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

    冬天的夜里寒冷漫长,陆诗音感觉周身暖暖,程景赫用大衣将她围住,她第一次想要完完全全地相信眼前的人。

    很久以前,她还在M国读书时,看到过很多浪漫的场景,也在聚会上看过吵得撕心裂肺的恋人,再次见面时两人却又你侬我侬。

    从此她认为人生应该是一杯意式浓缩,而爱情是牛奶,组合起来成了浓郁的拿铁。漫过舌尖的苦涩咖啡,最后因为有牛奶的加入而有了些回甘。

    和程景赫从公司出来,湖边的风把人吹得凌乱,程景赫牵着她的手放入口袋,路过保安室时和保安说了一声,才往车上走。

    车内开了暖气,逐渐回了温,陆诗音打开手机连接车载蓝牙自如放歌。

    “Lost my way again

    And it wasn’t hard to do

    When I’m away from you

    It seems the meaning runs out of my life

    ……”

    程景赫适时出声:“我觉得这个歌词不太好,要不要换首歌。”

    陆诗音偏头看他,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问他哪里不好?

    程景赫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歌词不太好,不适合我们,我觉得有点悲伤。”

    陆诗音却持有相反的意见:“你听副歌部分,我觉得这里充满了希望,像是要奔向爱人的怀里。”

    话音落,正好唱到副歌部分,她抬了抬下巴:“喏,就这里,你听。”

    “I’m on my way home to you

    That lucky old sun will shine again

    On my way home to you

    ……”

    程景赫仔细听,倏地笑了,轻轻“嗯”了一声。

    缓缓流淌的音乐随着两人一路到家,下车时,程景赫还哼着旋律,陆诗音拍拍他:“干嘛偷偷哼我的歌。”

    程景赫顺势把人带入怀中:“分什么你的我的。”

    陆诗音抬手去捏他耳垂,他倒是乐得自在,随她去捏,耳朵被她捏得像是熟透。

    上行至一楼,电梯门开,陆谦手上提着一袋刚从超市买的零食,正打哈欠,定睛一看,俩人感情好得蜜里调油。

    他轻咳一声进入电梯,叫了声“姐姐,姐夫。”

    陆诗音笑笑,问他:“陆谦,这是要准备上班了?”

    陆谦明知道这是他姐嘲讽他,只嘿嘿一笑说:“姐,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后……”

    还没说完,陆诗音抬手打住他:“别给我画饼了,你自己好好规划人生,在我这里住这么久,我现在都不敢和你妈见面,生怕她下一秒就要张口问我你的事情。”

    陆谦抠抠他的脑袋,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他拿出来看了眼,按掉,再放进口袋。

    陆诗音问他:“不接?”

    “骚扰电话。”

    到家没多久,陆诗音洗澡倒在床上,程景赫走过来给她捏腿揉肩,忽然听到陆谦怒吼了一声,吓得两人一激灵。

    程景赫打头阵,跑去看,发现陆谦把手机摔了,陆诗音看着屏已经碎掉的手机问他在干什么?

    陆谦默默把手机捡起,眼角隐隐有泪痕,吸了吸鼻子说:“没什么,打扰你们休息了。”

    他还挺有礼貌,陆诗音却瞧出不对劲,说什么也不愿意放过这件事,逼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说的话我就告诉你妈妈你在我这。”

    陆谦却突然笑了一下,说:“随便你吧。”

    这一招都对他不管用了,事情怕是严重了。

    程景赫把她带回房间,“你先睡,我去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你别瞎操心。”

    陆诗音不爱管人,她从前基本不管陆谦,陆谦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不会去打扰更不会去告密。只是这次陆谦偷偷跑回国本来就很离奇,现在又住在她这里,她难免要问清楚情况,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让程景赫去问,自己在房间里等,等到后半夜,迷迷糊糊睡着了,程景赫才回来,她马上坐起来,睡意全无,语调莫名其妙地放得很轻:“他说了吗?”

