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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前)

    2009年1月26日,除夕。

    明天就要再次回到流水线上,盛寻听从了余照的建议,在江淮的城区里逛逛,最终将目的地定在了听说许愿很灵的光远寺。

    报刊亭的大爷伸头瞧瞧:“过年这个鬼天气,搞什么呦。”

    盛寻也仰头看天,今日天空是青灰色的。

    这种没有太阳的日子总会和颓丧的词语连结在一起,似是要下雨,早晨出门前他也迟疑,但余照有句话说的很贴切,她说,不要因为不知何时到达的雨而踌躇不前,人生只需要勇敢前行。

    他莞尔笑笑,仰头去看公交站的站牌,受余照的影响,即使坏天气也阻挡不了他的好心情。

    公交前座的人伸手推开了一点车窗,阴冷又湿润的风就那样扑在他的脸上。

    随着目的地的接近,外面建筑的风格逐渐变了,白色,青色,黑色糅合在一起,变成了一副水墨画,一切似乎都哀怨婉约了起来。

    下了公交根本不必再看路。

    他随着人流走到了光远寺的门口,一排行道树在枯枝里生出翠绿嫩芽,那场雨终究还是来了,细细密密的,分外缠绵。

    “学生证呢?”

    圆形音响有点炸耳朵,盛寻将书包挪到身前,在夹层里翻自己的学生证,隐约听到了身后排队买票的人因为他耽误时间发出来了不耐烦的咂舌声。

    他没去过景区,自然也不知道有学生证可以半价,压根就没提前准备。

    “十块。”

    “收好。”

    学生证夹着门票一起扔了出来,他一把捞起,横跨出去让开窗口,才将证件收好,门票则塞在衣服兜里。

    音响里传来隐约交谈。

    “刚才那个小男孩好眼熟,他是不是十几分钟前买过一次学生票?”

    “你看错了吧?”

    “不能看错,刚才我还觉得这孩子证件照拍得好看呢,我怎么感觉他拿的两个学生证不一样啊。”

    “你肯定是眼花了,今天除夕人多,那叫什么来着?既视感,既视感作祟。”

    盛寻回头望了望玻璃窗,没有多想地走进了光远寺的大门。

    入目之处就是巨大的石碑,镌刻着笔锋凌厉的诗句。

    往里走到处都是在香炉边焚香祈祷的身影,焚香味配着阴雨天,眼前的一切都像婉约朦胧的山水画卷。

    最终他的脚步是在许愿池边停下来的,因为雨势变大了。

    缠绵细雨变成了滴滴落雨,他捂紧外套站在廊下,看雨景出神。

    这里好像没什么特殊的,甚至有点商业化,与他想象中的清净寺庙不同,没有超脱凡尘、遗世独立的疏离感,反而到处都是被困在这凡尘俗世里的人。

    他也是。

    他伸出手去接雨,被远处几个小孩吸引了视线,看着看着就微笑起来。

    三个小孩冒着雨站在许愿池边缘,一个抡圆了胳膊将手里的绳子甩出去,然后迫不及待地拽回来,剩下的两个一拥而上,去摘被吸铁石吸上来的硬币,随后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揣在兜里。

    眼看着只有盛寻一个人在檐下躲雨,他们催促那个扔吸铁石的同伴:“快些快些,趁着没人再扔几次。”

    为了不影响三个小孩的挣钱大业,他戴上卫衣帽子,冒着雨往远处的塔边跑,在塔边的廊下继续躲雨,听雨声滴答。

    “铮铮!这么大的雨淋湿了怎么办?”

    背后有柔和的女声催促着,盛寻没回头,在潮湿的雨水味道里仰头去看廊下的石碑,辨认其上的内容。

    “你别管他了。”中年男人笑嘻嘻的声音,“走,咱们去后面摸铜狮子去,保佑咱们家明年发财。”

    “发财发财,光想着发财,你儿子再有半年就中考了,荀铮!快回来。”

    盛寻伸出细白的手指,抚摸眼前的碑文墙,用手指沿着笔锋描绘,这显然是出自现代工业之手的作品,冰冷的墨色石碑上雕刻诗文,可惜他看不太懂,只能勉强猜测这是直抒胸臆、悲切感人的悼亡诗。

    他缓慢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轻轻扑闪。

    回头去看那被亲昵拢在怀里的男生背影,听到他哀怨念叨着什么,爸爸和蔼,妈妈关怀,一家三口逐渐在他的视线里越走越远。

    朱红色的寺庙围墙外,雨过天晴,草木湿润,盛寻背着书包坐在马路牙子上,看对面发呆。

    “我现在在后门这里看到了好多只猫。”

    “猫?”余照莫名其妙。

    “嗯,猫,它们好像在开会。”

    “哈哈哈哈哈,你在联想什么啊。”

    盛寻嘟嘟嘴,眼睛还看着对面路边的几只猫,给余照汇报情况:“真的,它们围住了一只白色的猫,哇。”

    余照连忙问:“怎么啦?”

