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

    A市的下班高峰期来临,明辰也到了下班时间,窗外是橙黄色的落日,街道川流不息。

    入秋后的天黑得早,此时从办公室瞭望远处路灯宛如一根发光的飘带蜿蜒曲折。

    陆诗音收拾东西乘电梯到负一层地下停车场,走了两步才想起来今天程景赫来接。

    她又转身乘电梯上行。

    还没出门就看到程景赫那辆幻影停在门口,很是打眼,快走至车前,袁航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太太。”

    “程景赫呢?”

    “老板还在处理公务,让我先来接您。”

    她点头,上车落座。

    车开到大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再继续直行,右手边那条路有一半在修建,是单行道。

    陆诗音看到一辆银色的法拉利停在路边,接着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上了车。

    等那辆车开近了些,看到了那辆车的车牌号:四个八。

    那车很快开过了头,陆诗音却陷入了上车那人是谁的思考中。

    乃至于目的地到了,袁航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来。

    文敏听说她到了,让程景知来接。

    这家法餐的老板是法国人,文敏为了Morgane,特意请老板亲自下厨,文敏想让她在东方吃一餐正宗的家乡菜。

    到了包厢,陆诗音用她蹩脚的法语和对方问好,贴面礼。

    她留着利落短发,碧蓝的眼睛。长风衣穿在她身上是不一样的风情。

    Morgane听说她是新娘,称赞她美丽,她听懂了,也夸回去。

    程景知不知道她会说法语,在陆诗音来之前,她和文敏一直依靠一旁的翻译人员。

    陆诗音低声说:“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学了一点。”

    她在M国读书,有一段时间,室友是法国人,她也学到一些词汇,不过大多是骂人的话。

    后来,钱穆帮她偷偷转校,她有个友人会法语,又学了一些日常用语。

    菜一道一道上,很慢,而程景赫却一直没来,文敏有点不太高兴,觉得程景赫不重视这件事。

    陆诗音安抚老人的情绪,说出去给他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陆诗音因为走廊有人路过,带来一身烟气而猛地咳嗽好几声。

    等她稍停些后,程景赫问她:“吃药了吗?”

    陆诗音回答没有,又咳嗽两声才说:“奶奶让我问你还有多久才到,她有点不高兴了。”

    “快了,十分钟吧。”

    “好。”

    她挂了电话进屋,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柠檬水,凉凉的,感觉喉咙有些刺痛。

    十分钟后,程景赫到了,他会法语是陆诗音没想到的,显然比她的还要好些,应该是有专门学过。

    陆诗音今天这是第一次见到他,他穿一身棕色的西装,一反平日里黑灰色的套装,看起来要亲和两分。

    他坐到陆诗音身旁,看到她手边的柠檬水,又伸手去探了探,冰的。

    他去唤服务员换温水进来。

    没多久,服务员进来送水,还带来新杯子,程景赫拿走陆诗音那杯冰柠檬水,换上温水。

    这举动被Morgane看到,她觉得十分绅士,她也察觉到陆诗音今天有些咳嗽,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却没有人会为她换上一杯温水。

    Morgane向来喜欢美丽的事物,做婚纱品牌这些年见过不少新婚夫妇,华人占少数,陆诗音和程景赫这样的对她来说也感觉新鲜,她觉得他们的相处方式倒并不多么奔放,反而是含蓄的,这和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含蓄的传统又有些相似。

    吃过饭,约好了明天去试婚纱,有司机送Morgane回去。

    两人又送走程景知和文敏,再由袁航开车回家。

    车上,程景赫提着一个小塑料袋递给她,她愣愣接过,发现是一瓶止咳糖浆。

    “现在就喝一点,别弄严重了。”

    陆诗音说谢谢,问他什么时候买的?

    他说是来的路上。

    陆诗音说:“难怪迟到了。”话出口又觉得,人家专门给自己买的糖浆,自己还怪人家迟到。

    车子开的很平稳,她拧开小抿一口,战术性的往后缩了缩脖子。

    程景赫递来一瓶温水给她。

    她喝了好几口冲淡了嘴里的药味。

    “这糖浆好难喝。”她嫌弃道。

    “药店的人说这种的效果更好。”

    “是吗……”她喃喃,不忍拂去了他的好意,又拧开喝了一口。

    身旁的人低低笑了一声。

    陆诗音喝着水眼神警告对方不许笑,他很快收敛。

    “你最近很忙吗?”她在下车后问他。

    他摇摇头:“不忙。”

    “是不是我生病耽误你工作了?”

