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那女子越来越近,待看清她容貌的时候,延佳不由得惊恐地瞪大眼睛。

    那女子的相貌竟然与她一模一样。

    只听她轻声道:“我走了,你要好好在这里活下去呀。”

    延佳想抓住她,可她就想一团浮云一样,怎么也抓不住。

    最后,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延佳猛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熟悉的帐顶。

    这是在倾云轩,她自己的卧房里。

    “你醒了。”

    一张略微熟悉的秀气脸庞放大在面前,是陈玉。

    “陈大夫。”

    延佳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至极。

    延佳想起身,却被陈玉按了回去:“先别动,银针还在你头上。”

    “银针?”

    延佳这才注意到,陈玉另一只手上正捧着一个小盒子,上边插满了比她小臂还长的细如银丝的银针。

    几乎是在一瞬间,延佳的汗毛就立了起来,她一动也不敢动,惊恐的沙哑嗓音里带着颤抖:“你说这玩意儿正扎在我头上?”

    陈玉淡定的将延佳头上的银针依次取下,才道:“你后脑损伤,血瘀不通,唯有用针灸之法,帮你通窍化瘀,才不至于留下隐疾。”

    延佳的注意力全在陈玉的手上,一根,两根,三根……

    整整二十六根银针。

    那她头上岂不是被扎成刺猬了!

    延佳感觉眼前一黑,气若游丝地问道:“陈大夫,你告诉我,这是我最后一次挨扎对吧?”

    陈玉收好了银针,微微一笑,道:“夫人莫急,这针要连施七日,今日是第二日。”

    她是急吗?她根本不想扎好吧!

    延佳小心翼翼的问:“陈大夫,我现下感觉没事了,能不扎吗?”

    陈玉反问她:“你能忍受每日头痛欲裂的苦吗?”

    “啊?”

    延佳想了想昨日昏昏沉沉之间,一直凿她脑壳的大锤,摇了摇头,还是算了。

    “不能,请您明日还接着扎吧。”

    跟大锤凿脑壳想比,扎个针算什么。

    翠竹从外间捧了碗药进来,见自家庶福晋正睁着眼睛跟陈大夫说话,瞬间红了眼眶,差点哭出来:“庶福晋,您终于醒了。”

    她连忙走过去,将药碗放在一旁的矮桌上,才看向陈玉,问道:“陈大夫,我家庶福晋现下能起来吗?”

    “不能。”陈玉摇摇头,延佳道:“夫人头部受损,短期内不宜下地走动,会头晕,但可以坐起来,适当活动一下。。”

    延佳被翠竹扶着慢慢坐了起来,果然有些头晕,难受极了,但比头痛好多了。

    她苦着脸问陈玉:“陈大夫,你说的短期是多久啊?”

    陈玉答:“三日吧,到时候看情况。夫人还需按时服药,我明日再来。”

    说罢,陈玉便带着药箱向外走去。

    翠竹先倒了杯热茶给延佳,让她润了润嗓子。又端来一旁晾得温热的药碗,小心翼翼地用银勺舀着送到了延佳嘴边。

    “庶福晋,趁热把药喝了吧,喝了药您就能好的快些。”

    延佳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一张小脸皱成了了一团,一脸抗拒。

    她自认什么苦都能吃,唯独吃不了这中药的苦,

    “好翠竹,你把它倒进花瓶里,就当我喝了成不?”

    翠竹急了:“那怎么行?您不喝药您的病怎么好?陈大夫说您头里有淤血,要针灸再加上按时服药,淤血才能去除,否则……”

    翠竹咬咬牙,想着索性就大着胆子往严重了说,吓唬吓唬她家庶福晋:“否则您后半辈子就只能躺床上让奴婢伺候了。”

    延佳:“……”

    “这么严重?”

    翠竹狠狠地点头:“对,就这么严重。”

    “我喝!”

