止声,耸了耸肩。
“你知道的,我们采药就是到处跑。”
尤萝站着柜台前看着阿桂东跑西跑地抓着药,耳朵却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
迪卢克问完后没有人再开口,不卜庐里突然陷入一种莫名的气氛之中。
直到听见香菱抬高声音说“完了完了老爹还在等我们”,有些凝固的气氛这才被倏然打破。
两个少女急匆匆地跑出去,尤萝接过了阿桂手上的五副药。
土黄色的细麻绳将药包们紧紧捆在一起,她伸出食指勾在绳结上,笑着说“辛苦了”。
就让她来看看这药的效果如何!
尤萝提着药,转身时没注意身后站着人,她朝前走了半步,猛地撞到了迪卢克的背上。
“哎呦!”她捂着鼻子抬眸。
白术在桌那边“啧”了一声,看来是不小心共情到了这份疼痛。
“你还回望舒客栈?”迪卢克转身往后退了一步,问尤萝。
尤萝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不回,望舒过去也太远了吧。”
而且路上还那么危险,她可不想再被打劫一次,又不是次次都能碰到人来救她。
“可知道璃月港内的客栈在哪里?”
“不知道……”
“我在璃月待上几天,你若是续上了苑心草便和我说,我来拿。”迪卢克摆手和白术告别,转眸看着尤萝。
尤萝不知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歪着脑袋表示疑惑。
“跟上。”迪卢克微微俯身,抓起她扔在地上的背包,头也没回地走出了不卜庐。
“啊,我的包!你等等我!”尤萝赶紧跟了上去。
金发少女跑出去时带起一股风,空气里是散不开的草药味道,细小的灰尘沉浮在空中,柜台后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个头矮小的七七从柜台边探出半个脑袋,平静如水的眼里泛起一抹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往生堂的那个人走了,真好……
“白先生,我们明天,又要去那个高高的地方猜苑心草了。”
白术的目光遥遥落在远处那两点身影上,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带上些许笑意:“是啊,明天又得早早起来,赶在霜露散尽前爬上山了。”
“不过,迪卢克这个人,居然会和别人同行了吗?还是个姑娘,呵,有意思。”
……
——
尤萝甩着手上的药,一步一个脚印跟在迪卢克身后,四周是与蒙德全然不同的市井景象,她目不暇接地看着,口中的赞叹惊呼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嗯?这是璃月的花瓶?真漂亮!什么瓷器?烧出来的?”
“女儿红?这是什么酒?啊也是这种酒坛子装的,和吟游诗人上次带回来的很像呢!但是我们蒙德没有这种酒。”
“什么?冰糖葫芦?璃月的葫芦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看起来不像葫芦呢!”
“……”
迪卢克感觉衣摆被拉了一下,他停住脚步,缓缓扭过头,见尤萝站在路边的摊位前,指了指摊上的冰糖葫芦。
“要买?”他挑眉问。
尤萝摆摆手。
“不是,不是要你买。”她又指了指迪卢克手中的背包,“摩拉在我的包里。”
她实在是太好奇璃月的葫芦是什么味道了。
哦对!还有璃月的酒!看起来璃月的酒也有很多种口味呢!
尤萝觉得她的眼里都要冒出星星来了。
“好咧,您拿好,一坛盛世女儿红,一串冰糖葫芦,好吃好喝您再来!”
璃月的商贩们做生意的态度方式也和蒙德人完全不同,他们以吆喝的热情形式来面对每一位顾客,字里行间流露出璃月独有的商贸味道。
尤萝见迪卢克从口袋里掏出摩拉递给摊位的商贩,有些讶异道:“怎么你……”
迪卢克将手中的糖葫芦一把塞给她,又将女儿红顺势携在怀中,对她说:“快走。”
“噢。”尤萝内心的感动还未完全升起就被迪卢克一下掐死掉了,她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继续跟上他。
急什么,客栈又不会跑,况且璃月这么大,找间客栈住还用得着这么赶嘛!
*
“什么?你们这里也满房了?”尤萝举着半串冰糖葫芦,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声。
这是他们沿街问过来的第八家客栈了。
前面七家一律回复他们说满房,没想到这第八家也不例外。
“没有房间了。”客栈老板翻着账本,无奈摇头,“最近快到璃月的海灯节了,各国各地的游客都来了咱们璃月,客房自然是不够的。”
尤萝出门时几乎是用冲的,她在第九家客栈门外被绊了一脚,迪卢克在后面扶住她,她稳了稳脚步,面带愧疚地看了迪卢克一眼。
对不己,她刚刚不该这么早下定论的……
“老板,还有房间吗?”
璃月的客栈一楼大多是就餐场所,这一点倒和蒙德十分相像,尤萝用手在柜台前拍了一下,气喘吁吁地问客栈老板。
“客官来得巧。”老板抬起眼见到这对衣着打扮与众不同的年轻男女,心中了然他们又是他国前来的旅人,于是笑着开口,“咱们客栈里正好还剩一间房,可不就是缘分!”
“一间房?”尤萝蹙眉,“你们这里只有一间了?”
老板不解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是啊,一间房,其他地方都没有房间了吧?一间房不够您夫妻二位住吗?”
什,什么?
尤萝抓着糖葫芦的手一抖,感觉右眼皮都猛地跳起来。
“什么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