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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前)

    2009年7月13日,降水期,大雨倾盆。

    余照站在自家厨房向楼下望,褐色积水没过了最下一层台阶,连忙喊爸爸:“爸,我自己坐公交去上学吧,这天气没法骑电动车。”

    父女两个趴在窗边看一夜未停的雨。

    清河排水设施老旧,管道总是淤堵,大雨天气跟内涝几乎挂了钩,街上积水到脚腕是常有的事儿,低洼地势更是能汇聚成小湖泊,将内陆城市秒变沿海观景。

    余飞跃嘿嘿一笑:“咱们家成海景房了。”

    余照在鞋架上翻旧鞋,这样被水淹报废也不心疼,想了想跟旁边的妈妈叨咕:“这种天气真应该穿拖鞋出门,可惜我们学校不让穿拖鞋。”

    林美珍立刻反驳:“那怎么行啊?先不说万一坏了被水冲走没鞋穿怎么办,就说那水,浑成那样,多脏,直接接触到脚你知道里面有什么细菌吗?”

    余照弯腰提鞋,看到余飞跃默默将自己的人字拖放回去,就偷笑。

    出了门,余飞跃在单元门口蹲下来。

    “来,爸背着你走,别把你鞋弄湿了。”

    余照在爸爸的背上撑起伞,发现被爱会化作心底的底气,这就是自信的根源。

    这也是她分析出来盛寻跟荀铮明明是双胞胎,性格却天差地别的根本原因,盛寻的心是空荡荡的,茫然一片,而荀铮在关爱里长大,在爱里浸泡,是快乐自信的小树苗。

    基因自带的性格固然占比很大,后期的成长环境却也对性格发展影响颇深,没有得到过爱的孩子,是不太会有自信的。

    这天的暴雨让全市交通系统瘫痪,公交停在站台上,司机急吼吼地喊:“快上车!”

    等到乘客都湿漉漉走上来,抱怨潮湿天气,司机才关上前门,开口解释。

    “我现在不敢熄火啊,熄火就误在这里了。”

    公交缓缓破开水面向前开,余照坐在公交里,看地面上一圈圈黄褐色的水波纹,远处一辆白色私家车已经开不动,在积水里茫然打着双闪。

    这不断倾泻的雨将它困在原地,被来势汹汹的洪流裹挟。

    【盛寻:你在这,王梓在这,顾江帆也在这,我所有的朋友都在这,我不走。】

    【余照: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板着脸将手机塞回衣服兜里,建议爸爸别下车,直接坐到交通枢纽返程,自己撑开小花伞往学校门口走。

    【盛寻:别让我走,我不愿意。】

    【余照: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儿,而是你应该回去,你懂不懂什么叫应该。】

    【余照:你知道阿姨怎么说吗?她说你要是不愿意跟他们回去,那她就留在这陪你,三年,你爸妈要分居两地,你哥平时见不到妈妈,你心里好过?】

    【余照:再说你的户口变成了江淮的,你就算勉强留在这上学,高考时候也得回去,你做过江淮的题吧?比咱们省的题难多了,你临时回去能考什么好成绩?住校对你的成绩一点帮助都没有,肯定会拖后腿。】

    【盛寻:你不讲道理。】

    要不是在教室,余照真的会打过去质问,她怎么不讲道理?

    【盛寻:我说句真心的,我想陪着你,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别赶我走。】

    她睫毛翕动,将手机扔进桌洞里,如同扔掉烫手山芋。

    午饭后顾江帆难得没有回寝室睡觉,而是与余照一起回到了教室,听窗外暴雨如注。

    “跟盛寻生气啦?”

    她没看小说,趴在自己的桌上,看样子是想要谈心的。

    余照颓丧地背靠墙,阴雨天气全身都湿漉漉的,她将自己出门时被雨拍湿的校服裤脚抻一抻,没有否认。

    “你怎么知道?”

