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喵

    “落在坏人手里?”猫猫球挂在树枝上问身旁的橘白:“她这不是挺好的?”

    冷松下的小姑娘在摸流浪猫的脑袋,看得出来她和它们很熟,小猫们簇成一团,急着要往她手上蹭,时不时发出呢嗷呢嗷的撒娇声,讨要着她手里的冻干。

    “好了好了,别急别急,这把冻干不是给你们的,是用来贿赂丧彪的,你们乖乖去吃自己的。”

    她嘴里说着要赶小猫们走,可是手下却没有用重力,又悄悄环顾四周,做贼似的漏下了一小把冻干。

    嘶~谢年半天没等到回答,反而感到背后一阵杀气,不等她回头橘白大喝一声跳下树去,落在女孩身后冲着那群小猫亮出了獠牙,一个跃起砸在猫群中,小猫四散逃开,跑得慢的被她一爪打得转了几圈后赶紧调换方向,跑得快甩不掉这尊煞神,急得脏话都骂出来了也无济于事。

    它们跑她追,一路火花带闪电,只留下身后的小女孩扯着嗓子大喊:“别打了!丧彪别打它们了,我带了冻干贿赂你!”

    她喊得急切,可是忙着打架的小猫们才不管她,在草地上打得是猫毛乱飞,她还想过去拉架被急匆匆跑过来的朋友拉住了胳膊。

    “瓶瓶!你怎么还在这里喂猫,李小萌他带着人又来了,你还不赶紧躲一躲?”

    “又来了?我去后巷躲躲,你们帮我遮掩一二啊!”

    “知道了,快去吧。”

    张瓶瓶把手里的冻干放在路边干净处,冲着橘白大喊:“冻干给你放在这里了,不要打咪咪它们了!”她放下东西转头就跑。

    橘白这才对手下败猫们呲牙警告起来:“离她远一点喵!”

    她说完跳上冷松才回答起谢年刚才的问题:“猫猫神大人,我们也去后巷吧?你要的答案应该就在那里了。”

    谢年点头跟着橘白向后巷飘去。

    后巷名叫后巷,它并不是这片平房后的某一处小巷,而是住在灰墙小院的女孩们的内部秘密,就位于小院的后方,有个半人宽的小缝,是早年小院主人用来烧炕的通道,后来改了炕洞口,这个小道就被遗弃了。

    再后来女孩们翻修小院时特意把通道改窄,常人想要进入这里有些困难,可是身形瘦弱的女孩子们却可以轻松通过,后巷就成了一处可以躲避家里人的密道。

    灰墙小院里住着的都是附近被逼婚逃跑的女孩,她们大的二十一二岁,小的可能还不到成年,张瓶瓶也不过刚满十八岁而已,前段时间家里收了李家的彩礼,以母亲重病为由把城里工作的她骗回去,差点就送到了李小萌房里。

    要不是她情急之下挣脱开了绳索束缚,趁没人注意翻墙跑了,她就只能面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过一辈子了,张瓶瓶的遭遇不是个例,村里多的是盲婚哑嫁,好一点的会象征性问问女孩们的意见,想她这样和家里早就离了心的,被逼着稀里糊涂嫁了的也不在少数。

    她坐在后巷里像往常一样,等待着平安的口信,可是这次她没等来劫后余生的庆祝,等来的是姐妹们的尖叫和求饶。

    “人在哪呢?!”

    李小萌一脚踹开院子的大门,和一群地痞流氓嘻嘻哈哈地推搡着两个小姑娘进来,说着不三不四的荤话。

    他清清嗓子,往地上了吐一口唾沫:“张瓶瓶,快点滚出来!”

    “老子可是花了彩礼钱的,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到处乱跑丢死人了,快点跟我回去早点把事办了。”

    张瓶瓶在后巷里听得并不真切,只知道有人找过来了,她缩在巷子里抱紧双膝把头埋进怀里,她是真的害怕外面的男人。个子矮小,一嘴黄牙张口就是脏话,看人的眼神也是黏腻恶心。

    她紧闭双眼想把这段难捱的时间熬过去,却听见了外面小姐妹的痛呼声。

    “我们不知道,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不知道?”李小萌从人群中穿过,拽住一个女生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扇着她的脸问:“不知道从头一直跟着我们,明里暗里关注我们的动向?”

    看着低头闭嘴不语的小娘们,他气不打一处来,重重挥出一巴掌:“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快点把人叫出来,不然老子抓你回去办事也是一样的。”

    “够了!”张瓶瓶听清外面还有被抓到殴打的姐妹,再也坐不住从后巷钻出去,哪怕被抓走也不能看着姐妹替她受欺负吧?

    她从最角落里堆放杂物的小房子出来,推开破损的木门:“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别对她们动手动脚的。”

    “哟,还挺讲义气。”李小萌和旁边的兄弟使个眼色,发出怪笑,像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个小娘们还讲义气哈哈哈哈!”

    张瓶瓶被他们的笑声搞得浑身不自在,明明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却依旧要接受他们恶意的嘲笑,她强装镇定还是想努力沟通一次:“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我呢,你根本不喜欢我不是吗?”

