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两人去了公司，刚进办公室坐下，邬海波的内线电话就打了进来。
“雷总，”
他的声音有些急，直截了当地说：“您上网看一下今日热搜。”
雷翊上“嗯”了一声放下电话，抓过手机划开屏幕。
几大新闻板块的第一热搜，标题大同小异，基本可以概括为：星耀太子爷正牌女友，疑似尘埃落定。
标题下面总共有三张配图：唐海若的正面照、唐海若脖子上的项链特写、唐海若脸埋在雷翊上怀里被抱出大厅。
雷翊上把文字内容往下划，看到“唐姓女子”四个字时，表情彻底崩坏，抓起内线电话打给邬海波说：“联系网站负责人，马上撤掉热搜！”
邬海波这头“好”字刚出口，雷翊上那头就已摔下座机，一个电话拨给了费承允。
“哈哈稀客，请问雷少有何指教？”
电话那头传来费承允散漫不羁的声音。
雷翊上强压怒火，嘲讽说道：“‘茵绣’里流出的照片，果然都有登上热搜第一名的实力。”
费承允不紧不慢地说：“我也是刚刚看到，正在派人联系下撤。这件事是从‘茵绣’流出去的，我会查清源头，取消照片上传者的会员资格，到时候雷少还有哪些要求，咱们再具体商量。”
“我只问你，网文里的‘唐姓’一说，是从谁嘴里传出去的？”
“这我怎么知道？以你雷少高调做事的风格，恐怕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吧？”
“她不在我身边的那点儿时间，只有你和她交谈过；姓氏是谁泄露出来的，你我心知肚明。你最好马上把文章给我撤下来，否则……”
“否则什么？”
费承允颇有兴趣地追问。
“谁都有不想为人所知的事，费董也不是360度的黄金足赤。我劝你做人最好还是厚道点好。”
“哦？雷少这么一说，还真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不知道在下有什么黑料握在你的手里？”
费承允的反应是满不在乎，“真是巧了，昨天晚上，刚好听人讲了件两个月前轰动本市的凶杀案，受害人好像刚好也姓唐。”
雷翊上握着电话的手哆嗦一下，抬眼看了看对面的唐海若。
唐海若正啃着铅笔头，呆呆地望着自己。
雷翊上对唐海若挤出个笑脸，椅子转了九十度，背过身去压低了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我想请雷少赏脸见个面，半个小时后，星耀大厦楼下的咖啡厅里见。”
费承允说完，完全不给雷翊上拒绝的机会，直接了当挂断电话。
雷翊上心烦意乱，他想把唐海若保护起来，不想让媒体打扰她的生活，更不想让狗仔扒开她的伤疤。
可谁知带她第一次公开露面，就被捅上了热搜。
“是关于我的事吗？”
唐海若还在观察着他，小心翼翼地问。
“这可怎么办呢？”
雷翊上把座椅调回来，可怜巴巴苦笑着说：“这下全国人民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了，再可没人肯和我谈恋爱了，你要不要对我负责啊？”
唐海若呆头呆脑没有反应。
雷翊上划开热搜又看了两遍，把那三张照片截屏保存下来，然后把热搜朝唐海若亮了亮说：“也不知道这照片谁拍的，偷拍技术不错，不去做狗仔屈才了。”
唐海若说： “如果雷总是在为我担心，那就大可不必。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觉得没做错就行了。”
“嗯，好。”
雷翊上赞许地点点头，“待会儿我让邬海波，把下周珠宝秀的流程送过来，你先替我看看；我出去见个客人，很快就回来。”
雷翊上乘坐电梯下楼时，费承允已经在咖啡厅里等着了。
“这边，”
费承允见雷翊上推门进来，坐在位子上没有起身，只抬抬手打了个招呼。
雷翊上低声吩咐了服务生几句。
服务生拿着厚厚一叠赠券，走过去跟店内为数不多的几位客人小声解释。
客人们纷纷扭头看满身戾气的雷翊上，接过赠券起身离开了。
服务生关好门，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自己也躲到后厨去了。
雷翊上双手插兜，一屁股坐到费承允对面，一言不发死盯着他。
费承允将一杯咖啡往他面前推了推，笑着说：“别用这副要杀人的眼神看着我，我是来求你的，没有丝毫的敌意。”
雷翊上嗤笑一声说：“一个‘求’字从费总嘴里说出来，我觉得这屋里的冷气都可以关了。”
费承允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很诚恳地说道：“真的。我跟雷少保证，热搜的事，真的跟我没有关系——当然了，事情发生在茵绣，我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可若要说到是我授意……”
他把身子往前倾了倾，明明厅内再无第三个人，他仍然压低声音说：“我喜欢唐小姐，绝不会蠢到惊动媒体，扰乱她的正常生活。
不怕坦白跟你说：昨天之前，我还从没对谁动过心。这次冒昧前来，就是想请雷少帮帮忙，你看能不能……”
