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宋如回门当日并没有待太久,就吃了顿午饭,小睡了片刻,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并没有在娘家过夜,好像一转眼就跟着卫明离开了,回到以后属于她后半辈子的家中去了。

    宋夫人送走她的时候,忍不住泪水涟涟,明明那日看着她出门的时候还是能忍住的,可这会儿就再也忍不住了。

    次日,宋夫人就要去灵山寺还愿,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给宋如和宋婉操办婚事,回来的次日就先去灵山寺许愿,如今眼看着宋如的婚事顺顺利利没有什么波折,她就要去还愿了。

    宋婉跟着出行,只有她跟宋夫人两个,两人却还分坐了两辆车子。

    “我还以为会带着四姐姐和五姐姐呐。”

    宋婉好久没有这样独坐一辆车了,还有点儿不自在,连个参照物都没有,只能跟春巧说话。

    “她们来做什么?”

    没有外人,春巧说话也没很客气,宋娟和宋妍的行为,到现在为止,不算多过分,可还是让她心中有些不满,宋婉没有一点儿外力倚靠,宋夫人看着也不是个对庶女很上心的,万一有点儿什么事儿,那可真是找不到捞一把的人。

    这会儿春巧就想起了孙嬷嬷,要是孙嬷嬷还在,好歹她还认识几个嬷嬷,指不定哪个就能在宋夫人耳边递上话。

    哦,对了,这次宋夫人回来,并未带着郑嬷嬷,好像是半路上郑嬷嬷生了病,实在是走不了,只能留在当地养病。

    古代出行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是太平盛世,也防不住风邪入侵,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就是客死异乡的节奏。

    宋婉从飞扬的帘子缝隙,看着外面的景色,心中想着这辈子当旅行家估计不是什么好理想,但以后真的就要在一个大宅子里体验四季变化,来来往往吗?

    骏马的嘶鸣声传来的时候已经不远了,视线范围内能够看到那骑着骏马飞奔的人,几个人,以及……

    马车突兀地颠簸了一下,像是前头的马车停了,宋婉一边看着外面,一边问:“怎么回事儿?”

    春巧也没再说,掀开前面的帘子,正要问,就听到车夫一句:“前面的车停了。”

    前面车上就是宋夫人了,突然停下,恐怕是有什么事儿。

    “嗖”,一只羽箭射来,钉在了木板上,羽箭尖头破出木板一点儿,正好就在窗边儿。

    这声音好像极大,让宋婉呆了一呆,看着那凸起的一点,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春巧却比她反应快,一声“姑娘”,赶忙扭身过来,拉着她就要躺平,同时还把座位上的坐垫扒拉了一下,勉强覆盖在她们身上。

    车上地坐垫是半固定的,有一边儿是用绳子系在外沿边儿的,之前宋婉坐着的时候还奇怪如果固定为什么不固定两边儿,后者是里面,而是固定外沿这边儿,有的时候坐着乱动,就会有往下出溜的感觉,现在看来,倒是很实用的设计了,不一定能挡箭,但多少有点儿安全感。

    还颇有几分鸵鸟之姿,只要我遮住了,你们就看不见我。

    “怎么回事儿?”

    宋婉一把也拉下春巧,她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好像有问题,但心中的紧张感还是提升不起来,这里离京不远,哪怕是匪徒,也不至于在望京旁边儿,天子眼皮子底下撒野吧。

    春巧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吭声,然后就听着时不时“嗖”一声“叮”一声的,是那羽箭陆续扎在车厢上的声音。

    到底什么情况?

    视线被遮挡,完全看不到,心里头就越发有些惦记,宋婉恨不得直接扒窗子好好看看外面,又知道外面指不定是一片箭雨,露头就是找死。

    正在她心中不安的时候,马车也很不安地开始动,宋婉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糟了,哪里有马儿能够在这种时候保持安静的?

    车夫指不定也下车躲避箭雨去了,这会儿……

    事情好像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去了,马惊了,在车夫的惊呼声中,马车随之飞起来似的,一个巨大的颠簸,让宋婉都忍不住掀开了身上压着的坐垫。

    为了方便通风,车帘子并未固定起来,风一大,帘子都飞成了直线,能够让外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宋婉目光向外看去,正好看到马上一个黑皮美少年正看过来,那黑金抹额真的是一件难忘,这不就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公爷秦骁吗?

