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归在荣宅休养了几天,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就回集团上班去了。
白天傅晏归去集团,孟轻就待在家里忙工作的事。
宋佳琪人在美国,所以工作上的事情孟轻都是通过手机和宋佳琪联系,一般是视频电话居多。
到了傅晏归下班的点,孟轻会在秋千架下等傅晏归。
和从前一样。
只不过时隔这么多年回到这儿坐在秋千架下等下班的傅晏归,孟轻的心境已经和几年前完全不同。
那个时候的她对人生没有期待,只是抱着享乐的心思过完她给自己预设的最后几年人生,而现在当她坐在这儿,满脑子想的都是傅晏归。
想他这几年每一次坐在秋千架下发呆时都在想些什么。
是想他们曾经那些甜蜜幸福的过去,还是想她狠心离开?
孟轻胡思乱想时接到了晏湫的电话。
晏湫在电话里说想见她一面。
孟轻抬头看向门口,该来的总归会来:“好,您定个时间告诉我。”
那边晏湫刚想说点什么,孟轻看到门口那儿傅晏归的身影由远及近。
孟轻小声:“他回来了,我先挂了。”
晏湫没说什么,把电话挂了。
傅晏归一抬头便看到孟轻慌慌张张把电话收起来的模样,表情有些心虚,像是有意隐瞒什么。
孟轻没给傅晏归仔细琢磨的机会,她起身迎上去,笑着扑到傅晏归怀里,圈住他的腰:“你回来了。”
傅晏归也抱着她,他问她:“你刚才在和谁讲电话?”
莫名的,心里有些不安。
“佳琪,她说有个采访,她问我想不想去。”
孟轻把电话内容说的这么具体,傅晏归也不再怀疑。
“你想不想去?”
“不知道,我再想想。”
“好。”
傅晏归吻了吻她额头。
孟轻缩在他怀里傻笑。
傅晏归一直抱着她,舍不得放手。
过去这些年,傅晏归日日夜夜都盼着有一天孟轻能再一次坐在秋千架下等他回家,可每一次当他眼中出现她模糊的身影,他就会发现那只是他的梦。
而现在他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他面前,被他抱在怀里。
她和过去一样等他回家,拥抱他。
晏湫约了孟轻第二天下午见面,后来因为晏湫临时有别的工作安排,暂时取消。
孟轻没告诉傅晏归他母亲约她见面的事情,住在荣宅的这些天,孟轻听林阿姨说这几年傅晏归和晏湫女士的关系很一般。
林阿姨虽然没说原因,但孟轻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当年晏湫让孟轻离开的事情,傅晏归心里有恨。
对晏湫。
孟轻不想让他们母子的关系继续恶化,所以她选择隐瞒这件事。
林阿姨的小孙子生病,所以请了几天假。
那天孟轻在屋里睡懒觉,傅晏归在外面敲门:“朝朝,起床吃早饭了。”
孟轻还住在客房。
傅晏归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孟轻还是没醒:“朝朝,我进来了。”
卧室门没锁,傅晏归拧开门把就能进屋。
床上的被子隆起一个弧度,从被子隆起的形状来看,傅晏归都能猜的到孟轻是用怎样的姿势缩在被子里。
她一定是面向左侧缩在最边边睡着。
那是一种回归母体,最安全的睡姿。
孟轻习惯这样的姿势睡觉,从前他们睡在一张床上时,傅晏归都会把她捞到怀里抱着,让她缩在他怀里安安稳稳睡一觉。
傅晏归走过去,掀开被子的一角。
孟轻躺在被子里,头发有些凌乱,雪白的脸因为长时间闷在被子里隐隐泛着点点粉红,从侧面看上去,她的脸肉乎乎的,像个小肉团。
明明她很瘦,正面也看不出来脸上的肉,但从侧面看却就是能看出一点肉乎乎的影子。
傅晏归轻轻掐了掐她脸上的肉:“小懒虫,起床了。”
孟轻呜咽一声,拖着浓浓的尾音,又懒又软:“嗯。”
话是这么说,但她却拉着傅晏归的手拖到怀里牵着。
傅晏归笑了:“不饿吗,小懒虫?”
孟轻摇摇头说:“好像有点儿,但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九点了,再不起,你是准备吃午饭?”
孟轻反应几秒,她揉揉眼睛,艰难睁开一条眼睛缝儿看傅晏归一眼:“林阿姨请假了,你点外卖吗?”
傅晏归低头吻她额头,他语调温柔:“我下厨。”
孟轻莞尔,她完全睁开眼睛盯着傅晏归:“傅先生进步神速,以后该不会转行当大厨吧?”
她记得傅晏归以前可不会做饭,他连煮鸡蛋,煎鸡蛋都不会。
“嗯,专供你的大厨。”
“不是想毒死我吧?”
傅晏归刮了刮她鼻尖说:“快起来吧,大懒虫。”
孟轻张开双臂说:“抱我起来。”
傅晏归抱住她,把人拉起来:“起来尝尝?”
孟轻靠着他肩膀点头:“嗯。”
吃早餐的时候,傅晏归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孟轻想了想说:“你想吃什么,你定吧。”
“那一会儿我们去菜市场看看,买点什么。”
孟轻没听懂:“去菜市场干什么?”
