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酒馆

    原渔听到劳布洛德的话,本能地抬头与他对视,却只看到两只空洞的眼眶,正幽幽地盯着她的脑袋。

    她讪讪一笑,指尖下意识攥紧衣摆:“对不起,我实在找不到你的指骨在哪里,好像……真的把它弄丢了……”

    原渔心虚地低下头,暗自在心底唾弃自己惹出的麻烦。

    劳布洛德其实本来也没对这只浔猫抱多大希望,只是目光古怪地打量了她几眼。

    看到她落在耳边的几缕柔顺的红色发丝,脑海中的小算盘刚打完,准备开口索要赔偿金,似乎是想起什么,还是改变了主意,慢吞吞地开口:

    “你如果答应我提出的三个要求,那这件事情一笔勾销。”

    原渔本来就理亏,也顾不得深究这提议合不合理,眼睛一亮,连忙答应了下来:“没问题,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要求都行。不过事先声明,作奸犯科的事情我可不会干,毕竟我可是守法良民。”

    劳布洛德见她顿时放松下来的模样,已经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提的要求太少了,只是说出去的话也不能反悔,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第一个要求,我要你制作一幅让花娅奶奶满意的刺绣送给她。”马上就是花娅奶奶的生日了,本来今年愈发捉襟见肘,正愁着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这下可总算把这个难题抛给别人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原渔用力点了点头。

    虽然那位老人家的说话方式让她有点招架不住,但作为一个曾在“乙学十级学者统一考试”答题活动里获得满分的合格乙方,让客户满意可是她的必备素养。

    正想继续开口,调酒的服务生在此时却走了过来,打断他俩的交谈:“两位客人,欢迎来到忘忧酒馆。”

    原渔闻言,才终于想起目前所在的处境,呆呆地看着来人,悄然生出了戒心。

    “来到这里的客人,必须要挑选自己想喝的酒并进行品尝,这是本店的规矩。”服务生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恶意。

    她却慢慢挪动到劳布洛德身边,小心翼翼地开始试探:“那个……我对酒精过敏,一喝酒就会全身起红疹,可难受了,所以我能不能不喝?”

    服务生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额前的刘海被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看起来倒也算斯文。听到原渔的拒绝,他又看她一眼,然后一字不漏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变相是不给她留任何拒绝的余地。

    原渔咽了下口水,决定还是不要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了。身旁的骷髅架子已经跟随这位服务生走向那面摆满酒的墙壁,她见状,连忙迈腿跟上。

    在这种时候,有个勉强算是认识的人在身边,总归是多了些安全感。

    灯光明暗闪烁交织,不停在昏暗的四周来回切割光线,舞池上的同学们仍在摆动着身体,似乎能一直永不停歇地跳下去。

    只是如果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们的动作已经逐渐变得僵硬与扭曲,仿佛是失了灵魂的木偶娃娃般被人操纵着,变得不甚灵活。

    ……

    “客人,请您开始挑选,我会为您调制专属于您的酒。”服务生恭敬地站在一旁,静默着开始等待。

    酒柜映入眼帘,上面摆放着数不清的酒瓶,每个酒瓶的瓶身都描绘有不同的图案。

    她随手取下一瓶,发现瓶身上印着一株异常巨大的类似仙人掌的植物。

    只是在这棵植物的顶端,绽放的并不是粉白色的小花,而是一条盘旋着,浑身布满荆棘花纹的蟒蛇。若是眼神不好,倒是很可能会将它错认成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她转过酒瓶,发现背部贴着一张标签:【此酒一饮用,能见到最思念之人。价格:10】

    原渔眯起眼睛凑近,却没有再看到别的话:这个价格后面的货币单位呢??

    黑店!这是黑店吧!

    万一等她喝了下去,才告诉她这杯酒价值10金币的话,她得在这里洗多少盘子才能付清这笔账……

    想到这里,原渔目光不善地抬眸看向服务生:“你们这个标签上的价格,是不是不太完整?”

    服务生却咧嘴笑了:“客人,这已经是完整的标签了。”看起来并没有打算直面回应她的问题。

    而劳布洛德也取了几瓶酒端详起来,上面贴着的标签各异,他直接用力拔开其中一瓶酒的酒塞,里面并没有飘来浓郁的酒香,反而是充斥着……

    一股大蒜的味道???!

    好像是在阴冷潮湿的泥地里深埋多年,已经完全腐烂掉的大蒜,刺鼻的蒜蓉味与难以言表的腥臭气息混杂交织在一起,鼻腔都快被熏得失去了嗅觉。

    原渔捂住鼻子后退,催促劳布洛德赶紧将瓶口堵住。不远处模糊的喧嚣声已经无法引起她的注意,她脸色发白,简直要被熏得吐出来。

    等这股味道慢慢地散去,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体会到清新空气的珍贵之处。

    好家伙,难怪那些同学一个个看起来都形态癫狂神志不清,估计连路过的丧尸看到都要嫌弃他们的脑子。这种酒一口喝下去,没有当场去世都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吗?!