    “它们打得好凶,那只白色的猫在中间一直叫,好可怜,满地打滚,我好想帮帮它。”

    “算了吧,你也不会伸爪子,你帮什么忙。”

    “嗯?”感觉余照的语气好像把他归为了猫的同类,战斗力是按会不会挠人计算的。

    “你别被猫挠了,还得打狂犬疫苗。”

    盛寻举着手机笑起来:“刚才路灯后面窜出来一只橘猫来帮白色的这只了。”

    “听说白猫是猫界最底层。”

    盛寻没说话,看到对面的战局已经散了,只剩下一橘一白两只猫,白色的长毛猫毛发凌乱,橘色的小猫毛发蓬松柔软,比白猫还矮些,却霸气地给它舔毛,小脑袋一甩一甩,白猫眯着眼睛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他噗呲笑出声来:“余照,我觉得活着好幸福。”

    “您这感想来得怪让人摸不到头脑的。”

    他早就能从语气里分辨出余照的阴阳怪气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揶揄,此刻他心情松弛,主动找话题。

    “我有个室友,对面床的下铺,他在网恋。”

    阴云逐渐散了,天边折出几道明晰的光线。

    “所以他每周都去网吧好几次,在农场里种玫瑰花,给他的网恋女友看。”

    那边余照一阵畅快的笑声:“电子玫瑰花是吧?”

    “是那个意思。”听到余照笑,他也微笑,眼角眉梢都是柔和的弧度,没注意到自己快乐得前后晃了晃身体。

    吃完了饺子,过年的仪式感似乎就结束了。

    电子厂严禁烟火,他从热闹人群里回到空荡荡的厂区,走廊里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他却没觉得恐惧和寂寞,难得生出一点自由之感。

    路过某些寝室,还能听到里面的人大声打电话以及豪迈高歌。

    余照说他们会跟大姨家三口人一起齐聚姥姥家,共度新年。

    他干脆爬回自己的被窝里,等待着余照有一搭没一搭的短信,跟她聊天。

    【余照:新年的第一个愿望很重要,等会儿你记得许愿。】

    【盛寻:我已经许完了,写在了光远寺的寺庙里。】

    “你在啊,怎么不开灯?”于洋啪地用手一拍开关,盛寻笑脸来不及收,把于洋看得一愣,“跟哪个妹妹聊天呢?”

    他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平躺回被子里,听于洋念叨这种时候就要跟人出去玩,不然就是浪费青春。

    【余照:我爸包饺子的时候包进去五六块糖,我一块也没吃到,气死我了。】

    盛寻轻轻用手机磕下巴,考虑怎么回复的时候,猝不及防被旁边一双手捏了脸,他惊得弹射起身贴住墙,防备看向踩着小胖子床朝他伸手的于洋。

    “你干什么?”

    “哎,我刚才才发现。”于洋感兴趣地双手抱住床边栏杆,朝他笑嘻嘻,“你长得挺嫩啊。”

    盛寻轻轻吸口气,敛了神色瞧他。

    “什么意思?”

    于洋从兜里掏出烟盒,磕出一根烟来,朝他示意。

    “我不抽烟。”

    “我要是有你这长相,我早挣大钱去了。”于洋老神在在给自己点了根烟,眯起眼睛吞云吐雾,“我有个亲戚,跟了个特有钱的姐,一个月能给他好几万,平时又是新手机又是球鞋的,过得不要太滋润。”

    不知道是不是紧贴着墙太冷,他浑身冒出鸡皮疙瘩来。

    “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就是觉得你这样的脸打螺丝可惜,你不懂女人,不知道她们特别好拿捏,只要你嘴甜,装出点在意她们,喜欢她们,就对你掏心掏肺的,有十块钱能给你花九块。”

    他下意识想反驳,但看到于洋的表情,一脸的坚信与笃定,又觉得多说无益。

    除夕过后的几天,厂里每天都会下发目标额,这让本就忙不过来的劳累状况雪上加霜,盛寻飞快往嘴里扒饭,马不停蹄回线上,过了一上午,指腹上硌出来的凹陷也未消退。

    察觉到于洋走过来,他连忙头也不抬伸手按指腹,一个是不想跟于洋交谈,觉得他每句话都在雷点上;另一个是,他好几天没洗袜子了,脱下来就搭在栏杆上,第二天睡醒继续穿,只要经过他就能闻到一种近乎于腐烂的脚臭味,盛寻每天晚上睡觉前路过那双袜子,都觉得它要长蘑菇了。

    于洋大概是懒得走动,挑了个离他很远的位置放下屁股。

    他松了口气,握紧自己的电动螺丝刀,下一秒就打了个寒颤。

    利刃抵住他的右下腹,尖锐的刺痛隔着皮肤蔓延进腹腔,似有破口,有人徒手将指甲伸进去搅动,搅得他顿时天旋地转,垂头在桌边粗喘。

    他面色白得像纸,两眼发黑,眼前唯余一小片粉色衬衫,然后世界都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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