“买菜。”
孟轻有些怀疑自己耳朵:“买什么?”
听傅晏归这意思是他要下厨?
她是不是听错了?
“你做饭?”
傅晏归点头。
孟轻好心提醒傅晏归:“傅先生,午饭可比早饭难多了,而且菜市场这三个字和你很不搭。”
孟轻不敢想傅晏归这样的人走在闹哄哄的菜市场,和一些大爷大妈挤着买菜买肉的样子。
“你认得几样菜?”
傅晏归嘴角噙着笑:“放心,一定不让你饿肚子。”
“你知道葱长什么样吗?”
“孟朝朝,你不要小瞧人。”
孟轻半信半疑:“算了吧,还是出去吃。”
“朝朝,那年分开,你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我想告诉你,我在努力你靠近你的世界,你给我一个机会。”
孟轻沉默许久,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那年她说的话是她的真心话,但更多的是为了逼傅晏归放手,她没想到她当时说的那些话能让傅晏归的记这么久。
那个时候他们分开的理由太多了,不仅仅是因为生活环境不同。
最重要的原因是许沉的自杀给孟轻造成不可逆的心理创伤,说的夸张一点,当时孟轻已经是一心求死的状态。
许沉自杀后的每一天,孟轻都在想许沉,每一天她都觉得人生是无尽深渊,她很累也很痛,每一天都在后悔当初没能及时发现许沉的不对劲。
后来孟轻撑不下去,所以完成许沉交代的心愿单之后她选择自杀。
“傅晏归,那是候我和你分开不单单是因为这个。”
当时她决定和傅晏归分开的理由太复杂,不单单只是身份地位的差距。
“我知道,但这也是原因之一,不是吗?”
傅晏归知道真正让孟轻决定放手的原因是许沉的死,是孟轻也不想活了。
而现在这已经不是问题。
傅晏归开车,他们去了最近的菜市场采购食材。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菜市场的人明显少了许多,也不像早些时候那样闹哄哄的。
路过一家开在菜市场里面的蛋糕店,傅晏归突然问孟轻:“还记不记得在英国中超我教你的粤语?”
孟轻想了想说:“应该记得吧。”
傅晏归随手指了指蛋糕店门口的广告牌问孟轻:“图片上这个用粤语怎么说?”
孟轻皱皱眉,蛋糕店门口的广告牌上面是一张爆浆曲奇的宣传图,她认真思考几秒,奈何记忆有限:“爆……”
“爆什么?”
“爆,爆ji……”
不出意外的,傅晏归又一次笑话孟轻:“爆ji?”
那年在中超,孟轻也是这么说的,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这么说。
傅晏归点了点孟轻的额头:“我当时真是白教你那么久了。”
孟轻不满:“你故意笑话我?”
傅晏归勾着孟轻的肩把人带到怀里,傅晏归下颌线贴着孟轻侧额,他修长的食指往那个广告牌上的曲奇一指,低沉的嗓音落入孟轻耳朵中:“呢个系爆za cookie啊,bb。”
孟轻哼了一声,推开傅晏归的手走开。
傅晏归一句bb也没把人哄好。
孟轻越走越远。
傅晏归追上去:“对唔住,bb,係我唧错。”
孟轻还是不想理傅晏归。
后来傅晏归哄了好久才把孟轻哄好。
走到一个摊子前,孟轻随手抓了一把香菜问傅晏归:“这是什么?”
“香菜。”
孟轻蹙眉,没想过傅晏归真认得,她放下香菜又随手抓了把茼蒿问他:“这是什么?”
“茼蒿。”
孟轻不信邪,又抓了一把上海青问他:“这是什么?”
“青菜。”
孟轻挑眉,义正言辞纠正傅晏归:“不对,这是上海青。”
傅晏归笑了,被孟轻较真的样子逗笑:“好,我错了。”
孟轻又抓了把豇豆问他:“这个呢。”
傅晏归答不上来。
孟轻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终于难倒傅晏归一回,她还挺高兴:“这个呢?”
傅晏归眼看着孟轻又抓了把他不认识蔬菜。
孟轻语气有几分傲娇,她嘲笑傅晏归:“番薯叶,笨蛋。”
傅晏归把人勾过来按进怀里,他笑着警告孟轻:“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
孟轻:“我天生就这样说话。”
傅晏归掐着孟轻的下巴,把她脸转过来,对着她的唇飞快印下一个吻,吧唧一声。
吻孟轻的时候,傅晏归故意弄出一点声音。
小情侣的浓情蜜意看的周围摊贩纷纷笑起来。
孟轻捶了傅晏归一拳,用手遮着脸:“丢不丢人?”
傅晏归笑而不语。
他们没有明确提过复合的事,可一相处起来又跟情侣一样自然。
傅晏归说要走进孟轻的世界,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孟轻离开的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不忙的时候他常常会去孟轻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走走。
她的小学,她的初中,她的大学,她的高中,她平凡而沉默的足迹,他都去走了一遍。
孟轻不在身边的日子,傅晏归学做饭,学买菜,学一个普通人应该具备的每一项生活技能。
所以他们重逢的这一天,傅晏归才有资格说他在努力,努力靠近孟轻。
不是让孟轻放弃她的过去来靠近他,走进他的世界,而是他去她的世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