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七用灵气推开身上的人,跪伏在地的看守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冲了上来,与此同时,各个角落鱼涌般窜出一个个黑衣人,不过数息时间,姜时七已被魔族护卫团团围拢,所有退路都被锋利枪戟拦住。
“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一身披金甲的魔族从天而降,直愣愣跪在蟒袍青年面前,一脸惶恐道,“属下这就将其格杀!”他跪拜完,愤怒地刺向姜时七。
然而,金甲魔族刚支起的长枪被新任魔尊景绎击飞在地,护卫们对视一眼,立刻收回支在姜时七面前的兵器。
景绎眸中热烈尚未止熄,被姜时七一推,反而更为浓厚,“你是人族?”
姜时七懒得再藏着掖着,简单承认道:“是。”
“还在撒谎,人族哪有如此手段!”金甲魔族怒斥道。
姜时七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灵力,她鄙视地哂了一声,“那是你见识少。”
“你!”金甲魔族很是恼怒地叫了一声,几乎要立刻暴起,却听到身边的蟒袍青年轻轻的一声笑。
“有意思。”景绎望着姜时七,再次走近,他兴味尤甚,瞳仁拉窄,几乎收缩成一条竖线,这次,他在姜时七运使灵力的右手,极轻地嗅了嗅。
姜时七头皮发麻。
对方挥开护卫走近她,看似毫无防备,但她知道,如果自己再敢用一次灵力,绝对会被他当场吞个干净。
“美味,当真美味。”景绎眸中情绪翻滚,半晌,他像是无法承受一般,猛地直起身,深深喘了一口气,而后皱起好看的眉头,面露不解,“为什么如此美味?”
人类体格小,肉质涩,远没有蚌族口感好,这干瘪的少女,更不在他的食材范围之内。
但景绎一看到她,就自小腹而上,升起一股强烈的欲.望,这股欲.望来势汹汹,瞬间冲垮理智。
饥火烧肠,焚荡四肢百骸。
景绎越是不解,就越是好奇,眉头锁得更紧,“为什么,为什么?”
在他身后,跪了一片的魔族死一般的寂静,大气也不敢出,还是姜时七打破僵局,直接回问景绎:“什么为什么?”
景绎长睫轻颤,抬起眼帘,有些怔然地望着她。
他这表情……
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姜时七心下一痛,快速走近一步,两人距离极近,几乎能感受对方愈发急促的呼吸。
“你到底是不是游虹影?!”同样的脸,同样的气息,还能在人群中将她认出来。
莫非这世界中还有另一个游虹影不成?
“游……”景绎念出一个字,却仿佛忽然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下,极快地眨了眨眼,再抬眸时,那短暂的温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猛兽被激怒的凶戾和躁怒。
姜时七骇然地后退一步,然而已经晚了一步。
“尊上!”跪伏在地的金甲魔族惊呼一声,眼睁睁看着景绎压制住少女反击的手,一手环住少女的腰肢将其轻而易举地抱起。
少女挣扎得更为猛烈,几乎要将他织金描银的蟒袍扯下,景绎不管不顾,抱着怀中人往寝殿内而去。
即使接触不久,但他们却是头一次见到景绎如此冲动的样子。
这下,再迟钝的属下也知道景绎想干什么了,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识趣地后退。
“尊上!”眼见魔尊大步流星踏入寝殿,殿外等候良久的鲛女终于忍耐不住,叫了一声。
她撑着鱼尾,在烈日下,忍着炙烤等候良久,景绎却连看也没看她一眼,满心以为自己会得到恩宠,只要成为魔妃,就能借魔尊荫蔽,让整个鲛族受益,而这也是她来到这里的最终目的。
可,万万没想到,景绎眼里只有那个脏兮兮的人族!
鲛女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她只能认为是姜时七的反抗让景绎感到有趣,激发了男性的征服欲。
于是她便效仿姜时七,鼓起勇气发声。
然而……
鲛女看着魔尊如深沉渊流的嗜血双眸和冷到极点的脸色,下意识地吞咽口水,后退一步,心中的勇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魔族本就是立于各族食物链条顶端的存在,更何况景绎还觉醒了古魔血,鲛女瞬时感到一股来自于血脉深处的惶恐与臣服,本能压倒一切,她颤巍巍地跪下,懦懦道:“尊上饶命……鲛族上下系于己身,斗胆请求尊上怜惜……小女并不奢求魔妃之位,只求尊上不要将小女赶走,小女可以化为人身,为尊上端茶递水、伺候起居……”
“伺候起居?”景绎看了看怀中的少女。
人族的身体实在脆弱,他只是稍用力道,少女就唇色发白,几乎昏迷。
“是的,小女甘愿成为您的婢女!”鲛女大声道。
“行。”景绎点了点头,还没等鲛女狂喜,就继而道,“以后你就负责照顾她。”
她?!
