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嘉渔追问：“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秦菲颜的?”

    顾宏瑀的眼睛迷茫地向上翻了翻，边想边说：“她刚出道的时候我就见过她，那时候是麦克带她出道的。”

    “麦克?”姜嘉渔不知道这人又是谁。

    顾宏瑀解释：“是PK公司的艺人总监，公司的实际管理人。”

    所以对秦菲颜来说，麦克是带她出道的贵人?

    顾宏瑀很快又透露了新的细节：“当时大家都知道秦菲颜是麦克的女朋友。”

    居然是男女朋友。

    可是现在秦菲颜属于另一个资本阵营啊，跟PK公司八竿子打不着。

    “那后来呢?”

    顾宏瑀看着她说：“后来麦克很快就跟秦菲颜分手了。”

    姜嘉渔疑惑：“不会吧?”

    顾宏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时确实很多人都觉得不会吧，听说秦菲颜很会讨麦克开心呢。”

    “怎么个讨好法?”

    顾宏瑀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打听。”

    姜嘉渔脑海里却涌入一个想法，四年前，对秦菲颜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这个麦克。如果把目前掌握的线索串起来，四年前秦菲颜很有可能就是在给麦克物色女孩子，但是在姜嘉渔面前却想栽赃给顾宏瑀。

    姜嘉渔觉得大仇还是没有报完，沉思道：“蛇鼠一窝，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顾宏瑀怕她想太多：“你打听秦菲颜这么多事干嘛?她都已经塌房了。”

    姜嘉渔白他一眼：“那你呢，眼睁睁被她一起拉下水?”

    顾宏瑀陷入沉默。

    姜嘉渔提醒他，谋杀案和舆论操纵都和秦菲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早上见到秦菲颜了，她跟我说什么让你陪她一起塌房之类的话，我觉得这件谋杀案可能跟她有关。”

    顾宏瑀摸了摸鼻子，悠悠道：“想跟我鱼死网破，至于吗?”

    姜嘉渔很抱歉：“说起来，可能是我连累了你。”

    顾宏瑀不以为然：“得了吧你，怎么那么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呢，以前在杂志社活得很累吧?”

    姜嘉渔苦笑。

    顾宏瑀用肩膀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说：“就算你没出现，秦菲颜也会报复我不配合跟她炒作，在我出事的时候跟我划清界限，立一个她自己独美的人设，踩着我往上爬。”

    姜嘉渔点点头，有点担心：“那你觉得她这次会得逞吗?”

    顾宏瑀显然有些不安：“她自己肯定没有这个实力，但是她如果跟什么人联合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顾宏瑀说：“找个地方躲起来。”

    姜嘉渔本以为顾宏瑀是开玩笑，没想到他说躲起来就真的是躲起来。

    由于深陷舆论中心，顾宏瑀保持低调没有参加剧组的杀青宴，也没有跟导演及同事告别。第二天，他们从酒店退房离开，顾宏瑀开车一路向南，最后来到郊外别墅区。

    车子在一个种满郁金香的院子前停下，黑色带花纹的铁栅栏很有欧洲电影的画面感，顾宏瑀说这里是他的私人住宅。

    “呐，女主人，给你大门钥匙。”画面很像偶像剧。

    姜嘉渔鬼使神差地打开地图软件查了查这一带的房价。

    然后她看顾宏瑀的眼神像看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你之前说跟前公司解约赔了很多钱，所以才给工作室的人租那么简陋的办公室，那你这栋别墅又是怎么回事儿?”

    顾宏瑀理所当然地解释：“这是不动产，又不能直接变现，我确实没啥现金流啊。”

    姜嘉渔简直想撕烂他的嘴：“亏待谁都不能亏待你自己，对吧?”

    顾宏瑀懒得狡辩，推着她走进种满郁金香的院子，像房产中介似地说：“您消消气儿，我这座房子没别的优点，只有一个好处——清静，您待着这里，包管各种烦恼自行退去。”

    姜嘉渔惆怅：“我可没心情躲在这儿度假。”

    顾宏瑀伸手指着那片花园说：“在这里养花弄草的，不是很自在吗?”

    住家保姆一早迎了出来，顾宏瑀站在姜嘉渔身后，拍着她的肩膀对保姆交代：“这位是太太。”

    姜嘉渔默默用胳膊肘捅了顾宏瑀一下，面对保姆的时候有点脸红。

    保姆是一位和蔼的阿姨，打扮干净朴素，还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气质看起来像是退休的知识分子。

    保姆笑言：“顾先生可算带太太回来了。”

    姜嘉渔一听就觉得有猫腻，怀疑顾宏瑀一早跟保姆打了招呼要合伙蒙她。

    但是话说回来，顾宏瑀又有什么必要蒙她呢。

    顾宏瑀又向姜嘉渔介绍：“这位是陈阿姨，厨艺一流，你想吃什么就跟她说。”

    姜嘉渔已经开始瞎想：躺在这样的大别墅里大快朵颐，是不是会格外香甜?