    程景赫点点头,听到她用气声问他什么事,他笑了,用正常的音调说:“可以正常说话,他说可以让你知道。”

    程景赫把听到的事情转述给陆诗音。

    原来陆谦回国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电竞,他的事业心也没在这个上面,他是为了一个女同学,这位女同学是他曾经的暗恋对象,在上次回国后,两人谈恋爱了,等他出国后没两个月,女生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陆谦马不停蹄赶回来,结果女生已经自己把胎打掉,转而爱上了一个职业电竞的选手,现在说什么也不要陆谦了,陆谦为了让女生回来,也要进电竞队。

    今晚情绪爆发是因为在朋友圈刷到了两人的合照。

    陆诗音听完,头快要炸了,她扶着自己的太阳穴:“合着我被他骗了?”

    程景赫见她脸色越来越难看,安抚她道:“你先别去找他算账,我和你弟弟聊天,我感觉他情绪有些极端。最好这段时间先安抚好他的情绪,别让他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陆诗音长叹一口气说:“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们两个人负不起责任的,我必须要和他妈妈说一声才行。”

    程景赫肯定她的观点,陆诗音又问了些细节才睡下,这一晚因为这件事而睡得很浅。

    第二天醒来,陆谦情绪稳定了很多,但因为事情暴露,在见到陆诗音的时候难免有些害怕。陆诗音问他现在的想法,他咕哝着说:“我就想要她重新和我在一起。”

    陆诗音长叹口气,说:“这件事我得告诉你妈。”

    陆谦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对,“不能和她说。”

    “姐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他说着真的要给陆诗音下跪,拉都拉不住,“就一个星期了,我就在这里再住一个星期,我一定回去,我会自己和她说,你现在别和我妈说这件事,我爸的事情已经让她很烦了。”

    陆诗音皱着眉,不知道是怎么摊上的这个烂包袱的,想起昨晚程景赫说的,他情绪有些极端,不敢把他给逼急了,只好先顺了他的意。

    下午赶去王群英家,有探探她口风的想法。

    见她来,王群英高兴,拉着她给自己一点意见,她人到中年,和一个老朋友一起看了个地儿,想要做美妆的生意,团队都是朋友的,她只负责投资和管理。

    陆诗音倒是很开心王群英开始给自己规划未来,若说上次看到她,她看起来还很憔悴,那这次看起来就已经有了新生的活力。

    王群英说:“上次丁文来过了,你知道她吗?陆启晟在公司包养的一个女生。”她呷口茶,抿了抿说,“那个姑娘年纪轻轻长得漂漂亮亮的,竟然为了陆启晟这么个渣男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还问我陆启晟在哪里。”

    陆诗音点头说知道的。

    王群英又说:“我就是在她来了之后开始对生活有所改观的,我想她还这么年轻,明明还有无限可能的生命,竟然会为了这么个男的寻死觅活。我以前觉得自己不再年轻了,所以我的生活一潭死水,不会再有什么改变,但看到丁文,我却觉得有些人虽然还年轻,但她已经死了。”

    陆诗音看她,她眼里已经有了柔和的笑,也由衷为她开心。

    王群英又说:“丁文要陆启晟的电话和地址,我二话不说给她了,随她折腾去,她既然愿意把陆启晟当宝那就给她当宝去。”

    两人聊到一半,陆诗音慢慢把话题引到了陆谦身上。

    王群英:“他在你那还好吧?麻烦你帮我照顾一段时间了,婶婶回头请你吃饭。”

    陆诗音惊讶道:“您知道啊?”

    “那怎么能不知道?他才多大点儿,以为自己能瞒得天衣无缝呢?”王群英嗤笑一声,“我本来想早点跟你说,结果拖到你来了。”

    陆诗音摆摆手:“那倒没什么,您知道的话我就放心了,我怕我没看好他让他出了什么意外。”

    她斟酌了一下又说:“那您知道他为什么要回来吗?”

    王群英神秘一笑:“为了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子。”

    “您也知道啊?”

