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意拿到了快递，提前做好了种种防备，但是里面没有阵法诅咒，只有简简单单一封信。
蒋元修坦诚说：“我和钱碓一样，早就死去又离奇的死而复生。我们被系统控制，必须要窃取别人的命运才能活下去，我之前刻意接近你就是为了让你喜欢我而偷走你的气运。”
他自嘲说楚意不喜欢她，他就只好投诚，希望等事情了结后，看在他揭秘的份上，能得到天运眷顾。
“如果我顺利和你面谈后，这快递就没必要了。不过电视剧上总演，坏人想要金盆洗手时会出事，想要告密前总是有百般阻挠……所以搞了个备选方案，希望用不到。”
“哈哈哈哈谁都不会想到我把这么重要的事，随随便便用快递寄出去吧？”
“……你的字好丑。”她自言自语嫌弃道，“就不能好好练一练吗，这样以后成了大明星，怎么给别人签名呀。”
然而变故太快，再也没有以后。
她把信板板正正折叠好，原封不动塞回信封，轻轻放到随身包里。
楚意心里相信这封信，但她警告自己不要先入为主，要去看看搜查蒋元修住处的天师有没有发现新的线索。
一群人七嘴八舌争着向她说：“我们在他剧本的书册里发现了角落里的字。”
“他写了吸血鬼，还在上面用笔画了好几个圈圈。”
“这个剧本和吸血鬼毫无关系，而且笔迹确认是蒋元修的字。”
楚意接过来看，和信上的一样，七扭八歪，丑的辣眼。
楚意冷声道：“模仿笔迹不难。”
又有人道：“我们在卫生间下水道里，提取出不属于蒋元修的血迹，其中蕴含的灵力波动属于吸血鬼一族。”
于是有人推测道：“还是吸血鬼那边的阴谋吧？对了！他第一次接受到我们这边的知识，就是吸血鬼那次！说不定蒋元修是他们早就埋下的暗桩！”
楚意捏着剧本那一页，盯着吸血鬼三个字，怒极反笑：“要不是还留了后手，当真要被骗过去了！”
她甩出包里的信封，让众人翻看。
“这是我刚收到的信。”楚意道：“挺搞笑的，信上说是系统，现在剧本角落上面写着吸血鬼，写完还画圈圈是生怕你们看漏了啊。”
也有人反驳：“这份信也未必是真的出自他之手。就像你说的，笔迹什么的可以作假。”
“太不像暴露，反而暴露更多。”
楚意说：“你们记不记得蒋元修出事的车玻璃窗？主流推测是他自己为了求生，所以打碎的。”
“他就是个没训练过的普通人。被撞车，以在场各位的身体素质，会条件反射作出一系列的自救动作。可我时空回溯时，他只是傻呆呆的坐着，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楚意扫视众人，他们纷纷点头。
突发状况时，身体下意识的本能自救不会骗人。
“撞车的危机时刻，他都没有能力迅速反应。怎么车子都沉底了，还能想起用砸破窗户逃出？”楚意推出结论：“这玻璃是别人打破的。”
“我昨天就发现了不对，但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要砸破玻璃。兴许是想让蒋元修假死？兴许是他的尸体还有用？”
“但是看完他这封信，我就明白了。”楚意指着信上的第一句，蒋元修开篇就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他和钱碓是一样的。
换句话说，他死之后，身体也会瞬间腐烂，散发出刺鼻恶臭。
“要是让他的尸体呆在车里，等车子被弄出水面，他们的秘密就暴露。他要让蒋元修的尸身顺河飘走，让水掩盖住尸臭，再让鱼虾啃咬掉腐肉。这就是答案，也反证了这封信真的出于蒋元修手下。”
那“吸血鬼”三个字，真的是系统傀儡潜入宅子造假的！
天师们勃然大怒，他们全被耍了！
“太不想暴露，反而暴露。”楚意手指点着吸血鬼三个字，笑道：“蒋元修参与过紫薇山吸血鬼大公事件，是今早才从档案里放出来的，非参与人员今早才能知道。他却早早祸水东引……”
楚意脸上的笑容淡了点：“他参与过吸血鬼大公事件。他在那时见到了蒋元修。他就藏在我们之间。”
兹事体大，楚意上报给师傅，重新召集回当时参与过的所有人员，重新核查。
楚意也是参与过的“当事人”，也在排查范围之内。
不止是她，楚意遥遥望着排队核查的人，有她的师叔师伯，有师兄宁简，有她的徒弟蒋元修，还包括了沈津。