    “某些人得不到回复,所以慌了来问我呗。”

    “哼。”

    余照瞧顾江帆将笔袋都倒空,有一根油性笔咕噜咕噜滚下来,她便伸手挡住,顾江帆神经质地往回收,没有章法,胡乱塞,与她平日里爱惜的样子全然不同。

    “盛寻现在住哪儿呢?”

    余照笑笑:“跟他爸妈一起在假日酒店,兼职都辞掉了,也不好意思再租那间出租房。”

    “嗯。”

    时钟绕了半圈,顾江帆将校服领子拉开一些,随意开口:“圆圆,有点困了,我睡一会儿。”

    余照轻手轻脚趴回自己桌上,阴雨天寒气重,直到把盛寻的校服也披在肩上才回暖几分。

    【余照:没得商量,要么你回家,要么从此以后咱们一句话不说。】

    教室的窗敞开,湿润水汽顿时涌进。

    这场缠绵许久的雨在午后三点暂停,害怕走读生太晚回家遇到危险,他们被允许不上今晚的自习,立刻回家。

    余照以为盛寻没再回复是认输,结果出校门就看到这人正在路边等她,感情是当面吵架来了。

    她正正神色,面无表情地路过盛寻,然后...书包带子被人轻轻拉住了。

    “听说晚自习取消了,一起吃饭吧?”

    余照沉默着回头瞧他。

    等待他说些别的,比如他的抉择,他嘴角绷直,眼睛全睁的时候,双眼皮仅能看到眼尾的部分,瞳仁黑亮,带着点奇异的执拗。

    “你以前说,我有不高兴的地方要说出来,现在我说了,可你不理我。”

    盛寻甚至有点委屈,余照见状转身就走,察觉到有人追上来与她并肩。

    “你替所有人都想了,我爸妈分居不行,我哥见不到我妈不行,那我呢?你想过我吗?”

    “为什么不理我?”

    “要么你回家,要么咱们一句话都不说。”

    盛寻霎时气笑了,使点劲拽着余照的书包带,不许她继续向前走,余照顿时炸毛,扭身狠狠地拍他手背,清脆一声响,盛寻眉头都没皱一下。

    “饿不饿?一起吃晚饭?”

    “你神经病吧!”

    这人真是疯了,即使被骂也笑得开怀,余照不错眼地瞪着他,换来对面人一个无辜的歪歪头。

    “我好饿,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高中生似乎都对油炸食品情有独钟,余照和盛寻对坐在快餐店的窗边,恰巧目光交汇到一处,是相似的、各持己见谁也不让的神情,她立刻扭脸瞧窗外。

    树叶被雨打湿,软踏踏陷进泥水里,被一双双鞋底碾过,露出脉络,却无可奈何。

    “盛寻,你会玩象棋吗?”

    这话题转得没头没脑,盛寻一时间没理解她的意思。

    “我觉得,如果我们都生活在棋盘上,那我就像是里面的卒,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站在你面前,永远不可以后退,直到你赢得棋局。”

    “我没听懂。”

    “你回家,我们就赢了,我的负担也能放下。”

    “所以你对我一点舍不得都没有吗?你巴不得让我赶紧走?”

    “随你怎么想。”

    只是停顿了两秒,余照彻底压不住火气:“我跟你说父母、说成绩、说升学,你在这我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因为我在意这个。”

    那一瞬间,看他悲戚的神色,余照彻底愣住,相比她的事事追求理性思考、在两方博弈里永远坚定选择理性不同,盛寻更在意感情。

    她搓搓眉心,发觉自己的应对策略有问题,于是拿起可乐杯灌了一口。

    “你回家了,咱们也能见面,假期的时候你就回来玩啊,寒暑假一两个月,你难道待不够吗?”

    盛寻秒回答:“不够,我想每天都能坐在教室里看见你。”

    “那你干脆收拾行李住到我家来算了。”

    余照正要继续阴阳怪气,但看他因为吃到双层牛肉堡微微睁大的欣喜双眼,又瞬间心软,那神情只短暂出现了一秒,似乎是在说这么好吃。

    “你想不想跟我考同一个大学?”