    “嗯,你别担心,该上班上班,在他面前演演戏就得。”

    陆诗音靠进沙发里,彻底松了口气,又听王群英说:“他这人性格有一点随他爸,在感情里太顺畅的人不懂得珍惜。我认识那女孩,要是以前没那女孩陆谦只怕要走偏。你放心,现在的事情都是我和那女孩子商量好的,我们打着配合呢。”

    她忧心的事情有了着落,瞬间觉得自己昨晚一夜没睡好有些搞笑,实际上根本没多大事。

    走时,王群英要留她吃饭,她婉拒了,说程景赫等会儿来接她,晚上和朋友有约。

    天色稍暗下些的时候,程景赫开车来了,和王群英打了声招呼,把人给接走了。

    王群英站在家门口,看着远去的车子,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衣,轻轻摇了摇头,嘴边挂着笑说:“竟然把我家的事情都打点完了,有这么喜欢音音吗?”

    -

    程景赫晚上接陆诗音和自己的朋友见面吃饭,最初和陆诗音说起的时候,他还颇有些担心陆诗音会拒绝。没想到她倒是答应得十分干脆,还笑着说:“陪你去见朋友当然没问题了。”

    程景赫下午和楚熠、陆敬凡几个在俱乐部打斯诺克,到点了才去接陆诗音。

    再带着陆诗音回俱乐部,包厢里只有楚熠一人百无聊赖。

    陆诗音对他的这几个朋友早已有过很多次碰面,只是正式的出来玩倒是头一次,她自如和楚熠嗨了一声,去一旁坐下。

    楚熠见来了人,脸上淡漠的表情才散去,“哎,程景赫!来和我打一盘。”

    程景赫正坐在陆诗音旁边,帮她把外套脱了挂去一旁,听到他说话,只瞥了他一眼又坐回原位:“没空。”

    楚熠放下球杆,走过来懒散地坐下:“我快无聊死了。”

    陆诗音环视一周问:“不是说陆敬凡也在吗?”

    楚熠说:“本来在,中途接到个电话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

    陆诗音见他实在无聊得慌,手肘碰了碰程景赫:“去呗,去玩,我坐着歇会儿。”

    程景赫并不乐意,往陆诗音身边贴了贴说:“你自己玩。”

    楚熠坐起,无语至极望着他:“你也没必要这么老婆奴吧?”

    程景赫点点头:“嗯,我老婆奴,前天晚上在老宅外等了一宿的那人是谁?”

    楚熠听他说这,感觉聊不下去了,起身就走,自己去了球桌边瞎捣鼓。

    陆诗音笑了笑说:“程景知都和我说了。”

    程景赫也笑:“他活该。”

    没多久,严骞泽来了,令人惊讶的是,常年不带女伴的人带了个女生,看起来应该是个大学生,穿着面包似的羽绒服,脚下是一双运动鞋,挎着一个单肩帆布包,齐肩的中长发,显得格外乖巧,虽然装扮朴素,但她环视屋内的时候,能看到她精致的五官。

    只唯一一点,小小年纪看起来眉眼之间绕着不散的愁绪,陆诗音看到她心里生了些怜爱。

    严骞泽脱掉大衣,挂在一旁,没有什么好脸色,朝她伸手,女生默默把包递给他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外套,里面穿着的是一件浅灰色的宽松毛衣。

    他带着女生坐过来,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诺书。”

    陆诗音朝她挥挥手:“你好。”

    严骞泽又介绍道:“陆诗音,程景赫。”

    诺书带着笑叫二人“诗音姐姐……”还没叫到程景赫,严骞泽提醒她:“叫他程总就行。”

    诺书看他一眼,按他说的,叫程景赫一声“程总。”

    这也算是稀奇事,但楚熠却心情不佳,并不过来凑热闹,严骞泽头向诺书那边偏了偏说:“那边那个叫楚熠,叫他楚总就行,不用管他。”

    诺书在一旁点点头,沉默着不说话。

    陆敬凡赶着晚饭时间回来了,看到严骞泽身旁坐着的一人,突然笑了一声说:“原来太阳有一天也会从西边出来啊。”

    严骞泽不笑,黑着一张脸,想必应该是和诺书说过这里有哪些人,诺书朝陆敬凡点点头,喊道:“陆总。”

    席间陆诗音和诺书挨得近,全程也有心多照顾她几分。

    程景赫被冷落,心有不爽,饭吃到一半,挑了一缕她的头发,在指尖缠绕几圈又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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