    原渔抽搐着嘴角,默默把酒瓶放回原处。只是这样看了一圈,她发现瓶身上所贴的标签,各自都有不同的功效:

    忘掉所经历的尴尬之事,增加幸运值,所受的伤瞬间愈合,逢考必过,每晚睡前都能在枕头下捡到四枚金币,提升诅咒能力,拥有取之不竭的创作灵感,支持的情侣必百年好合……

    这些功效奇奇怪怪,却似乎又有种引诱的能力,能窥探出人心的欲望,让人情不自禁地去相信,去选择自己想要的酒。

    而越重要的功效,列出的价格数字便越高,比如原渔踮起脚尖费力够到的这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酒,上面的标签写着:

    【此酒一饮用,可长生。价格:100000000000】

    原渔看着这串数字,连忙小心谨慎地把酒放回去,生怕自己手一抖,不小心把它打碎,怕是打几辈子的工都赔不起。

    *

    一旁的服务生,却终于失去了耐心,开始催促:“请问您二位选好了吗?”

    劳布洛德已经坐了下来,轻轻转动着右手手腕,看起来漫不经心。她思忖了一会,然后满脸认真地开口:“这些酒……我都没钱买。”

    万分诚恳地眨了眨眼,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窘迫,就差把“我是穷鬼”四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先不提这些酒一看就有古怪,她作为一个穷光蛋,哪怕是最便宜的酒,大概都买不起。

    只是服务生听到她的话后,神色不变,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瓶,瓶身是枫叶形状,看起来很是精致:

    “若是付不起,我们这里还提供免费的酒,请两位品尝。”然后强硬地将它们塞到两人的手里。

    深谙“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这个人生道理的原渔内心是强烈拒绝的,可是当她拿到酒瓶的那一刻,心里居然产生一股想要马上打开它一饮而尽的冲动。

    再看劳布洛德这边,他已经拧开了瓶盖,原渔还来不及阻止,他便仰起头,咕噜咕噜地把酒倒进嘴里。

    然后……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全都漏了出来,滴滴答答地沿着颈椎洒落到地上。

    她的内心是崩溃的:差点忘了他只是个骷髅骨头!!没有皮肉的支撑,这副身子哪哪都漏风,哪哪都漏水!!

    可是这种近乎作弊的饮酒行为,却成功得到服务生满意的眼神,仿佛已经将他当成了这里的一员,转而把目光投向原渔,似乎要亲眼看到她把酒喝下去才罢休。

    原渔正在努力按捺住莫名生起的强烈冲动,感觉眼前人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危险,隐隐觉得不妙,皱起脸,还是选择了妥协。

    不过,虽然她下巴没洞牙齿也没缝,说话根本不漏风,但是模仿劳布洛德的做法还是毫不费劲的。

    想到这里,她也把酒瓶打开。液体冰冰凉凉的,还弥漫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她蹙紧眉头,摆出往自己嘴里倒酒的姿势。只是这些酒,全都倒在了唇角外,沿着她的下巴倾泻到胸膛上,渐渐让她的衣衫洇湿。

    同样也是一饮而尽,只是她也滴酒不沾咽喉。

    这样居然也能过关,服务生终于放过了他们,转身回去继续调酒。

    原渔擦了擦嘴角,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和劳布洛德讲起这个地方是由胡噜树幻化而成,而他们这些人如今身处的,应该是这棵植物的体内。

    劳布洛德低头看向蹲坐在地上,一脸专注地与他解释现在情况的原渔,心神却有些恍惚,总觉得这副场景,他似乎在哪里曾经见到过。

    当时,也是这样的一双比花彩玻璃还要澄澈的绿眸,就这样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

    他甚至还能数清她眼睫上有多少根睫毛。

    这般熟悉的感觉,让人心生无言的眷恋。

    原渔瞅着他雪白的颜面骨,上面没有任何表情,自然也看不出他现在其实在走神。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得到回应:“胡噜树的弱点在它的心脏之处,如果我们想走出这里,大概要找到它的心脏。”

    “前提是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也不在意被质疑,只觉得劳布洛德提出的这个解决方法简直切中要害,此时也腰不酸腿不疼了,麻利地站起来:“它的心脏长啥样呢?”

    “你抬头。”

    一个全身被暗黑色枝蔓缠绕,布满蜜一样的粘液,悬吊在高高的半空之上的巨大脏器,正在散发出微弱的动静。

    看起来似乎有活物被塞进里面,支撑着它不断扭曲生长,长成与正常生物格格不入的瘤子状生物。

    ……

    “你会飞吗?”原渔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开口询问。

    劳布洛德无奈地摊开双掌,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她抽了抽嘴角,心情很复杂。

    这么高!!到底要怎样才能爬上去!!

    直接摆烂吧,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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