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惊愕。
张槐广垂下头不敢看她：“你出事后，我拷问内心才发现自己早就有非分之想。虽然很冒昧但我还是想说出来，现在形势复杂我怕以后再没有机会。”
“小意，我喜欢你。”
楚意看不见她身后不远处，沈津正好走进院子听见了这番告白。
张槐广头低的深，楚意只能看见他通红的耳朵，一时说不出话。
楚意道：“抱歉。”
“我对你，除了师徒情分，从未有过别的心思。”
张槐广似乎早已预料到，努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摆手：“是我对您造成了困扰，你不要放在心上……”
“既然知道就不能当做没发生过，我对你没有这份心思，也该和你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会另请他人对你的修行进行指导。”
“师傅！”张槐广失声尖叫，面色“唰”地惨白，“是我说错了话，我会端正心态，师傅你别不要我。”
然而楚意意志坚决。并不单单是因为表白一事。
“我现在有被系统寄生的可能，继续教导你，你也会惹得一身骚，”
张槐广泪眼汪汪：“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想和你共进退。”
他上前一步握住楚意的手。
楚意甩开他，意志坚决：“不行。”
“师傅你处境如此糟糕，我岂能舍你而去？我要留在你身边……”
楚意心里挺感动的，但面上尤为冷硬：“谢谢，但是没必要。”
楚意已经作出选择，不想和他拉拉扯扯争论不休，转身要走，正好看见沈津。
楚意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对待他，沈津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他身后。
蒋元修刚表白完转眼碰上正牌男友，难免觉得尴尬，也没多纠缠，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只剩下楚意和沈津。
狱房条件差，人难免有点憔悴，可仍然没折损沈津的风度。
他站在那儿，微风吹动发丝，温暖的光线打在他身上，发丝眼睫投下阴影，像是年画上工笔描出的人。
再看一万遍楚意还是会心动。
转念又想起系统，像是乌云下的阴霾。
楚意压下复杂情绪，露出笑容：“男朋友，刚才听到了多少？”
沈津为“男朋友”的身份喜悦：“不多，听见的第一句话是他对我的女朋友说喜欢。”
“重点一句没漏。”楚意调侃，“那你听见我拒绝他了吗？”
沈津翘起嘴角，眉眼弯弯：“虽然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不好，但我很难违心说不快乐。”
楚意逗他：“其实我是发现你来了才拒绝他的。要是你不在，我早就答应他了。”
楚意觉得自己真是讨厌，故意要惹他生气。沈津简直像是千年老醋成精，千方百计想让她只注意他，听了这话不得醋死？
最坏的是，她还挺期待他吃醋反应的。
楚意觉得自己真是坏到往外冒水，又想她平时只是有点坏，这次肯定是系统搞的鬼。
楚意在心里骂到：可恶的系统！
随即心安理得等着沈津的反应。
沈津笑道：“那也很好。”
楚意：“？”
楚意强调道：“我可是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哦~”
这他都不生气？！
“不管是和谁，不论是否谈恋爱，我希望你能乐在其中。”
楚意：“？？？”
“你是沈津吗？哪来的鸡汤大师竟然胆敢冒充我男朋友？！”
楚意念念有词，当即驱鬼：“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楚意围着他团团转驱鬼，沈津仍然温柔的看着她：“我的意思是，只要你开心就好。”
楚意傻愣愣的看着他。
——她刚说要监视他有无异动，沈津就突然变得好异常！
她说要后宫三千佳丽，沈津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他不会真的被系统影响了吧？
楚意瞬间警惕起来。岔开话题：“听说你刚才去图书室了？”
沈津道：“他们都开始搞玄术交流研讨会了，卷成这样，我本来底子差，更怕被落下。”
屁嘞，他是纯阳之体，一日修行赶别人百日千日。
楚意表示有被卷到：“你借了什么书？”
“书都被抢光了，随便拿了点。太高深的看不懂，拿了个科普性的。”
“哦。”楚意似乎是随口一问，不怎么感兴趣。
沈津暗暗松了口气。
*
午休时间。
大家闹腾了一上午，大多回去休息了。
最困乏的午后，楚意悄悄溜了出去，到图书室，找到管理员：“最近要搞玄术交流研讨会，沈津今天上午借阅的书中有个观点很好，但他忘了书名，托我过来查一查，麻烦你了。”
