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又过了两天，雨渐渐停了，派发物资的人又来过两次，不过并不单纯来派发物资，主要是来召集志愿者去清理垃圾。

    大雨已停，主要排水口都有专业人员清理，但水上漂浮的垃圾太多，严重影响了整体清理进度。

    为了尽快重建城市生活秩序，官方这才派人前来召集志愿者。

    成为志愿者没啥特别的要求，唯一条件就是要听指挥，虽然没有工资作为报酬，但有每人一顿盒饭，或者一份新鲜蔬菜和肉蛋类食物作为补贴，补贴不多，但让一个普通成年人吃饱没问题。

    云洛和孟达岩当场报了名，两人被分配到一个组里，安排到附近清理垃圾。

    橙色帐篷就留在原地，当然，里头的贵重东西都收在云洛的空间里，连两人的被褥衣物都不例外，只留下几块旧布和一套衣物作为掩饰。

    孟达岩拜托了隔壁邻居留守的家人帮忙照看，商量好每天晚上会支付一瓶水及一份食物作为报酬。

    此后五天，两人每天都早出晚归。

    待附近清理干净后，他们又被派去更远的地方。期间志愿清洁小组内不断有人离开，也不断有人加入，到后来走的人多，留下来的人少，最后就只剩云洛和孟达岩以及一对老夫妻了。

    云洛边清洁打扫，边趁别人不注意，往空间里扒拉一些能用的材料，孟达岩则在一旁给她打掩护。

    随着洪水的退去，海壹市的秩序在缓慢重建。

    崩溃的输水排水系统率先重塑，电力系统网络系统陆续恢复，绝大部分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家。

    街上的大小商铺因为洪水损失惨重，仅仅一周时间还无法重启，不过有些大型商场的高层超市已经重新启用。

    超市重启那天，人山人海，这么多天过去，绝大部分居民的存粮都清空了，其中部分居民甚至一直靠着救济粮过活，而从昨天开始，官方就不再免费发放救济粮，现在可不得都来采购物资。

    云洛和孟达岩没有去凑热闹，而仍是和这对老夫妻一起清理城市。

    云洛此举完全是因为她在这过程中达成了一项【最美清洁者】成就，又解锁了复合工具的一部分功能。

    孟达岩也达成了同样的成就，再次解锁世界钥匙的碎片*1，以及记忆碎片*1。

    *

    城市网络恢复后，孟达岩的聊天群再次炸开了锅，里面在讨论一个重磅消息。

    “你们工厂要卖掉了？”夜晚，云洛抱着炒米花，并肩坐在孟达岩旁边。

    两人一起看着面前跳动的手机屏幕。

    “八九不离十，传出消息这位同事是大老板的助理，他说的话可信度很高。”孟达岩神色淡淡，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这次暴雨工厂损失不小，再加上先前就听闻老板贷款买了大批材料准备接一个单子，但现在布材毁了，怕是单子也黄了，工厂破产也是意料之中。”

    云洛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孟达岩疑惑。

    “工厂要卖掉了，那你们的工作岂不是不保了？”

    孟达岩笑了：“工厂如何，该担心的是老板，像我们这样的基层打工人，到哪里都能工作，怎么都能活。”

    云洛点点头：“也是。”

    后面的话孟达岩没说，这样常常加班卖命的日子他也厌倦了，这几天虽被大雨困扰，但他的心却更加安然惬意。

    *

    次日，孟达岩接到公司的消息，说是要召开员工大会，宣布重要消息。

    云洛便和他回到了之前扎营的小树林，孟达岩的自行车还绑在树上，那棵小树已经倒了，但是被卡在众多树木之间没有被水冲走。

    旁边还有积水，尤其是两个坑里，积水更多。

    云洛和孟达岩把自行车解下，车子被水泡了几天，有些生锈了，不过结构完整，还可以使用。

    孟达岩把车子擦拭干净，云洛给上了层之前没用完的除锈剂，清理掉零件中卡着的沙粒石块，给链条齿轮上了油，车子恢复如常。

    “不和我一起回去吗？”孟达岩眨巴着眼睛，明明没什么表情，云洛却觉得他可怜巴巴的。

    但她还是摇摇头：“清洁工作还有最后一天，我们昨天报了名的，不好消失不去，更何况你们那不是员工宿舍吗？你还有两个舍友，我没立场住进去。”

    “好吧，那要保持联系。晚上……来找我吃饭好不？”孟达岩邀请道。

    “行。”这次云洛答应的很爽快。

    孟达岩说完，就想把自行车留给她，这样她方便来回。

    但云洛拒绝了，她大概一整天都会奔波在外，没法骑车，晚些时候不打算再回来，让孟达岩直接骑走。

    孟达岩觉得也是，道别后，背上包骑车走了。

    云洛看着一片狼藉的小树林，此地有两棵树倒塌，这都是很好燃料和木材，但这种近郊树林的树木属于城市官方，她不能随意拖走使用。

    她只捡了些树枝储存好，再把先前挖出来的两个大坑填平，然后离开小树林回了城市步道。

    城市步道上的帐篷只剩下两三顶，其余的人搬回家了，毕竟家里水电都已经恢复，生活更便捷。

    留下的人是家里受灾太严重的，有一家甚至房屋都倒塌了，天天忙着重建房屋，帐篷只是暂住。

    云洛看着空荡荡的橙色帐篷，心里也空荡荡的。

    她把里面的杂物都收拾好，连同帐篷一起打包起来，放进水桶里，拿去小树林里藏好。

    下午结束清洁工作之后，她打算直接去找孟达岩，晚上回来再重新搭帐篷。

    她吃了个烤地瓜，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去会和地点，同清洁小组集合。

    *

    “小姑娘，今天你男朋友……噢不，朋友，不来啊？”

