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飞袖而出，十几名弟子刚抬头，来不及反映，便已丧命。
“啊——”
尖叫从旁传来，少女生平第一次见此等场景，大片大片往身体外渗出的鲜血，使她看得头晕目眩，忍不住起身想逃跑，奈何发软的双腿根本无法站力，只能颓坐着一点一点向后挪。
可身后哪还有路，她手撑了个空，身体本能向后仰去。
“啊——”
危机之际，一只手伸出，抓住少女领口衣襟，将人提了上来。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上官月戏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少女惊吓过度，缓了好久才勉强回过神。
“上官......月。你，又想做什么！？”
少女随着巨龙虚弱的呵斥声转眸看去，就见上官月正提着那群弟子尸体，将他们逐个摆放在相应位置。
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先前一路走来的地面上有着各种凹槽，那些弟子的血液顺着凹槽一路向湖中心的紫金台延伸。
少女见血液流了过来，慌乱往边处挪。
血液缓缓流动，最终汇聚在一条线上，流入了紫金台内。
暗淡无光的紫金台泛起微弱红光，随着吸收的血液越多，那红光也逐渐越来越亮，掩盖住了本身颜色，变得通体猩红。
‘砰——’
一道红色光柱在紫金台中心窜出，打向正上方岩壁，岩壁上的奇特纹路与字符开始发光，接着从石壁内浮出，巨大的血阵转动着，出现在少女眼前。
“上官月。别白费力气了，你杀不死我的。”奕尽欢不屑的声音带着丝虚弱与沙哑。
上官月付之一笑，他走上前，将瘫软在地的少女拎起，仍向猩红的紫金台。
“不要！”少女惊恐着抬手去抓，什么也没抓到。
纤瘦的身躯在碰到紫金台那一刹，一声惨叫响起，少女躯体腾空，身上逐渐出现大大小小细密的洞口，血液缓缓溢出，被下方紫金台不紧不慢吸收着。
奕尽欢看着自身渗出的金血，语气尽是不耐，“有完没完，你又想做什么？”
上官月从怀中掏出张通体发红的怪异符纸，“奕兄莫怪，这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啊。”
他掐诀将符纸打入紫金台，“奕兄忍着点，这姑娘撑不了多久，我尽量速战速决。”
奕尽欢见自己的血飞向那少女，诧异道：“你疯了！？你居然想换血？”
“你可知血液相斥的后果？”
“知道。不就是爆体而亡嘛。”上官月淡定摆手，“世上女子甚多，大不了再来一次，总会有不排斥的。你说对吧......奕兄。”
奕尽欢不想再搭理那个神经病，直接闭目不言。
“......好痛......救我......救。”
随着血液置换的越来越多，少女开始吃不消，变得痛苦不已，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救我......救...我......”少女声音微弱，出气多进气少，意识逐渐涣散。
奕尽欢抬眸看去，叹口气又闭上了眼。
上官月抱臂站着，手指缓而沉的敲击着，脸色也有些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台上悬空的少女早已昏死过去，见少女体内抽出的鲜血由红转金，上官月这才掐诀停下法阵。他抓起少女手腕，探到脉搏跳动，这才垂眸正眼打量起对方。
见少女昏死都皱着眉，他抬手将那眉宇舒展开，又掰开嘴，将枚丹药喂入对方口中。
做完一系列举动，上官月起身看向潭中巨龙那快速愈合的伤口，勾了勾唇，“不愧是奕兄，伤口竟好得比我预想中还快上些。”
奕尽欢闭眼仍旧一言不发。
上官月收回视线，摇头笑着看向地上少女，见对方仍未有苏醒征兆，弯弯的眼眸多了丝不耐烦。
耐心即将耗尽之时，一阵咳嗽声响起，少女颤抖着翻身，咳出几口金色血液。上官月蹲下身，温柔抬手为对方顺着背。
少女望着那金血一怔，还没适应身体中的怪异感，眼前就出现一把剑。
她转眸，对上了上官月含笑的双眼。
“试试看。”
少女犹豫一瞬，伸出陌生到几乎无力的手。由于还没适应体内翻涌四冲的血液，加上那每动一下就刺骨的疼痛。她接剑时手很抖，险些将剑直接丢掉。
她想坐起身，奈何根本不知如何操控身体。只得趴在地上去拔剑鞘。
见少女拔了好几下都纹丝未动的剑鞘，上官月神色冷了下来。
当初奕尽欢送贺礼时和他提过一嘴，此剑融入了怜儿与奕尽欢的血，削铁如泥，可斩世间万物。唯有他两才能拔剑出鞘，不然，就算剑落在陌生者手中，也是把废铁。
不过以如今情况来看，哪怕体内里流的是奕尽欢的血，也好似并不能使此剑开鞘。
难道他注定白忙活一场？
想到这，上官月黑着脸起身，从袖中掏出张焚火符瞧向地上趴着的少女。
既如此，那这女子，也不用留了。
正当上官月要动手时，一道凌厉的剑光晃来，迫使他眯了眯眼。
“我，我打开了。”少女颤着手举起剑，额前布满细密汗珠，怯生生望向方才准备杀她之人。
“很好。”上官月面容重新挂起微笑，上前将少女搀扶起身，抬手为对方理了理黏在脸颊的发丝，“你做的很好，我会叫宫内最好的御医为你阿爹治病。等他好了，我们将他接到内城，你每日都能见他，可好？”
少女颤颤巍巍开口，“好...好......”