    延佳从翠竹手中接过药碗,也不用那劳什子的银勺了,自己捏着鼻子,闭着眼睛,十分豪放地一口气干了那碗难看难闻又难喝的药汁。

    药汁咽下去的瞬间,她只觉嘴里的苦涩一路蔓延到胃里,接着连厂子都苦了,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连忙把碗替给翠竹,想吐。

    真的太难喝了。

    正当延佳一边捂着嘴巴干呕,一边示意翠竹给她倒杯茶来之时,嘴里突然被人塞进了一块蜜饯,甜滋滋的,正好将那阵干呕压了回去。

    延佳心想翠竹还怪体贴的,还知道给她准备蜜饯儿,抬头便对上了一对好看的桃花眼。

    胤禩不知何时站在了床边,屋里哪里还有翠竹的影子?

    此时的胤禩一身黑色蟒袍,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这人穿黑色还怪好看的,晃眼得很。

    可是再晃眼,也不是她的。

    延佳又有些晕了。

    延佳笑着打招呼:“呵呵,贝勒爷,早啊。”

    “早?现下是酉时,你说早?”

    延佳愕然。

    酉时?都傍晚了吧?

    她昨天从八福晋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也是傍晚,她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难怪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了。

    胤禩坐到床边,抬手就覆上了延佳的额头。

    “嘶——”

    延佳本能的向后躲了一下,胤禩眼疾手快的上前捞住她的后脑,有些气恼她不知道爱惜自己,道:“躲什么?后脑还有伤,还想再摔一次?”

    此时的两人离得极近,呼吸间,胤禩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延佳的侧脸上,延佳这才注意到,胤禩身上带着些淡淡的檀香的味道,有种安定人心的气息。

    延佳有些不自在的偏开头,小声道了句:“你的手,好冰。”

    “抱歉。”

    胤禩怔了一下,小心地放开她,才又坐了回去。

    “头还痛吗?”

    延佳摇头:“不痛了,就是有些晕,陈大夫说过几日就没事了。”

    胤禩点点头:“嗯。那你的手呢?”

    延佳顺着他的话音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才看到自己右手手背红肿一片。可是她竟一点痛痒也没感觉到,想是让人涂过药的。

    她这才记起,自己倒下的时候,那小丫鬟手中滚烫的汤药撒了下来,正好洒在她手上。

    只是那时手上的痛不及后脑勺着地的痛来的猛烈,她倒没注意到。

    延佳举起右手给他看:“也没事,一点都不疼。”

    胤禩抓过她的手腕,格外小心地将她的小手按在自己掌中,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愧疚:“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延佳想抽回手,又怕烫伤的地方被他蹭秃噜皮喽,只讪讪的笑道:“你道什么歉啊,只是场意外,我也没什么可委屈。”

    胤禩定定的看着延佳,发现她心中真的是这么想的,心中愧疚更甚。

    他只道:“佳佳放心,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你叫我什么?”

    延佳突然拔高了嗓门,胤禩说的后半句话她是一点也没听进去,耳朵里只有从他口中念出来的“佳佳”两个字。

    佳佳?肉麻兮兮的。

    胤禩勾着唇角笑着回答她:“佳佳。”

    延佳瞬间涨红了脸:“你怎么突然叫我……”

    胤禩一脸无辜:“不是你头疼的时候,跟我撒娇,让我哄你,还让我喊你佳佳?”

    他可没忘昨日他敢郭络罗氏的闺名,小家伙还在心里醋了一番呢。

    延佳听他越说越离谱,一脸的不可置信:“我?跟你撒娇?”

    胤禩挑了挑眉,一脸无辜,点头:“嗯。”

    延佳:“我还让你哄我?”

    胤禩再点头:“嗯。”

    延佳:“我还要求你喊我……佳佳?”

    胤禩还是点头:“嗯。”

    延佳:“……”

    延佳沉默良久,才幽幽道:“抱歉,我还以为那是我爹。”

    胤禩瞳孔微缩,眸色森森,好看的桃花眼里带着森然的笑意:“你再说一遍,谁是你爹!?”

    爷把你当老婆哄,你却以为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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