    会和地点零散站着几人，同组老夫妻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见到云洛，双方打了招呼，老太太关心道。

    云洛笑了笑：“他今天不来，我们这次要去哪里清扫？”

    “去城东南边，这次有车带去。”老太太笑呵呵道。

    城东南有个大型海鲜市场，洪水过后，这里一地狼藉，连续清理了一个周，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原先的志愿者跑了大半，官方只好集结了整座城仅剩的志愿者，期望在今天把剩余的清理工作完全解决。

    为了留住这些志愿者，补贴也相应有了点变化，现在是每人每天100元以及一些蔬果食物。

    大巴车远远停在海鲜市场附近，车门一开，众人便闻到了一股熏天的臭气。

    ……怪不得之前的志愿者都跑了，这味道，搁谁都不愿意清理呀！

    不过能留到今天的志愿者多半是生活困难的群体，今天有金钱和食物补贴，虽然臭，也都硬着头皮上了。

    负责人给众人发了口罩、橡胶手套和清洁工具，把志愿者们分配到不同区域，见大家各司其职，便离开了。

    年纪较大的志愿者都被分配在外围，云洛这样的年轻人则要深入到味道最浓重的腹地。

    云洛最讨厌臭味，但此时也是骑虎难下，她从背包里拿出雨衣套装穿好，戴好手套口罩等装备，把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这才跟着人去到自己分配的区域。

    海鲜市场里头蚊虫苍蝇遍地都是，但是从不敢靠近云洛附近，以至于云洛走到哪里，那一片的蚊虫便瞬间清空，逃得远远的。

    这无疑让众人的工作好做不少，跟她分配到同一区域的临时搭档们虽觉得惊奇，但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只以为这些蚊虫怕人才跑的。

    脏污遍地可见，不少腐烂发酵的残余物，云洛和搭档们或是用扫把铲子，或是用长铁钳捡，几人被臭得干呕了多次，才把这一小片区域清理干净。

    中午发了盒饭，盒饭格外丰盛，两荤两素外加几个橘子，但众人都没胃口，身上似乎都浸透了那股臭气，即便吃午饭的地方离海鲜市场还有很远的距离，也能闻到臭气。

    只有几人，不知是味觉不太敏锐，还是心理格外强大，能匆匆吃上几口饭。

    云洛自然是吃不下的那一批，她借着背包的掩饰，把盒饭收进空间，又拿出两块糖，含在嘴里充饥。

    青苹果味的糖果，酸酸甜甜，含在嘴里能驱散那股恶心反胃的感觉。

    那对老夫妻中的老太太见她不吃饭，便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几个果丹皮给她。

    “果丹皮，山楂做的，开胃。”老太太很慈祥，虽然平日聊天啥都问，但是人还是很友善的。

    “谢谢奶奶。”云洛也从包里掏出一袋面包作为回礼。

    这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几天下来双方也都习惯了，因此老太太没有拒绝，收下了面包。

    人多力量大，下午就把海鲜市场都清理干净。

    大家领取了自己的补贴后，搭乘大巴各回各家。

    云洛本是打算乘车到城北一带就下车，结果清洁队的领队负责人把她留了下来，直接开车带到附近的治安局。

    云洛：……虽然设想过很多次，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直接带到治安局

    *

    傍晚，孟达岩下班，今天没什么工作，只是一个会接着一个会开，工厂和员工的前途基本都掰扯清楚，不少同事当天就离职。

    孟达岩打了通电话给云洛，打算去接她，顺便去商场买点吃食。

    先前洪灾影响，整座城有段时间大面积断电断水，他们宿舍也不例外。冰箱里的吃食早已被两个舍友清空了，只剩下一点点舍友先前领来的救济粮。

    今天工厂的食堂也没开门，只能在家做饭吃，而要做饭还得先去买菜买粮。

    中午休息的时候，孟达岩特地回来收拾了一趟宿舍，断水几天，宿舍里脏得不行。

    其余两位舍友没有帮忙，他们昨天就收拾好了行李，今天准确消息一出，就领了补偿金走人。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电话久久无人接听，孟达岩皱眉不解。

    他上午下午也各打了几通电话，那头都没有信号。孟达岩以为是云洛把手机收到空间里了，想着等她工作完毕就会给他回电。

    但现在都过去一天了，云洛也跟他约好，不太可能到现在也不跟他联系。

    孟达岩背上背包，骑车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