鲛女一抬头,见景绎看着怀中少女,似是温和的神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看向她时,又恢复到狂风暴雨前的阴沉,“嗯?”
鲛女立刻低头,咬紧牙关道:“感谢尊上垂怜。”
景绎一挥宽袖,“都散了。”
“是!”护卫魔族如临大赦,纷纷站起身,看向下唇沾血,一脸恍惚,眸中凝出清泪的鲛女,眼泪落在地上,化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鲛人一族天赋美貌,还有悠扬的歌喉,泪水还会凝为价值不菲的珍珠,放在哪个国家,都是稀世珍宝般的存在。
可是……
景绎,这位新任魔尊的脾性和喜好都极难琢磨,在他眼里,鲛人的一切优点加起来可能都还比不过他手中那盏白玉杯。
不过,他阴晴不定,也喜新厌旧,越是让他着迷,就越可能落得一个玉碎香消的下场。
一声轰隆巨响,景绎摔上了门。
景绎跨门幅度太大,姜时七被紧箍的腰椎一疼,感觉自己快要散架,她撑起双臂,同时脚尖用力,毫不留情地向上踹去,拼命想远离这个凶残的变态。
“你放开我!”姜时七从牙缝中挤出两句,“杀人魔!死变态!暴力狂!你不是游虹影,也成不了游虹影!”
见她依然在反抗,还被当头辱骂,景绎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但仍强行压制着内心的冲动。
“游鸿影?谁是游鸿影?”
直到听到姜时七的最后一句,暴躁中的景绎像是被迎头喷下一泼凉水,本想将人甩在床上的他停下脚步,将姜时七反扣在窗边,刚刚放松的力道再次加深。
这女人明明是看着他,却一直念叨着游鸿影这个名字!
景绎恍然大悟,他回忆起姜时七见到他的第一眼的逡巡神色,就仿佛在他脸上寻找什么一般,原来是在找什么游鸿影!
“咔嚓”一声,姜时七肩上关节脱臼,剧痛袭来,她眼前一花。
“我和他长得很像?”景逸薄唇轻吐,眼中裹挟着将坠未坠的乌云,一步步逼近她。
寝殿内点燃的灯烛已经尽皆熄灭,只有紫檀木案台之上的错金香炉喷出一缕迤逦轻烟,被冲进殿内的气风所卷,滚到姜时七鼻边。姜时七自北景绎抱起来时,已经用上了全部的力道激烈反抗,却是被景绎的气势牢牢压制,根本没法使用灵力,只能勉强强撑着,苦不堪言中,鼻中乍然吸入这道奇异香气。
“咳、咳。”香烟呛入气管,她猛地一窒,脑中绷紧的弦像是断开了。
此时,景绎发现少女反抗的力道逐渐减轻,终于满意地卸了些力道。
他本来想着将姜时七扔到床上,再细细琢磨姜时七吸引他的原因,他知道,对一个弱小的人族动用蛮力,轻则伤残,重则死亡。
但姜时七的一举一动就是能让他失去理智,被兽性统治大脑。
“喂。”景绎卸了力道,却发现少女有些不对劲。
她那圆而大的眼睛像是不甘一般,慢慢阖上,一直踢他腰的极有劲道的双腿垂了下去。
“喂?!”景绎清晰地感到左胸出现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有些慌张地松开姜时七,攥起胸前的衣服,短暂地一愣。
刚才是食欲,现在又是什么?
景绎对胸中乍然升起的浓烈情绪极为不解,一个声音在那里不断放大,立刻充斥整个心腔。
———救她,快救她。
“为什么要救?不救!”景绎低吼了一声,紧紧摁住心腔的手指关节泛白,他要把心剜出来,再将那个声音捉住,再彻底杀死!
——救她,救她,救她。
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被景绎死死揪住,他几乎自残地虐待着自己的皮肤和脏器,只有更猛烈的痛楚,才能让他此刻近乎死亡般逼仄的心稍微好过一点。
精神恍惚中,他看到另外一个自己分裂了出来,神情愤怒而绝望地指责。
——你都干了什么。
我都干了什么?
我……
景绎看了看红肿的胸腔,慌忙将衣袍盖回去,望过去,只见被他摧残后的少女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像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机。
景绎手足无措,半晌,终于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又干了什么。
他急匆匆扶起躺在地上的少女,握起她小巧细弱的手腕,当即咬破手指,将指尖溢出的一滴古魔之血,滴到她手腕上。
此时,殿外还没来及撤离的魔族护卫听到那位尊上似是怒到极点的一声吼叫,他们如遭雷击,战战兢兢地停下脚步。
“砰!”已经被景绎摔了一次的殿门这次直接化为齑粉,彻底废了。
“快!”景绎衣袍大敞,露出一整片带着伤痕累累的胸膛,却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只是如护食的野兽般紧抱着怀中少女,怒吼道:
“快给我把宫里所有太医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