楚意在天师群中名气极大，大家都是崇拜又敬仰，这点小忙，管理员自然愿意帮。
管理员激动又雀跃的查找，楚意坐在书桌旁边等。
早上就发现不对劲了。看似回答，实际上却把真正的问题躲避了。
两人的关系太亲密了，很容易就能发现那细微的不寻常。
——沈津不愿意说出书的名字。
楚意警觉，决定中午秘密来查找。
“是第二排第三列编号23037的书籍，名字是《梦的二三事》”
楚意知道这本书。
楚意跟着索引，找到那本书。
楚意低下头，手快速的翻动书页，同时深深的嗅闻。
每本书的味道不一样，就和人一样。很久没被翻阅过尘土味，和刚刚被阅读过的温度湿气是不一样的。
书的味道也是人的气味的延伸，这本书就充满了沈津的气味。衣服上淡淡的檀木香，他又爱洁，看书前后必吸收，洗手液的味道也明显。
楚意很快就找到气息最重，他反复翻开的那几页。
分别是最开头的序言和书本靠后的一段科普。
趣味科普性的读物，采取一问一答的方式。
可爱的小朋友问道：“修士也会做梦吗？”
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写下答案：“修士通过修行，神魂归神，不忧不惧，很少做梦。但是事无绝对，要是心态大起大落，或者遇到外力刺激。还有一种更例外的情况，高阶修士或体质特殊之人往往能得到上天给予的启示哦~”
楚意视线牢牢锁定在最后一句话。
随即又翻到前面序言。介绍作者生平和这本书的框架构成。
虽然短，但是信息量不少，楚意一时不确定沈津阅读重点在哪。
楚意打算故技重施，低头像用鼻子嗅。
修长的手指点在段落上：“这里。”
衣角落在她鼻子上，是清淡的檀木香。手刚刚洗过，洗手液的气味洁净又湿润。
完全没有被沈津抓包害怕恐惧，楚意不动如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阅读。
是介绍作者的一句话，还有对书本的夸耀：“是当代知名学者，生性严谨。本书虽然是科普读物，也保持了一贯作风，再版多次，修改多次，几乎没有错漏之处。”
要不是沈津给她指出，楚意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句话。
左看右看都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于是楚意直接问他：“什么意思？”
沈津道：“我梦到了你出车祸……梦境真的是上天的指示吗？”
楚意明白了，她顿时笑道：“你不是看到序言了？这本科普读物很有名，讲的详细生动，确实没有错误。”
沈津似乎想说什么，又极警惕的扫视四周。
什么人也没有，但他并未放下戒心，一言不发。
楚意无所顾忌：“但说无妨。”
沈津问道：“你被系统控制了吗？”
“你很聪明，人也敏锐。”楚意有点嘚瑟的骄傲，“不愧是我男朋友。”
“回答问题，小意。”沈津温和且坚定。
楚意身子往后倾，靠上椅子靠背，反问：“你呢？你把你的梦告诉上级了吗？”
“没有。我想你车祸后已经被怀疑，我若上报进一步证实，或许会对你带来不好的影响。”沈津眉头紧锁，深深看着她。
楚意歪头笑问：“你不怕我真的被控制，现在杀了你？”
“我已经把密信给了信得过的人。我出事后他就会把密信上交。”沈津一顿，“至于我，我的命本来就是你从吸血鬼大公手里救回来的。你若要，我还回去便是。”
楚意突然站起，凑到他脸庞，亲了他一口，乐不可支：“真巧，我也是。”
沈津怔愣一瞬，从这只言片语中立刻领悟出来：“你是说你也梦到了我？”
他要她解释，楚意却摆手：“现在和你解释完，一会儿还要在解释……等会儿我一块儿说。”
正说着，图书室又进来一个人。并不是图书管理员，是负责监视她的人，她抬头透过院子高高的围墙，瞥见过他。
可他的监视范围不仅局限在院子，而是每时每刻。
沈津最开始不愿意说也是担心此事。
他不在高处监视反而堂而皇之走到面前，沈津担忧的看向楚意。
楚意面不改色，笑吟吟打了个招呼：“你把听到的东西上报上去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没有资格问我问题。”他怕楚意发难，保持较远的距离，“我奉命来押送你去会议室。”
楚意觉得好笑：“押送我还离我这么远？系统又不是病毒，传染不到你。”
她威名太盛，哪怕她手上带着禁灵手铐，监狱也禁灵，还是担心她赤手空拳打晕安保，要带上手铐限制行动。
哪怕表露出来的态度十分配合，监视人给她绑手拷时仍旧是手忙脚乱，稍微一动他就厉声大喝。
好不容易绑完，监视人松了口气，擦掉额头冷汗，对沈津说：“还有你，也一起去。”
沈津自觉伸出双手。
监视人一愣：“你不需要。”
楚意得瑟：“男朋友，你还没混到带手铐的地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