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五)

    陆诗音很难过,她明明那么生气,却在他吻上来时,没有了推开他的力气。

    等结束了,他依旧捧着她的脸,恳求道:“我们重新来好不好?所有的一切都重来,但是求你,不要不理我。”

    陆诗音心里乱得很,她摇摇头,用力地推开他:“你又想蒙混过关了是吗?每次都来这一套,真的有意思吗?”

    气氛在此刻凝结。他的手僵在一边,陆诗音看到他的袖口处别着的是她之前送他的那副袖扣。当初她太生气,在他还回来后,直接把袖扣扔进了抽屉的深处。

    心里莫名地又被触动那么一下。

    程景赫微张着嘴,又合上,喉结滚动两下,像是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光影把他的身形勾勒得梦幻而易碎。

    陆诗音叹了口气,良久才说:“以后不要再有跟踪人这样的行为了,我不喜欢。我希望你成熟一点,这件事不是你求求我就能算了的……”

    她好像也说不下去了,无法再说下去,转身走了。

    程景赫望着她渐远的背影,突然心如刀绞。耳边回响的是钱穆离开时对他说的话:“音音这个人,嘴硬但心软,你要好好和她说,想和好就要拉得下脸面。”

    可他不是拉不下脸面,而是太难了。为什么在她面前的时候,会那么自卑,那么说不出话,曾经做的那些事一件都说不出口。

    他保持着和她的距离,走得很缓慢,这段路就和以前一样,永远只看得到她的背影,她永远都在低头赶自己的路,却从来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

    路再长也会走到头,陆诗音出了湿地公园的大门,径直往自己的车边走去。小周为她拉开车门,再自己上车,整个过程,陆诗音没有再看他一眼。

    深夜归家,月亮是引路人。

    陆诗音无力思考别的,明明累得骨头都要散架,到了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时间一晃眼,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五月,气温回暖得实在是太快。

    自从那日后,陆诗音好久没有再见过程景赫,他也没有再以各种借口来找过自己。

    明明是自己期盼的结果,当这个结果呈现在自己面前时,她却忽然有些失望。最后以贱得慌来评价自己的心理活动。

    她生日的当天,又到了去福利院做义工的时间。

    已经来过两次,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对于一些流程也已经轻车熟路。正常和罗院长打过招呼后,她便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

    除了打扫就是陪伴小孩子们玩耍,他们都不是专业人士,并不会让他们接触难以控制的儿童。陆诗音还是陪着之前那个自闭症儿童。孩子大名叫李雪,大家都叫她小雪花。

    小雪花一旦投入到一件事情里去,总是无法停止自己的行为。比如她只要在陆诗音来的时候就一定要去刨沙坑,过程之中,她不会说话,只是低头刨沙坑。

    陆诗音会默默陪着她,和她说说话。

    她这个人没有陪伴小孩的经验,不会讲什么故事,来之前准备的小故事到了要说的时候却处处卡壳。最后索性讲起自己的故事,只不过加入了一些童话色彩。

    小雪花静静听,又或者她根本没听,她只是专心用手上的玩具铲去刨沙子。

    时间过得快,下班时,陆诗音紧着同事们先走,自己则是准备步行至前面不远处的商场。今天陆正国专门来接她回家过生日。

    怕同事看到老董事长会不自在,所以两人约的地方不在福利院门口。

    她打开手机查看消息,从今天凌晨开始,手机里的祝福消息就接二连三的发来。看了一圈,没有某个人的。

    她低头走着,直到有男声喊了她一声:“太太。”

    袁航站在不远处,身后便是程景赫的那辆宾利车。车门和车窗都紧闭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袁航上前递来一个小袋子:“老板让我带给你的,他说祝你生日快乐。”

    陆诗音接过,往里看了一眼,大概是珠宝首饰一类的。

    “替我谢谢你老板,这个我就收下了。”

    她又瞟了一眼车窗,想来他今天大概率也没有来。又向袁航颔首,她就准备离开。

    袁航却说道:“太太,要不你去看看老板吧。”

    陆诗音顿了脚步,想起确实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过他。

    “他怎么了?”

