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地下城,牢狱。

    玄铁架上,公上雎垂着头,发丝粘粘在脸侧,汗水顺着下巴流至脖颈。

    肩膀处被手腕粗的钢钉穿透动弹不得,他每一次的颤抖,都令肩膀两侧的血将道袍浸的更湿。

    公上雎四肢被铁链禁锢着,身体不断的抽动着。

    这一切来的这么的恰如其分,刚好赶上了月半之咒发作的日子。

    身体中的伤痛对于他来说比不过月半之咒万分之一,他看着那狭窄的窗口,这夜还很长。

    这时倒是有些想念那只絮絮叨叨的乌鸦了,以往他嫌它烦,如今又嫌这里太寂静。

    怪不得世人总说神明难测,他自嘲般的想着。

    体内那无法压制的痛苦还在继续翻腾,公上雎眼睛变得模糊,短暂的晕厥几息又被痛醒,如此反复。

    ……

    许朝酒醒来,额间的印记还在,她伸了个懒腰,随意的套上一件水蓝色的衣裙。

    云菱自门外跑进来,她拉住许朝酒走到窗边:“姑娘你看,这盛夏时节竟飘起了飞雪,当真是奇景!”

    许朝酒看向窗外不解的问道:“我是不是在做梦,这里不是地下城吗,为什么会有雪的存在?”

    云菱见许朝酒懵懂的表情,捂嘴笑了起来:“这个问题我今早也问了,姑娘有没有发觉,这地下城不仅有雪,还有风?”

    许朝酒点头:“的确。”先前她还以为那风是自外界从门道传来,直到那天逃跑时才发觉,地下城的门从来都是关上的。

    云菱解释道:“据说九玄皇宫建这地下城时,为了让地下城建的更加舒适,将一个叫做四季之境的至宝融入了这里,就好像是在这里开辟了神奇的通道,能够令这里的气候与外界一般无二。”

    许朝酒看着那些雪花:“好神奇,这么说来地下城外此刻也在下雪?”

    云菱拢了拢衣袖:“是啊,不仅下雪,短短一夕之间,好似入冬了一般,连风都是刺骨的。”

    她说完,看着许朝酒的眼睛一亮。

    “我记得那些衣服里还有毛茸茸的裘衣,正适合现在穿,我去给姑娘找。”

    许朝酒见她风风火火的跑走:“哎,我是修仙之人,我不冷。”

    云菱很快将裘衣翻找出来,为许朝酒披上。

    “我知姑娘不冷,可这样的美景氛围,姑娘穿这身衣服美极了。”她将衣领为许朝酒整理好,满意的点点头:“真好看。”

    许朝酒不明白为什么她与青弦二人如此执着于打扮她,好似上瘾了一般。

    许朝酒不知想到什么,她眉目一转,看向云菱:“好想出去…”

    云菱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苦恼起来:“可是姑娘,剑尊不让你出去。”

    许朝酒靠在窗边略带忧愁的说道:“是啊,他不让。”

    云菱凑近许朝酒:“姑娘,你若是只想出去逛逛,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可不能逃走,毕竟我和青弦的小命还在剑尊手里呢…”

    许朝酒面上划过一丝意外,看向她:“你真的肯放我出去?”

    云菱点头:“姑娘在这里被关着实在可怜,你出去吧,就当散散心也好。”她说完,将手中的玉佩递给许朝酒:“我在这等着姑娘。”

    许朝酒看着手中的玉佩,眸光一闪:“谢谢你,云菱。”

    许朝酒走出楼阁,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她将怀中另一个玉佩掏出。

    两个玉佩在眼前晃了晃。

    走进牢狱,守卫的弟子见到她腰间的玉佩,自觉的放行。

    许朝酒在那弟子的带领之下很快见到了阿雎。

    她神色担忧的看着靠在土墙上的阿雎,将带来的药粉洒在他伤口处。

    “阿雎,你怎么样?”许朝酒轻声问道。

    公上雎伤口处火辣辣的,他半睁着眼:“你怎么来了。”

    许朝酒伸手抚在他脸颊之上,带着哭音的说道:“阿雎,我当然要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她说完,将怀中的瓷瓶掏出来,给公上雎喂了一粒:“这是止痛药,有没有好点?”

    “你放心,我没事,我求了师尊好久他才同意我来见你。”

    公上雎靠在墙上静静的看着她:“师姐,人走了。”

    许朝酒勾了勾唇:“阿雎在说什么人呀?”

    公上雎将嘴里的药丸咽下:“昨日我就在想,若我这次没挺过去,化成鬼也要找师姐来讨个公道。”

    许朝酒惊慌的向后退了退:“师弟在说什么胡话,可莫要吓师姐了。”

    公上雎轻咳出声,平淡无波的眼眸中带了丝危险之色:“师姐生的一副玲珑心啊,为了抓住剑尊的心竟是拿我当做那跳板。”

    “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剑尊已经很喜欢你了,师姐竟还不满足吗?”

