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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进展

    苏格兰高地的气候总是宜人的。窗外,两棵高大乔木的枝桠上都盛开着淡粉色的花朵。温暖的春光洒过来,树荫在桌面刻下斑驳的花影,很难不令人觉得惬意。

    现在不是考试周,图书馆里大多是准备O.W.L考试的高年级学生。放眼望去,劳拉坐着的这一桌就显得格外突兀。

    这是罕见的四个学院学生共用一张桌子,还能相安无事的情况。

    莉莉·伊万斯坐在斯内普身边,支着一边的胳膊翻开第十本资料。阿尔文在劳拉斜侧,他的面前已经堆满了各种巫师界出版的和麻瓜相关的研究书籍。经过一上午的奋斗,疲惫的巫师们眼里都黯淡无光。

    劳拉和艾达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个小女巫面前写满字的羊皮纸已经卷了又卷,在桌面上隆起一个高高的鼓包。

    甩甩酸软的手腕,劳拉轻轻哀嚎一声,脑袋咚的砸在桌面上。坐在她正对面写论文的斯内普笔尖一歪,在纸面上划出一条扭曲的波浪线。他眼角抽动了两下,磨磨后槽牙,告诉自己不和小巨怪计较。

    劳拉承认,她们确实把办社团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即便已经批下了经费和场地,社团成员们目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途径进行宣传。

    而且,从图书馆里收录的麻瓜研究的相关书籍来看,巫师们更喜欢看一些关于麻瓜如何看待魔法世界的书籍,比如1963年的《凡尘俗世的哲学:为什么麻瓜们不喜欢刨根问底》。但对于麻瓜社会的认知,大多数长期生活在巫师界的人恐怕依旧停留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的印象。

    “也许和报社合作是一个比较好的办法。”莉莉皱着好看的眉毛提议道。

    “呃,比如像《疯麻瓜马丁·米格斯历险记》一样的连环画?”艾达揪着自己的辫梢紧了又松。

    阿尔文边把面前的书摞整齐,边抽出注意力反驳道:“这类虚构成分偏多的麻瓜故事虽然有趣,但是在科普性和真实性上可能会造成反效果。”

    “目前对霍格沃茨影响最大的报纸就只有《预言家日报》了吧。”劳拉抬起头加入话题。她的额头上还有一片压出来的红痕。

    对面的斯内普扫了一眼她的脸,冷哼一声。

    “格林小姐但凡多用脑子思考一下,就不会认为你创立的学生社团有能力打动《预言家日报》开辟新专栏给你做幼稚的实验。”

    ……她只是做做梦而已。

    小女巫垂下眉眼,看向莉莉,露出一个沮丧小动物的表情。

    面对比你年长的人,偶尔露出一点符合年龄的天真是拉近关系的有效手段。

    果不其然,对面的莉莉顿时爱心泛滥,伸出手隔空揉揉她的额头。

    “嘿,西弗,别对劳拉这么刻薄嘛!”

    ????

    啧,西弗勒斯·斯内普扯起一个僵硬的温和微笑。

    瞪着偷偷瞥他的劳拉·格林,他觉得自己的后槽牙更痒了。

    ——————————————————

    好运气偶尔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到身上。

    周一在礼堂吃饭的时候,“麻瓜文明研究社”的发展计划终于向前迈了一步。校长邓布利多介绍新开设的课程和教授时,劳拉正握着叉子吃蛋糕。甜蜜的樱桃果酱在嘴里化开,她的脸上浮现起满足的微笑。

    “……下学期,霍格沃茨将开设一门新的选修课程……”

    劳拉礼貌的停下动作,直起身子看向教师席,但注意力还没从饭后甜点上移开。

    “大家欢迎麻瓜研究课的凯迪瑞·布巴吉教授!”

    平地一声惊雷。

    礼堂里的学生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劳拉有点儿懵,随即她的胳膊就被激动的艾达抱在了怀里。喜悦在她心里爆开,这简直就是瞌睡遇上枕头!她脑袋晕乎乎的,忽然想到社团招新会上冲他们调皮眨眼的邓布利多校长。

    看来学校早就有开设麻瓜相关课程的打算,没想到,她们的幼稚想法居然能和校方决议有相同的地方。难道说,教授们也认为现在的学院氛围对霍格沃茨学生们的发展并没有好处吗……

    新就任的麻瓜研究课教授从教师席上站了起来。

    布巴吉教授是位年轻的女士,身上穿着黄褐色的素面巫师袍,从外表看至多不过二十五岁。她有着金色的头发,身材丰满,面色红润,圆圆的脸颊让她显得亲和力十足。

    “我是凯迪瑞·布巴吉。1965年毕业于霍格沃兹,在赫奇帕奇,我度过了七年美好的时光。”布巴吉教授似乎有些紧张,但语气温柔而坚定。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觉得,选择麻瓜研究课是愚蠢的。”她停顿了一下,“但我个人认为,巫师应该对非魔法社会有一个全面彻底的了解。”