    电梯里,陆诗音酝酿许久问出这句话,她以为自己不会把向婠的话放在心上的,结果还是在意了。

    毕竟是由自己引起的,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谁和你说的?和你没有关系,新季度是这样的。”

    陆诗音撇撇嘴,心想:之前最忙的时候也没见他忙成这样。

    -

    第二天陆诗音请了假,和程景赫一起去试婚纱。

    程景知也专程赶过来陪她。

    这家婚纱店的主理人是Morgane的学生,风格与她的很像,两人如今共创了一个新的婚纱品牌。

    Morgane此次来,还带来几套自己的作品。

    其中最华贵的一件,早就被文敏谈好要给陆诗音。

    陆诗音在店员的帮助下穿好,是一条抹胸款的婚纱,超长超大的拖尾,整条裙身上有纷繁复杂的钻,在灯光下反射光芒,的确十分梦幻。

    她在一旁坐着换鞋的时候,程景知拍下她的照片,顺手发给程景赫。

    她把照片拿给陆诗音看,说她像出逃的公主,又觉得这话不对,改成公主的新婚日记。

    相比之下,男士的燕尾礼服就显得简单许多。

    程景赫穿好衣服过来时,站在原地许久都没动。

    还是程景知发现了他,把两个人凑到一起,抓拍了好几张发到家族群里。

    陆诗音夸他这一身很帅,程景赫嘴角噙着笑:“谢谢,我都不配站在你身边了。”

    程景知无情嘲笑他:“夸人漂亮就好好夸,什么不配。”

    后来陆诗音又去试了好几件,但最终好像还是一开始的那件得到了全票通过。

    婚纱试完,陆诗音换上自己的私服,程景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糖浆,让她喝几口。

    程景知又笑:“你这和带娃有什么区别。”

    陆诗音把她揍了一顿,说她不会说话就闭嘴。闹完一阵,脸上有一圈红晕,站在程景赫身旁开始不敢看他。

    中午三个人一起吃饭,讲到以前读书的趣事时,程景知忽然问道:“你知道吗?吴梓涵的公司被封了。”

    陆诗音点头,说她已经知道,钱叔告诉的她。

    程景知在一旁骂她活该,这是遭报应了,现世报,最好全家破产。

    程景赫本不说话,在听到谈论吴梓涵后也跟了一句:“没错。”

    两人诧异,他这人一般从不对这些表态,他却坦然对陆诗音道:“她上次对你并不客气。”

    陆诗音这才知他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心里有一股暖意流过。

    -

    临近婚礼,又加上项目需要开的会议过多,陆诗音忙得晕头转向。

    忙起来睡眠时间骤减,抵抗力下降得厉害,咳嗽一直不见好转。

    与景淮科技的合作并不需要她去操心,自然有团队去接洽。

    那天景淮科技的人来公司开会,都是双方的高层,来做工作的进度汇报。

    她一眼就看到了全骏驰,今天穿得十分规矩,西装穿上后看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他看到陆诗音后有些拘谨地与她握手,交谈的话语也显得十分规矩,并不像上次一样绕着圈子和她说话。

    会议室里,全骏驰问她可以开始了吗?

    她环顾一周,看了下时间,还差两分钟到之前约好的时间。

    “到点再开始吧。”

    会议室里只剩下一些细碎的嘈杂声,整点时间一到,陆诗音还是没喊开始,全骏驰在一旁轻声提醒:“陆总,我们老大今天不来。”

    此时钱穆正好推门而入,她提起嘴角朝全骏驰笑一下,然后说:“开始吧。”

    全骏驰悻悻坐正,他还替老大自作多情了呢。

    会议中,她又低咳好几次,钱穆特意给她备了保温杯,装着温水,她时不时抿两口,只润润嗓子。

    会开到一半的时候,门被人扣响,接着门被推开。

    陆诗音回头,看到程景赫一身烟灰色西装,朝众人点点头,低声道:“抱歉我来晚了,你们继续。”

    他走到陆诗音旁边空着的位置坐下,两人并无交流。

    这段时间,不光她忙,程景赫也忙到飞起,两人最多在家里打个照面,有时候连个照面也打不上。

    这会儿在工作上遇到,倒是尴尴尬尬的。

    她正走神,一旁男人冷声道:“打断一下,这个数据是怎么得来的?”

    陆诗音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工作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

    他打断前方发言的下属,并没有颐指气使,也没有直接否认,只是问对方数据的来路,在对方给出答案后,他有理有据的论点让别人无法对自己的行为做一丝辩驳。

    陆诗音在他身旁感到了压迫感,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了会议结束。

    她依旧在咳嗽,甚至在会议途中咳到厉害时,满脸憋得通红。

    程景赫问她究竟有没有按时吃药,为什么一直不见好。

    由于那股压迫感还刻在她心里,她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来。

    钱穆替她回答:“有在吃,我到点盯着的,但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抵抗力应该下降了。”

    程景赫捏捏眉心:“明天请假吧,我陪你去医院做下检查。”

    她连忙摆手:“那怎么行!项目离不开我。”

    她好不容易才拿到这个项目,刚开始有序进行中,她必须要看牢了,不能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只休息一天,项目不会跑的。”程景赫柔声安慰。

    她还是摇头,说不用了,不严重,过段时间会好的。

    她低头收拾东西,总感觉凉飕飕的,一转头看到程景赫盯着她,她又咳了两声,莫名感到害怕。

    “那……去?”她不确定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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