    “师姐做出一副对我动了心的模样,剑尊的心自然会全然悬挂在师姐身上,你倒是达成目的了,可怜你的师弟我要受此折磨。”

    许朝酒“噗”的笑出声,眼里没了那些无措,她道:“他是喜欢我,可对我来说还不够。”

    “我那样喜欢他,喜欢他那么多年,现在总算守得云开,总得也让他体会一下患得患失的感觉不是吗?”

    公上雎哼笑出声:“剑尊若不患得患失,我也不至于被折磨了一夜。”

    这女人当真是牺牲别人愉悦自己。

    许朝酒拿着手帕将他脸仔细的擦了擦:“谁让你是我的师弟呢?况且这次事出突然,我也算是救你一命。你与我有灵契在身,他不会杀了你的。”

    公上雎掀起眼帘:“是是是,多谢师姐吊着我的命。”

    这下好了,看来霜玄知道他们二人结了灵契,不知又要如何折磨他了。

    他这真神,当得属实憋屈至极。

    “不过你真是妖族?为何会死那么多人……”许朝酒正色问道。

    公上雎扯了下唇角:“我当然不是妖族,师姐与我有灵契自然是能感觉到的。”

    他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那些人自然也不是我杀得。”

    公上雎看向许朝酒的目光意味深长,霜玄为了除掉他,竟不惜杀死那么多人。

    那日正殿他虽神智不清,可皓明的话他还是听到了。

    事实并非皓明所说,他被紫绛所伤后紫绛逃走,恰逢半月之咒发作,他昏迷在原地,意识模糊间便见皓明在他胸口补了一刀,与他伤紫绛的位置一样。

    他与皓明相处时间不短,他深知他不可能无故做下这种事来。

    皓明伤他时眼瞳涣散,显然被操控了,而能够在他眼皮底下行此操控之术的人,除了道心入魔修为大涨的如今已入半神之境的霜玄,他想不出第二人。

    不过这话他不打算与许朝酒说,与她说了这女人说不定不仅不会可怜他,说不定还会因霜玄的在意沾沾自喜。

    这样算来,他们二人,一个因为他与许朝酒走的近想要除掉他,一个利用他让霜玄吃醋,着实般配的很,只有他实惨。

    许朝酒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你这是被摆了一道,真惨。”

    公上雎被噎住,剧烈的咳了起来。

    “咳,咳!”

    许朝酒摸了摸他的头:“师弟再忍忍,等我想办法救你出去哦。”

    公上雎挑了挑眉。

    许朝酒站起身,肩上的裘领衬的她皮肤愈发的白皙。

    走到牢门时,她转头看向公上雎:“哦,对了,你们九尾狐一族是不是都喜欢养乌鸦,怎么我遇到的狐狸身边都有一只乌鸦,好生奇怪。”

    公上雎看向她。

    许朝酒微微一笑:“你那乌鸦我帮你养着了,下次再想杀我还是派一只聪明的过来。”

    公上雎怔住,看着她的背影,愉悦的低笑出声。

    真是个骗子。

    还说要救他出去,看来这下他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许朝酒走出牢狱,飘雪落在她发鬓之上,她感受着那微微凉意拢了拢衣领,原路返回。

    她步伐缓慢的走上楼阁,将悬挂在腰间的玉佩收起,手中拿着云菱给她的半月形玉佩在房门处停下,轻咳了一声。

    她听到房中的脚步声略带凌乱,手指轻轻推开门。

    “吱呀……”

    云菱从隐蔽处探出头,松了口气:“姑娘,你回来了!”

    她从床下钻出:“我还以为是剑尊来了呢,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胸口。

    许朝酒将玉佩递给她:“傻云菱,若是他来,你藏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云菱表情一僵:“也对,若是剑尊来了,不管我藏到哪里,他必然都会发现的。”

    她说完,将许朝酒的裘衣披风取下:“姑娘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怎么不多逛一逛?”

    云菱放好裘衣,又为许朝酒倒了杯热茶。

    许朝酒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茶杯,她掀起眸子:“自然是怕你被霜玄发现了受到惩罚,这才赶了回来。”

    “对了,怎么没有见到青弦?”

    “青弦与我都是凡人之躯,昨夜天气骤然变冷身子承受不了病倒了,怕将病气传给姑娘,今日便还在住处休息。”云菱说着,站起身:“现在也不知她好些没有。”

    许朝酒颌首:“你定是十分担忧她吧,不如去看看。”

    云菱点头:“那我赶紧去看看。”她说完,向着房门走去。

    云菱走到房门之处,有些不放心的回过头:“姑娘……”

    她喉咙间被一节长鞭勒住,双眼瞪大,看着近在咫尺的许朝酒。

    许朝酒嘴角勾出一道冷漠的弧度,手腕用力将云菱甩击在地面,左手毫不迟疑的抽出腰间的佩剑,一把插进云菱的右肩上!

    “杀了我的人,还想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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