蒋元修在信中说了张缘也没看出他和钱碓是同类，天师们想尽手段排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最后颐守拍板，要先把他们转移到城郊监狱统一看守，他们再去找别的检测办法。
分批次坐上禁灵车前往。楚意因为独一档的恐怖实力，特意把最高规格的禁灵分配给她，单独一个人畅享打车。
车子晃晃悠悠开，路边的树木围栏飞速向后退去。
偌大一个车，只她一个人，楚意两腿一伸，舒舒服服躺在位置上开始睡觉。
不过一天的功夫，一连串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楚意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间，对比起蒋元修和钱碓。
一个是车祸，一个是自杀。他们早就该死去的，某种程度上，是系统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让他们死而复生。
他们的命运就此和系统挂上钩，不得不合作。
楚意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问题：如果有人没到濒死这一步呢？
那就……杀了他。
既然没有意外，那就创造意外。
楚意猛然清醒，不寒而栗。就在这时，像是有神明点了她眉心一下，楚意突然注意到司机的不对劲。
他紧绷的身体，越发急促的心跳，闪烁不动的眼神……
楚意喝问：“你在紧张什么？”
司机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和凶戾，在快速行驶的道路上，猛地打死了方向盘。
几乎是瞬间楚意就察觉到了不对，巨大的惯性把她甩出去，楚意身体瞬间抓住眼前的座椅，试图护住身体要害……
再睁眼时，入目是医院的白布，还有浓烈的消毒水气味。
没死，又捡回条命。
楚意心里高兴，做天师十几年，生死边缘反复横跳那么多次，早就熟门熟路，抬手要按呼叫铃。
手抬不动，这才发现手骨折了。
她倒是不急，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她醒来。
果然，不到一刻，师傅大踏步冲入房间：“感觉怎么样？”
楚意不谈疼痛，轻描淡写：“没死，问题不大。”
闻言，师傅扯起嘴角：“未必呢，说不定死而复生呢。”
楚意悚然，突然想起出事前的猜测：“是系统故意杀我，想让我死而复生控制我？”
师傅“嗯”了声：“我想到这层开车要去追你们，但是还是慢了一步。开车那个人是系统的另一个傀儡，已经死了。”
楚意：“那我现在是被系统控制了吗？我脑海里电子音还没响是因为短路了吗？”
楚意也奇怪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但她确实笑出声。
师傅也笑了：“不好说，我们赶到的时候你还活着。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有可能是你身体下意识防护让你活了下来……也可能是你死了，系统救活了你。”
楚意撇嘴：“好吧，我是颗不定时炸弹……希望我是个哑炮。”
楚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沈津他们呢？他们平安到了吗？”
师傅：“只有你。”
楚意反倒笑了，苦中作乐：“倒是看得起我。说明我还是有点儿价值的嘛。”
楚意被逗乐，师傅却是完全没有往日说笑的心思。眼角的纹路深深刻进皮肤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在确定被系统控制后，我会毫不犹豫的做出正确选择。”楚意神色淡然，“看钱碓和蒋元修的描述，系统并不能控制人的行动，只是用死亡威胁。”
“巧了，我不怕死。小时候鬼邪把我当唐僧肉想吃我，当了天师才让我活到现在。多活十几年也算够本了。”
楚意无所谓的晃动脚丫，又闲的无事看脚趾头打架：“我这些年做的也还行，没丢你的脸……只是对不起爸妈，他们要是骂你，还望你担待点，他们只是太伤心了。”
楚意说了好多，没听见师傅声音，奇怪的偏头看他：“师傅？”
师傅早已泪流满面，见她望过来，再也克制不住抽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