    “当然想,但我的成绩....只能跟你考同一个城市吧。”

    “盛寻,你现在这样,叫意气用事。每个省的高考分数线都不一样,大部分学校招生计划都会向本省的生源倾斜,你想想你的成绩,临时回去高考,你考得出江淮吗?如果分数很低,你根本就不可能跟我在同一个城市。”

    盛寻羞愧地低下了头。

    “阿姨说了,回去你重新读高一,比我多出来一年的时间来学习,上学的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

    “反正你选吧,要么你留在这,咱们以后见不到面,要么暂时分开三年,然后....”

    她克制地没有说下去,看盛寻的睫毛乱颤,显然是在纠结动摇,任哪个正常人也不会抛弃光明未来而去选择短暂相聚吧。

    就差再推一把了,余照决定攻心为上。

    “把这三年熬过了,以后咱们就能继续见面。”

    “虽然人离得远,但是心永远在一起。”盛寻咳嗽起来,似乎没想到余照会这样说。

    “行不行?”

    余照的语气已经降下来了,这种时候再不顺着杆往下爬,就会错失良机。

    盛寻抬起手掌:“那我也有个要求..不对,好几个要求。”

    “你先说,我看情况。”

    “第一个就是,我想待到8月1号。”

    余照想了想,点头。

    “行,到时候不许反悔。”

    盛寻往嘴里塞一块鸡米花,腮边鼓鼓像个小仓鼠,边嚼边思索:“第二个就是,不能和我断联系,尤其是今天这种把我当空气,压根不理我,不可以。”

    “只要你不惹我生气。”

    “第三个要求,不许跟荀铮私下聊天,我发现你们俩q\q好友都加上了,我都没有,你们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可以通过我传话。”

    余照简直想翻白眼:“他是你哥,亲哥。”

    盛寻用瘪嘴代替了他的回答,把余照看得想笑。

    “行,我答应你,不跟他说话,还有没有要求?”

    “剩下的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到再说,我明明是来劝你的,结果被你劝动了。”

    “因为你根本就不考虑现实,所以你就会失败。”

    盛寻闻言皱皱鼻子。

    还剩半个月,受限的时间总是让人分外珍惜,余照决定跟盛寻一起步行回家,距离她家宏光花园还有几条街,两个人在路边沉默了。

    这条路单行,积水蔓延到步行道,踩进去怕是要没过脚腕。

    盛寻迟疑一下,弯腰挽裤脚。

    “我背你过去。”

    余照一阵脸热,发现盛寻的耳朵也是涨红的,她强压下怦怦乱跳的心脏,伸手搭上了盛寻的肩,为了避嫌,她把手紧紧攥着。

    “沉吗?”

    “一点都不沉,你应该多吃点。”

    “沉也不许说。”

    “好,但是真的不沉。”

    余照隔着皮肤感受到他的细微颤动,快速眨眨眼:“慢点走,你迈出去踩实,再迈下一步...别把我摔到了。”

    盛寻也不知道有什么开心的,一直傻乐。

    “我怀疑水里有车牌。”

    “有什么?”

    “车牌,雨天的话,很多车牌都会被水冲下来。我初中的时候,学校外面有家超市,雨天一过就在门外挂着他们捡回来的车牌,需要车主花钱从捞的人手里买回来。”

    盛寻轻轻问:“还得花钱?”

    “嗯,捞的人会觉得自己付出劳动了,你得给辛苦费,车主觉得本来就是我的,凭什么你捡起来我还得给钱?总之各有各的道理,每到那种时候,超市外面都很热闹,天天吵架。”

    盛寻受教般点点头:“那下次下大雨的时候,咱们出来捞车牌。”

    明显是在逗她,余照捶他肩膀:“胡说八道。”

    鞋子浸水,走起路的声音让他联想到小孩穿的响底鞋,盛寻傻笑着摸了下后颈,贪恋他们曾相贴的温度,满面春色地拽开酒店玻璃门,笑容僵硬在脸上。

    “哎!老盛头子!快起来!盛寻回来了!”

    “盛寻哪,想死姥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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