    “哈哈哈喜欢?”李小萌笑得更放肆了:“谁说结婚是因为喜欢?那些童话故事也就是骗骗你们这些小姑娘罢了。”

    “我管你喜不喜欢,今天必须给我回去。”他走上前拽住张瓶瓶:“老子可是给了你爸妈两万块钱,那可是我全家的积蓄!”

    张瓶瓶不愿意跟他回去,挣扎起来:“你放手,这个钱我会还给你的!”

    因为靠的近,她看见李小萌给门口的男人们使的眼色,她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小姐妹们大喊:“快跑!”

    都是被欺压过的人,家里为了把女儿嫁出去,对于男方的某些行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她们对于那方面的恶意非常敏感,听到瓶瓶的提醒,甩开旁边男人的手就冲出了门。

    看见到手的鸭子还能飞走,还是被自己的女人放走的,李小萌也懒得再装,薅住张瓶瓶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狠狠扇了她一耳光,恶狠狠地说:“臭娘们,给你脸了,还敢坏老子的好事?老子带兄弟们蹲点半天可不是只抓你一个回去就行的。”

    “就是呀,萌哥,现在怎么说?”门口的人三三两两地围过来,用着下流的视线扫着地上的张瓶瓶:“你可是说有女人我们才来帮忙的。”

    橘白在张瓶瓶被扇耳光的时候,就忍不住从房顶跳下来,瞄准李小萌拽着主人的手,狠狠给他来了一爪。

    他吃痛放开,怒视着地上的肥猫:“死猫,还敢撞到你爷爷怀里来?”

    张瓶瓶见状悄悄向后和他们拉开距离,然后头也不回就往后门冲去,她听见身后恶毒的咒骂声越跑越快,祈祷着小猫也能逃走。

    “艹!”眼看抓人无望李小萌骂出声,打算把气都撒在脚下的死猫身上:“真晦气!老子今天就揭了你的皮。”

    小猫被举在空中来回挣扎着乱叫:“喵!”

    放老子下来!我们堂堂正正打一架,橘白在空中打了一套猫猫拳,自知不是这些男人的对手,她认命般闭上眼等待着死亡,要说安然她其实还是有一些遗憾的,小瓶放在路边的冻干她还没吃呢……

    “摔啊,李小萌!”

    “一只猫也敢坏我们的好事,摔死它挂在院子里,给那群娘们一个教训!”

    听见同伙们的叫好和起哄,李小萌兴奋地眼睛都红了,最近沉迷于赌博,有些日子没感受过虐杀的快感了,他享受般地听着橘白尖锐的叫声,抡高手里的猫就往地上摔。

    房顶上的猫猫球眨了眨眼变成了一个短发少女,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院子里的男人:“原来就是你。”

    少女从屋顶一跃而下,挥手间李小萌手里的猫就被凌空夺走,谢年冲他冷冷一笑:“找到你了。”

    “找我?”男人显然是被诡异出场的短发少女吓到了,他磕磕绊绊地重复着谢年的话:“找我……做什么?”

    “做一些你喜欢做的事情啊。”谢年放走橘白再挥手,被男人踹坏耷拉在灰墙边的门,“嘭”的一声镶回了门框。

    院子里的其他人同样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两股战战几乎站不住:“妖……妖怪!”

    谢年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冷笑,她靠近李小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是你干的吧,城南三花的五只被剥皮的小猫?”

    李小萌双腿发软不受控制地跪在了谢年面前,他早就忘了什么城南的三花,但是死在他手里的猫确实不下五只。

    他有着自己的狡辩逻辑:“都是畜牲而已,我是帮它们早点解脱。”

    “承认就好。”纵使他不认,谢年也从他身上挥不去的血煞气息和小猫们的怨气明晰了他的罪行。

    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天色慢慢阴沉下来,浓黑的乌云翻滚在谢年的头顶,她却一点也不在乎,脑海里灰蒙蒙的记忆好像被擦亮了一块,她终于记起来为什么一定要阻止虐猫现象了。

    虐猫只是不受法律约束的替代品,因为小猫的叫声酷似妇孺婴儿痛苦的□□,才一直以来被心术不正者喜爱,他们从来不只想虐猫,只是在不能虐杀妇孺时无奈的选择罢了。

    只要他们心中施虐的因子存在,在虐猫的过程中被一点点喂大,就会慢慢想要对儿童下手,紧接着就是女人乃至一切弱势群体,到那时再阻止早就来不及了。

    谢年嘴角的笑意扩大:“这么喜欢剥皮吗,不然你也尝尝被活生生被剥皮的滋味?”

    她抬手一挥,李小萌捂着血淋淋的胳膊倒在地上痛苦地大喊起来。

    与此同时,一道天雷冲着她的胳膊劈来。

    “嘶!”

    幸亏她后撤及时,天雷只是擦过她的脸烧焦了耳边的一缕发丝。

    她知道是天道在警告自己不许伤害人类,可是她不在乎,血色天雷罢了,她又不是没有见过。

    “对!就是这样~”耳边传来一个轻快的女声:“只要动动小指,咱们就可以轻轻松松解决这些真正的畜生东西了~”

    谢年再抬手,眼底已经没有了清明,她的短发也一瞬间暴涨,眨眼睛间就垂坠到了腰间,呼啸的西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左耳边一抹白发也显露了出来。

    在她体内沉睡的猫猫球猛然间睁开了眼:谢年被心魔入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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