    “老板生病了,他……”

    没等袁航说完,陆诗音忙不迭道:“生病了就去看医生,我去看看又不会好。”

    袁航被她噎住,心想这女人怎么说不喜欢就真的不喜欢了呢?明明以前两人那么好。程景赫没让他说这些,现在说这些,完全是他自作主张。但说都说了,他总得把话说完吧。

    “他在崇和医院住院部20楼2018号房,您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看看。”

    他说完朝陆诗音鞠躬,上车走人。

    陆诗音的生日没有请很多人,只是一些长辈和至亲好友。一开始,长辈们都不知道她和程景赫之前闹了矛盾,两人之间掩藏得好。

    但时间久了难免会察觉,近一个月不说话,就连陆正国今天在车上都多嘴问了两句:“你是不是要和小程离婚?”

    她只告诉陆正国,还没有到那一步,但她确实需要好好想想。

    晚上就在陆家歇,她越发懊恼下午为什么不问一下袁航,程景赫生的什么病?这会儿要她问谁去?

    -

    次日一早,程景赫的病房里,向婠和阿姨一起过来看他,给程景赫准备了早餐。

    那会儿他已经醒了,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办公。

    向婠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把保温盒往他床头柜用力一放,过程中没有说话。还是阿姨一直招呼着他,和他拉家常。

    程家人唯一知道他故意促成这桩婚姻的只有程义良。除此以外,谁也不知道。

    向婠也是无意之间听到的。那是程景赫刚做手术要住院的时候,她匆匆赶来不小心听到了程义良和程景赫的对话。她觉得程景赫是鬼迷心窍了,为了追一个女人还要用这种手段。用这种手段就算了,还要被人知道。

    她知道后,整个程家也就等于都知道了。中午,程拓抽时间来了一趟医院,向婠对他也没有好脸色。

    程拓犯嘀咕:“这有这么严重吗?小陆都不来看一下程景赫。”

    向婠白他一眼:“能来才有鬼,你那宝贝儿子自己做的孽,这是他活该。换做我是陆诗音,我直接离婚了。小陆还是心肠软。”

    程拓说她:“你就不能盼着点你儿子的好啊?”

    向婠瞪大眼睛道:“那也得你儿子真的好啊,你儿子做这种事我们这些做父母的都不知道,那别怪人家女孩子要生气的啊,他这和逼婚有什么区别。”

    夫妻俩在病房外间吵,声音虽然有所克制,但毕竟是争吵,声音有高低起伏,再怎么小声总有一两句流到了里间。

    程景赫默默喝了口水,他已经被文敏、向婠和程景知连番骂过。对自己的错误认识得不能再认识,到后面已经完全没有脸再去找陆诗音了。

    照向婠说的那句话来说——“陆诗音要和你离婚你也别拦着人家。”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

    晚上九点,陆诗音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心理斗争,好像下定了一个莫大的决心,最后从抽屉里拿出了婚戒,放进自己的包里,等着时间到了十点才出门。

    从她这里开车到崇和医院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等停好车,站在程景赫的病房外,已经是逼近十一点。

    “只是进去看一眼,没死我就走。”陆诗音小声说,然后把门推开。

    她轻手轻脚,里间外间找遍了才发现,病房里没人。她开始怀疑是自己走错了病房,思考了一下是袁航说错了病房号还是自己记错了,两种都有可能。这么想着,她准备出去,问问值班的护士。

    结果刚一转身,就碰到从外面进来的程景赫。他见到陆诗音怔了一瞬,眼中有欣喜,但很快他就否决掉自己脑中的想法。

    陆诗音回家已经换过衣服,现在穿一条杏色连衣裙,脚下踩着一双帆布鞋,头发温婉披散在背后,还带着洗发水的清香。

    陆诗音尴尬笑笑:“袁助理说你生病了,我过来看看,看来你已经没事了,那我就走了。”路过他身边时,她却闻到一股烟草味。

    鼻尖嗅了嗅,她质疑道:“你是去抽烟了吗?”

    他脸色大变,立刻否认:“没有。”

    “什么病啊?还能抽烟。”

    “没抽……”他坚持否认,补充道:“阑尾炎做了个手术而已。”

    陆诗音笑了一下,哦,只是阑尾炎,只是阑尾炎!

    但是她却因为袁航的那句话而辗转了一个晚上加一天!

    她从包里掏出戒指,放在一旁的桌上:“我来还你这个,其他的事情等你好了再说吧。祝你早日康复。”

    程景赫盯着那个戒指盒,没有人会比他更熟悉那个盒子了。

    嗓子里一阵阵发紧:“什么意思?”

    “我觉得没有必要下去了。”陆诗音说,“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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