雷翊上倚着椅背，嘴角挑着个嘲讽的笑容，打断他说：“星耀旗下业务虽多，唯独没有保媒拉纤这一项。再说现在天下人都知道唐海若是我的女朋友了，我还帮你什么忙？帮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抬起右手食指看了看，手指已经消肿大半。
“再说费董与叶大明星四年恩爱，也算得上圈中佳话，何苦非要为难雷某，横刀来夺雷某的心上人呢？”
费承允正色答道：“我和叶霜儿什么事也没有。至于唐海若是不是你的心上人，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男未婚女未嫁，大家各凭本事来争罢了。”
雷翊上听他喊出唐海若的名字，知道他事先已经做过调查，心情反倒平静了，开诚布公地说：“我从十九岁到现在，喜欢了唐海若四年。接触后发现她本人更可爱，所以越来越喜欢，绝对不会把她拱手让人。
费董出现得太晚，已经没有机会了。”
费承允冷冷一笑，站起身来说：“有没有机会，不是你说得了算。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多说无益，以后走着瞧吧。”
雷翊上也站起身，对着他伸出右手，“不怕你公平竞争。只是有一条，你要真心喜欢唐海若，就请现在立个誓：不管我们之间怎样较量，都不能伤害到唐海若本人。”
费承允笑了一声，抬手与他击了一下掌，“这个自然。”
办公室的门一打开，唐海若就立刻转过身子，在看到雷翊上的瞬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雷翊上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
他走到唐海若身后，探头往多功能桌上看了一眼：唐海若左手边摊着珠宝秀文案，右手边一张草稿纸，纸上画满了乱麻一样的圆圈圈。
“你这是画的什么意识流。”
他伸手在唐海若的短发上使劲揉了揉，走回自己的座位，打开了电脑。
唐海若一脸紧张地研究着雷翊上的表情。
“我感受到了，两束摄氏三千度的光，正打在我的脸上。”
雷翊上头也不抬地说，并随手抓起一本杂志挡在自己面前。
唐海若抿嘴笑了，这才静下心来看文案。
雷翊上上网查了查，各大网站的热搜均已撤下去了，有水军把话题引到卓颜与红木大王家的千金争风吃醋一事上去，两边的粉丝正在话题下面骂战。
他又打开邮件，林大椿发来几份拷贝文件，倪可心已经和Braun达成协议——Braun先发给了她几份技术参数，接下来就该进入到交易阶段了。
手机里有一段林大椿发来的视频，雷翊上戴上耳机，把视频打开。
是倪可心与孙金业在别墅客厅内妖精打架。
雷翊上立刻关掉视频，打出一行字发过去：“你发这种烂眼睛的东西过来干什么？”
并随机赠送一个竖中指的表情包。
林大椿立即回复过来一大串语音，“她|妈的两个急色鬼！就等不得进卧室再搞？
要不要给孙金业的老婆发过去一份？云河公司现在，全靠孙金业在帮倪小三撑着，让孙金业的老婆去闹一闹，云河会不会倒得快一些？”
雷翊上在手机上运指如飞，“你少给我轻举妄动——看再弄巧成拙，把孙金业完全赶到倪可心那头去。这几天盯紧点儿，交易场面要录清楚。还有，这种荼毒青少年身心的视频，跳过去不要看。”
林大椿的语音又哇啦哇啦地发过来了，“谁要看这种野|鸡叫|春！我有那种需求的话，看看波多野结衣不香吗？翊哥，你现在在干什么？昨晚嫂子喝多了不要紧吧？有没有浪漫的事情发生？我和猪头打赌……”
雷翊上摁断语音，摘下耳机，把手机扔在桌上。
他把头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唐海若。
唐海若埋头于文案之中，浑然不觉。
雷翊上看得心底酸酸软软，彩色的爱情泡泡不断地喷涌堆积，简直要从他的眼眶里漫溢出来。
“海若，”
他喊了一声，声调温柔得吓了自己一跳，赶紧清了清嗓子，重新正色喊了一声，“唐海若。”
“嗯？”
唐海若茫然地抬起头，对自己毁天灭地的杀伤力一无所知。
“既然都认定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也不想挣扎了。”
雷翊上故作苦恼地皱着眉，“完全不在工作状态，我们找部电影来看吧？”
唐海若脑子里搜了一圈，也没搜出句安慰人的话，只好沉默地一点头。
“那我们来选片子。”
雷翊上立刻从座椅上跳起来，“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唐海若想了想说：“科幻、喜剧、恐怖的都可以。”
“我最近在追《冰血暴》，美国黑色幽默，你看过没有？”
唐海若摇摇头，又飞快地点了一下头，“那就看这个吧。”
“嗯。你去冰箱里拿些零食饮料，去沙发那边等我，我来放影碟。”
唐海若走过去打开冰箱，在琳琅满目的食品架上选了薯片、牛肉干、杏仁酥枣和两罐椰汁。
雷翊上已经从他的哆来A梦书橱里，找出《冰血暴》第三季，挑出第一集的光碟，打开了多功能桌。
四周的百叶窗自动降下，室内顿时暗了。沙发对面的墙上垂下厚重的影幕，环绕立体声响起，影片开播了。
雷翊上一溜小跑跑到沙发上，盘手盘脚地坐下，一拍沙发说：“女朋友，过来坐。”
唐海若把零食放到茶几上，腰背挺直地坐到雷翊上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