    他似带着人在围猎一样,被他们追着,被宋家的马车堵住的,仿佛有两三个人,也是骑着马的,锦衣华服,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竟然起了矛盾,竟然直接羽箭相向。

    管他为什么,反正她们现在有点儿糟糕。

    宋婉没有多想,也没去想为什么没人来救,她也没想着等人来救,在颠簸之中起身向前,为了稳定身体,并不能直接躬身走路,便索性爬着挪过去,掀开前面的帘子,想办法要找到马缰绳拉在手中。

    春巧看明白她要做什么,立刻懂得她的意思,这时候自救才是要紧的,不能等着惊马停下,她低声一句:“我去拉缰绳!”动作迅速地到了前面去,竟是比宋婉快一些。

    宋婉也没争,解下身上多余的腰封让春巧缠在自己的腰上,“小心点儿,不行咱们就等着,总会有人来的。”

    秦骁那边儿没什么指望,但宋家不会有人不理会她的,作为王冲之的未婚妻,宋婉觉得自己在宋家的地位是隐形提升了一些的。

    “嗯。”

    春巧点头,也顾不得多说,她在这一刻展现了自己的利索,竟是一只手就把腰带系上了,然后扑到前面去找缰绳。

    车帘子被她一只手死死拽着当做依凭,尽可能往前面去够。

    宋婉也看清楚为何会惊马了,宋家拉车的马都是经过训练的老马了,这会儿受惊是因为马身上中箭了,随着奔跑,流血也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或许不用她们拉缰绳,马儿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倒地,不过那时候,她们随着车厢倒下去,会怎样就很难说了。

    该死的,怎么突然这样?

    宋婉几乎能够预料到马车翻倒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了,死了都不是最惨的,万一来个半身截瘫,哪怕是一辈子都毁了。

    额上冒汗,看着春巧的动作几次失败,宋婉就愈发有些急躁和失望,她看了看旁边儿的地面,想着这时候跳下去,会不会最多摔断腿,还是……

    她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无从判断,就迟迟不敢行动。

    “回去!”

    突然一声呵斥从旁边儿传来,紧跟着,就在春巧的指尖快要够到那根缰绳的时候,一条鞭子抽过来,直接卷起了那根缰绳,然后猛地勒住,骏马嘶鸣,猛地掀起两只前蹄的马儿导致整个车厢都跟着后仰似的,春巧倒栽葱一般直接向后滚去,若不是还拉着帘子,怕是真要直接摔成一团。

    即便如此,宋婉还是给她当了一回肉垫,头磕在车厢上,又被扎进来的箭头挂住发丝,眼前发黑的同时,双眼也饱含热泪,疼,好疼,完全不一样的两种疼。

    撕拉一声,车帘子被完全扯下来了,前面的视线一览无余,马儿已经停下来了,正有人探头往里看,那戴着黑金抹额的脑袋,不是秦骁是谁?

    看到里面狼狈成一个团子的两人,他的唇角似乎露出一点儿笑意,像是嘲笑一般轻嗤一声,收回头去,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策马,竟是带着马车转向,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宋夫人已经下车了,连带着她身边的嬷嬷也跟着站在车旁,几个少年人倨傲地还骑在马上,并非静止不动的,倒像是猫戏老鼠一样绕着小圈儿。

    被他们圈在中间的,就是宋婉惊鸿一瞥瞧见的那三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同是少年人,像是两拨人有矛盾一样,不过这矛盾大约很大,被围在中间的那三个身上都挂了彩。

    其中一个受伤最严重的的,肩膀上还插着一根羽箭,从后向前,竟是直接穿透,把他整个人都串了起来,鲜血流了半身红。

    另外两个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人已经在马下了,他的马倒在地上,似乎还有热乎气儿,但离死也不远了,身上扎了好几根箭,让它那灰头土脸的主人连痛哭都不敢,哆嗦着低着头不敢看人。

    另一个就有几分虚张声势,他目光之中满是惶恐,看向围着自己的这些人地时候,又忍不住眼中嫉恨。

    宋夫人被嬷嬷扶着胳膊,立在马车旁,她们的马车好一些,可能因为隔着有一段距离,并未受到太多箭羽波及,连马儿也被车夫控住了。

    “好了,物归原主。”

    到了地方,秦骁就把缰绳一扔,也不管有没有人接住,直接不理会马车,以及马车上的宋婉和春巧,策马跟那几个围着人的少年汇合,也没再理会宋夫人,甚至不介意她们在场看着,张弓指向三人中没受伤还在马上不安的那个少年。

    “跑啊,继续跑,我今儿出来就是打猎的,你们只管跑,看我敢不敢射。”

    说话间,手上一松,一箭飞过,直接扎穿了那少年头顶发髻,像是给他戴了一根过长的簪子一样。

    少年呆若木鸡,嘴唇嗫嚅,竟是半天说不出一句狠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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