“不过。”上官月调换了口吻，将少女转向此刻早已睁眼，死死盯着那把开鞘长剑的巨龙，“在此之前......你得拿这把剑，去帮我取几滴他的心头血。”
此言一出，洞内两人双双愣住。
“上官月！你个卑劣小人！”奕尽欢拼命挣扎，奈何法力尽失的他根本解不开定身。
“奕兄，你可不能怪我。”上官月无奈道：“谁让你那护心鳞坚不可摧，任何灵器都刺不穿呢。”
他看向少女：“怎么样，你取是不取？”
少女呆呆回神，颤抖着身体，好半晌才开口：“我，我取。”
她明白，事到如今，她不取只有死路一条。
“可，可是......”少女垂着眼不敢去看奕尽欢，“他太大了，我够不到他。”
上官月从怀中掏出药瓶递给少女，转身走向一个死去弟子身边，俯身捡起佩剑，将少女拦腰抱起，御剑飞到巨龙身前。
他抬手指了指，“这。刺下去。”
奕尽欢：“上官月！你个畜生！你给老子活得久些，我迟早有一天要宰了你！”
少女生平没摸过几次剑，换手拿了好几次都不趁手。也或许并不是剑不趁手。
上官月等得有些不耐，冷声催促，“下个手就那般难？还需找角度？”
少女吓得一抖，咬咬牙伸出剑缓缓刺向那起伏跳动的部位。
剑尖与龙鳞相撞的一刹，龙鳞瞬间犹如纸张般薄脆不堪，轻易就刺了进去。
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震耳欲聋，充斥着整个岩洞。
金红色的血液滴滴溢出，上官月赶忙夺过少女手中药瓶，凑近去接。
少女见状立即抽回剑，方才她根本就没使多少力气，想不到此剑竟锋利到那般境地。
上官月收回接满的药瓶，看向那仍在往外溢的心头血，脸色由高兴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回事，伤口怎么不愈合？”
还未等上官月疑惑，奕尽欢便奋力挣脱定身，一头甩来，撑不住向后栽去。
上官月神色一紧，立即护住怀中少女，抗下了这一击，整个人被撞飞，砸向远处石门。
少女隐约听到身后上方传出一声闷哼，响起几声骨骼断裂的‘咯嘣咔嚓’声。她从怀中爬出，转头去看，就见上官月神色痛苦，整个脸都皱了起来，嘴角还挂着血迹。
少女抬手去扶，却听对方道：“别动。”她立即收回手，垂着头一动不动。
上官月缓了缓，转眸看向水潭中央，却早已不见巨龙身影，想来应当是坠入潭低了，那条通向水潭中央的唯一石路上都是水，可想而知，方才奕尽欢坠入时溅起多大浪花。
“不愧是奕兄，体内无半丝法力残存，单靠躯体就挣脱了我用血液加固的定身术。”
上官月抬手检查了下药瓶，见没有碎后松了口气，将药瓶收好，又从怀中掏出几枚丹药，踉跄着站起身看向少女，“有受伤吗？”
少女摇头如浪鼓。
“会游泳吗？”
少女点头如捣蒜。
“那好。”上官月抬手招了招，“跟我一同下水，把他捞上来。”
少女猛地抬头，震惊之意无语言说，但又被上官月淡漠的眼神，吓得急忙起身跟上。
二人潜入水底，上官月瞧着那双眼紧闭，已然昏迷的巨龙，视线移到了那仍在往外渗金红色血液的伤口处。接着不再拖延，抬手给面前巨龙输送法力。
少女看向男子背后那片与水相容的血液，左瞧瞧，右瞧瞧，最后来到巨龙的心口处，抬手捂住了那寸伤口。
上官月瞥了眼少女，冰冷严肃的脸色稍有放松，接着继续凝神输送法力。
他还有事没完成，奕尽欢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