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凛和冴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如果不是头发颜色不同,你真的会以为又多了一个冴。

    当然,这只是在外表上的相同,你能在各个方面感受到冴和凛的差别,完全不会把凛当成以前的冴。

    相比于你和冴,凛更符合大家想象中的孩子,会哭会闹,需要更多的关注。在他睡醒后,旁边必须有人要陪着他。逗凛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你会偷偷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等待他快要哭的时候,再出现他的面前。这样你就可以得到一只向你爬来的凛。

    冴也喜欢凛,他第一次见到躺在摇篮里面的凛的时候,表现的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你知道冴是个好哥哥,这种想法在你看到凛抓着冴的头发不松手而冴任由凛抓着直到放手,达到顶峰。

    看到他们的良好关系,你应该感到开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心里涌现不一股不安。

    冴的生活很简单,只有家人,足球和你。凛的出现,让你和冴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冴和凛是兄弟,他们有着血缘的链接,这是在世界上无法割舍的羁绊。无论他们之后关系如何,他们都是兄弟,在彼此心中总会有着对方。那么,你和冴又是什么关系?

    你突然想起了和朋友们在一起时讨论的话题。

    那天的真由美看起来很难过,作为朋友,你和其他朋友要帮助真由美解决问题。真由美的烦恼是,她喜欢的邻居姐姐要搬家了,要搬到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说不定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这种分离的问题对于你们还在上幼稚园的孩子来说太过沉重,你们也想不到什么办法。

    不知道谁又说了一句:“我们要上国小了,当上小学生以后,我们还能像今天一样聚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谁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想起了冴,你对冴来说也只是个喜欢和他一起玩的邻居姐姐,在之后,在不远的将来,你们是不是也会因为某种不知道的原因分开。分开之后,你们还能维持现在的关系吗?你们根本没有什么必须要在一起的理由和羁绊,之后说不定连联络都不会再有,提到对方,连幼时的记忆都会模糊。

    你不愿意看到你喜欢着糸师冴对你说出那些对待陌生人说出的话语,你害怕着糸师冴会忘记你,你恐惧着长大之后你会和糸师冴成为熟悉的陌生人。

    你第一次意识到糸师冴在你心中的地位,又惊叹他的行为可能会对你造成如此深刻的影响。心里有股声音告诉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你太依赖糸师冴了,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人和人之间总是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分离,不管是感情上还是距离上,一直爱着自己的只有家人。无论如何都可能会和除了家人意外的人分开,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开始不要去在意他们。冴也好,凛也好,幼稚园的伙伴们也是,全都不要去在意,分开就不会感到难过。

    你想,你已经做出了决定。

    冴最近也有些苦恼,这些烦恼是从凛出生以后带来的,自从凛出生后,你的注意力不是只在他一个人身上了。他对你也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姐姐,是冴有意识起对你的称呼,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叫你姐姐。而现在,凛也学会了说话,被凛叫哥哥固然高兴。可是,你也是凛的姐姐。你不再是糸师冴一个人的姐姐。

    从唯一变成普通的感觉很难受,你对糸师冴是特别的,糸师冴也想自己在你心里是特别的。尤其是,你对他的关注现在已经被凛夺走了一半。凛的心情很好懂,你们三个在一起时,你自己没有察觉到,你会不自觉地关注凛的动态。

    不管凛喊得是哥哥还是姐姐,你总是会马上走到凛的身边去哄他。凛的哭泣,凛的笑声总是在你的优先考虑范围。糸师冴觉得,你心中的天平已经完全偏向了凛。

    糸师冴喜欢弟弟,糸师冴也喜欢你,但是他改变不了现在这种局面,只能通过观察改变生活中的细节,来展示糸师冴的特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冴不叫你姐姐了,他开始叫你遥(はる)。你不是很习惯冴对你的这种叫法,他对你称呼的改变,就像是他亲手剥夺了你是他邻居姐姐的身份。连这种身份都不复存在,那么距离你们分开的时间就不远了,这更坚定了你准备主动远离糸师冴的想法。

    你想要循序渐进,但是你的绝交方式实在不太高明。

    第一天,你照常来找糸师冴,然后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冴本来没有觉得不对劲,只是单纯地以为你想一个人看绘本。但是,在凛明确地喊着你想要让你陪他,而你不为所动。糸师冴察觉到了什么,可是他要去安慰凛,无法阻止你的离开。

    第二天,你是想要日渐缩短在糸师家的时间,最后让大家都习惯你不再过去。你已经想好了借口,你已经长大了,不该像小时候一样打扰糸师家。这个计划,在你进门后就惨遭夭折。

    冴已经提前消磨了凛的精力,成功让他睡着,确认凛熟睡后,轻轻关上门,接着再把你拉到他的房间,你同样熟悉的房间。

    “为什么不理我?”冴不喜欢拐弯抹角。

    “没有呀。”你还在装傻。

    “骗子。”冴毫无掩饰地戳穿了你的谎言。这几天的你,为着要远离朋友的事感到痛苦,现在直面上当事人的质问,你的情绪突然崩溃。

    “我为什么一定要和冴在一起?因为我们从小就在一起吗?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任何关系!”

    你哭得撕心裂肺,这是你第一次在糸师冴面前哭,鼻涕和眼泪糊在一起,分不清什么是什么。

    太狼狈了,你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糸师冴也不会喜欢,你自暴自弃地想着。要不然从明天开始就永远不去找糸师冴了,你把脸靠在膝盖上,整个人缩成一团,不想让糸师冴看见你的脸。

    让你出乎意料地是,你感觉到了糸师冴在不断靠近你。他强硬地挑起你的头,你们肌肤相贴,呼吸着彼此的气息,你撞进了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面。

    “我们可以结婚。”糸师冴认真地说出来不得了的事情。

    “结...结婚?”你大脑宕机,嘴唇不停地颤抖,却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

    “像玩家家酒一样,你是妈妈,我是爸爸,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怕你理解不了他的话,他直起身轻轻吻了你的额头。这是你吗上一次在肥皂剧里面看见的,里面的丈夫给他妻子的吻,和你们现在一模一样。

    你无法思考。糸师冴的行为完全在你意料之外,你无法给糸师冴任何反馈。你的无作为,被糸师冴当成了对他的不信任。

    他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握起你的手,把你们俩的尾指相勾。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的人要吞千针,切掉小手指。”

    “约定好了,遥以后是我的妻子。”

    那天你是怎么回到家的,你完全没有映像。你只知道,以后可以永远和冴在一起了。

    同时,在去上幼稚园的时候,美奈子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她问了她的父亲和母亲,幼稚园的大家可以一起去上同一个小学,大家就不用害怕成为小学生之后见不到朋友了。

    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你看着身边的冴和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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