    别墅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和保姆间，顾宏瑀的房间和客房都在二楼。顾宏瑀把姜嘉渔的行李箱拿上二楼，姜嘉渔跟在他身后上楼。

    姜嘉渔吓唬顾宏瑀：“在推理小说里，这种地方一般会发生离奇的事。”

    顾宏瑀扬一扬眉：“那是因为离奇的案件对周围的环境要求严格，所以作者才会安排这种设定。”

    “哟呼，看不出你还挺懂创作。”

    姜嘉渔在客房安顿好之后，顾宏瑀过来帮忙打开窗户通风换气，还回头说：“我约了谢钊明天过来，托他打听了一些事。”

    姜嘉渔走过来看窗外风景：“果然你不会真的束手就擒。”

    凉风习习，姜嘉渔某些思绪被唤醒，忽然想起来，昨天只顾着求证何澜的事，都忘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我昨天在警察局见到之前让我做卧底的人了，她说她真名叫米薇，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顾宏瑀若有所思地靠着墙：“米薇，好像是罗凯伦身边的一个会计师吧。”

    果真如此。

    罗凯伦意外身亡，米薇应该也是被警察局叫去问询或者跟姜嘉渔一样是去接人的。

    姜嘉渔揶揄顾宏瑀：“罗凯伦派卧底查你黑料，他自己又被谋杀了，杀他的人又把舆论转移到你身上，你怎么同时被两伙人记恨啊?”

    顾宏瑀轻哼一声：“不遭人恨是庸才。”然后又念叨，“我在想，秦菲颜既然敢对你说那种话，那她很有可能回头跟麦克合作了。”

    “嗯?”姜嘉渔搞不懂这些人之间的利益纠纷，所以没想到这一层。

    “我怀疑罗凯伦的死跟麦克有关，希望明天谢钊能多带点有用的消息给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些人干掉罗凯伦，嫁祸给顾宏瑀，可谓一箭双雕。

    可是现在只有猜测，缺少关键证据。

    吃了陈阿姨做的午饭，姜嘉渔躺在客房睡了个觉，因为心里积压着很多烦恼，所以这个午觉并没有理想中的一觉到天黑。

    睡醒之后，感慨着偷得浮生半日闲，姜嘉渔拿出平板看了一部几年前拍的韩剧，女主因为能看见鬼魂导致生活变得鸡飞狗跳，遇见男主之后发现这世上有能让自己躲起来的防空洞。

    导演的运镜令人捉摸不透，时不时就来个鬼魂的正面特写，姜嘉渔看得一惊一乍的，但是剧情又实在很吸引人。

    顾宏瑀几次进来送水果和下午茶，见她看剧正起劲，就没有多逗留。

    有一次姜嘉渔被吓得连忙抓住顾宏瑀的胳膊，过了几秒又对着平板露出姨母笑，对顾宏瑀摆摆手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把顾宏瑀整得莫名其妙。

    一下午的时光飞速流逝，晚饭时姜嘉渔跟顾宏瑀聊下午看过的剧情，顾宏瑀阴阳怪气地说：“你现在看恐怖片都看得津津有味了?”

    姜嘉渔自顾自说：“因为男主可爱啊。”

    话音刚落，就看到顾宏瑀举着筷子悬在半空，面色铁青地对牢她。

    人在屋檐下，还吃他的住他的，姜嘉渔连忙巧言令色地给自己找补：“纯粹是因为顾老板提供的别墅太舒适了，我才能无忧无虑地躺着看剧，我看剧的时候还在思考他们的编剧怎么想出这创意的，我要好好跟她们学习，以后写出比她们更好的作品，才能不辜负老板对我的信任。”

    顾宏瑀的筷子落在一块西蓝花上，不动声色地舒展着两道眉毛。

    姜嘉渔发现顾宏瑀有时候生气的点真是很幼稚，但是又很好忽悠，只要说点好听的他就高兴了。

    晚饭后，姜嘉渔回二楼客房准备继续看剧，不料顾宏瑀跟着她来到客房，姜嘉渔有种在劫难逃的不祥预感，对顾宏瑀谎称吃撑了，然后调转个头下楼去散步。

    顾宏瑀执着地跟在后面。

    姜嘉渔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回头跟顾宏瑀说：“你觉不觉得，你这个院子缺了很多东西?”

    顾宏瑀很谦虚：“我以前孤家寡人，不会享受生活啊。”

    姜嘉渔指着身后一块草坪说：“你在这里安个秋千架，旁边再支一张小桌子。”

    顾宏瑀点头：“太太还有什么吩咐?”

    姜嘉渔正要说还缺个游泳池，顾宏瑀的手机来电话了，于是闭嘴。

    电话是工作室的HR小白打来的，姜嘉渔听到小白在电话里急促地说：“老板，姜嘉渔很有可能是卧底。”

    顾宏瑀望着身旁的姜嘉渔，对电话里的小白懒懒道：“等你们发现，我的财产都被骗得一干二净了。”

    电话那头的小白晕晕乎乎：“你早就知道了?”

    顾宏瑀嗯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对姜嘉渔吐槽：“这帮人也是逗，现在来告诉我，身边有卧底。”

    姜嘉渔撇撇嘴：“你对员工这么抠门，他们也只能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咯。”

    顾宏瑀凑过来笑眯眯地望着她的脸：“那你准备办多少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