    “麻瓜并非一无是处,巫师也不是无所不能。”

    “保持对陌生事物的好奇、尊重,从而愿意了解和学习,是人类社会能够向前发展的第一步。这一规律,无论是巫师社会还是非魔法社会,我想都是共通的。”

    “……”

    “最后,如果有未来想从事麻瓜联络相关工作的人,我非常建议他们选择麻瓜研究课。”布巴吉教授笑容和蔼地进行收尾,“当然,如果是真的感兴趣,那就更好了。”

    窃窃私语的声音被响起的掌声短暂遮盖住了。劳拉她们卖力的拍着手,脸颊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红。她向格兰芬多的长桌看过去,莉莉也笑弯了眼睛,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真好,劳拉想。

    如果有一天大家都能相互理解,莉莉、艾达还有许多麻瓜家庭的小巫师,就不会再被人用“泥巴种”这样的词称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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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南美洲的蝴蝶扇动翅膀,可能引发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显然,布巴吉教授进入霍格沃茨,给学生们带来的冲击远比一只蝴蝶的影响要大得多。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礼堂里呼啦啦飞进来一大群猫头鹰,场面和平时相比简直可以用“壮观”形容。

    黛西拆开她订的《预言家日报》,边喝玉米汁边用眼睛扫新闻。

    劳拉余光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于是放下三明治,打开自己面前的报纸。

    “《麻瓜研究课?一场针对巫师的和平演变!》

    许多巫师都知道,阿不思·邓布利多,这位号称二十世纪最伟大白巫师的校长,一向是亲麻瓜派巫师的风向标。根据作者准确消息,邓布利多将在霍格沃茨开设一门名为“麻瓜研究”的选修课。这一行为背后的意图,作者不得而知。但根据一些可靠消息途径,极有可能与麻瓜政府管理层将对巫师实施的举措有关。

    凯迪瑞·布巴吉,上个星期还在《预言家日报》上写了篇文章,慷慨激昂地为麻瓜出身的巫师辩护。她认为,巫师必须容忍他们盗窃他们的知识和魔法。拥有这样一位亲麻瓜的新教授,霍格沃茨的巫师孩子是否会被腐蚀毒化头脑?如果这场和平演变继续下去,纯种巫师的人数只会越来越少。作者有理由相信,亲麻瓜派的人里面,提倡合法和异种通婚的提案也已经写好。阴谋还在继续,或许巫师被大规模屠杀的历史不久后将会重演。

    作者:丽塔·斯基特”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危言耸听!”黛西把手里的报纸团成一团,咬牙切齿地说。

    劳拉叹了口气,她知道一些报社会编造信息吸引读者,没想到连《预言家日报》也完全没什么新闻操守,还写的格外离谱!

    “丽塔·斯基特是谁呀?之前好像没看到过这个记者的稿子。”艾达凑过来问到。

    “是《预言家日报》新来的记者,据说才二十一岁。”玛丽安扶了下眼镜,“我妈妈买过几本她出版的书之后就特别不喜欢她。”

    几个小女巫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好办法。关于“麻瓜文明研究社”的活动开展,她们准备先去找院长斯普劳特教授报备一下。等前置问题处理完之后,相信新来的布巴吉教授也会愿意给她们一些帮助的。

    ——————————————————

    塔楼,校长办公室。

    副校长米勒娃·麦格对着门口的巨大石兽吐出口令。

    “柠檬雪宝。”

    石兽身后出现一道自动旋转楼梯。

    迈过一条长长的通道,打开装饰着狮身鹰首门环的栎木门。

    米勒娃·麦格走进校长室。校长室是一个宽敞的圆形房间,墙上挂满了历任老校长的肖像。此时他们正在各自的相框里打着瞌睡。

    阿不思·邓布利多正站在办公桌前,用玉米粒喂他的凤凰——福克斯。

    “今天的《预言家日报》,阿不思。”麦格把一份报纸放在邓布利多的办公桌上,眼睛里压抑着怒火。

    邓布利多抚摸着福克斯火焰般耀眼的羽毛,笑眯眯地冲麦格说道:“这不值得生气,米勒娃。”

    “我不相信这里面没有魔法部的手笔!”麦格面色依旧严肃,对邓布利多露出审视的目光。

    “不能纵容魔法部对霍格沃茨的干涉,这只会让他们的野心被喂养的越来越大。”

    邓布利多向前走了几步,湛蓝色的明亮眼睛里闪着锋利的光,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位将近百岁的老人。

    “时间,米勒娃。”他缓慢而沉重地说到。

    “我们已经到了坐在湖畔长椅上看夕阳的年纪了。”

    麦格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争斗毫无意义。巫师社会需要向前发展,总有人要主动承担责任。”

    邓布利多走到窗前,沐浴在鎏金般的晨光中。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怀念什么。

    半晌,米勒娃·麦格才听到他轻柔和缓的有些不真切的声音。

    “为了避免更多人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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