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两节课的时间，英语限时训练完成，英语老师让所有学生把做的那张卷子单独交上来。
“峤峤。”姜颖把卷子放梁源桌子上，让他帮忙一起交上去，她转过来，十指在孟颜峤的桌面上敲个不停，“陪我去上厕所。”
“好。”孟颜峤答应下来，把笔盖扣上，试卷合上，“走吧。”
姜颖自然地挽起孟颜峤的手，“我们去操场那边的厕所吧。”
“这么远。”孟颜峤侧目看着她道，“就前面那栋楼的厕所不行吗？”
“唉哟，顺便透透气嘛。”姜颖吐了一口气，“在教室里连着坐了两节课，我屁股都要坐麻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孟颜峤当然是没有意见。
“奇怪，感觉没什么人来操场上厕所呢？”孟颜峤和姜颖一路到操场，几乎没怎么看到人。
其实平时来操场这边上厕所的人并不少，大多都抱着出来散会儿步和透气的想法，特意绕过来。
孟颜峤一般为了节约时间，都会选择离教室更近的厕所，不过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来过这边，所以见没几个人往这边走，感觉有点奇怪。
“可能是我们来得比较早吧。”姜颖道，“我们下课铃还没打完就来了。”
或许吧。
孟颜峤暂时保留了这一说法。
操场这边的厕所在进跑道的铁栏杆门右手边，是个平房。
“这灯都没开。”在距离厕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孟颜峤指着厕所黑黢黢的入口，入口处隐约能看见一点洗手池的轮廓。
她拉住姜颖，一步也不肯往前，“要不我们还是回去上厕所吧。”这里真的太吓人了！
“没事，这不边上还有路灯嘛。”姜颖紧紧握住孟颜峤的手，一副胆子很大的模样，“里面也不是很黑，来都来了。”
孟颜峤嘴角往下瞥，“来都来了”这个词真讨厌！
“姜颖～”她想再争取一下，弱弱道，“要不我在这等你吧。”
“不行，我一个人害怕。”姜颖看起来特理直气壮。
孟颜峤心里滑过一阵无语，她缓了缓，接着道：“那我们就回去上厕所吧。”
“等等，我带了手机。”姜颖犯起轴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可以当手电筒。”
“你都害怕了，为什么非要在这上厕所啊？”孟颜峤很不理解。
此时，下课一段时间后，时不时有学生来操场，但没有一个去厕所的。
“我一个人害怕，但有人陪着就还好。”姜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走吧。”
“可是我害怕。”孟颜峤欲哭无泪，“两个害怕的人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走嘛走嘛。”姜颖怂恿道。
“我不去。”孟颜峤是真害怕，死活不肯往前走一步。
两人的纠缠引起了路过学生的注意，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丢脸，她半推半就地被姜颖拉到厕所附近。
其实还是因为姜颖的劲儿太大了，她扯不过。
还有几步，再上两个阶梯，就到厕所入口了。
孟颜峤越看越怕，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一股力量，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挣脱姜颖的手，大叫着跑开。
“诶，等等我啊，你别跑那么快！”姜颖一个人，胆子像扎破了的气球，声音颤颤巍巍地，赶紧往孟颜峤的方向追去，“我害怕！”
跑在前面的孟颜峤听见姜颖的声音，简直无奈到了顶点，你害怕还往里钻。
照这架势，她怀疑两个人真要进去了，说不定姜颖比她还先跑出来。
孟颜峤撒丫子往明亮的地方跑，然后站在那里，一边喘气，一边等姜颖。
不一会儿，姜颖追上来，叉着腰狂喘气。
两人对视一眼，被对方的狼狈逗笑出声。
“你还笑。”孟颜峤假装生气，“我以为你胆子多大呢，原来也是纸老虎。”
“嘿嘿。”姜颖厚着脸皮笑，“好奇是真好奇，害怕也是真害怕嘛。”
孟颜峤喘匀气，深呼了一口气，“好了，我们还是去教学楼那边上厕所吧，估计马上就要上课了。”
两人折腾了大半天，结果还是去了离教室最近的厕所。
等她们回到教室，已经上课有了几分钟。
教室里一片安静，英语老师坐在讲台前，听见后门的动静时，微微抬了下头，认出两人后，又继续低下头改卷子。
十分钟后，英语老师走下来，把试卷交给孟颜峤，低声道：“你把分数统计一下，然后和以前一样，把各个分段的名字统计出来，待会儿交给我。”
“你的就不用了。”她轻轻地拍了一下孟颜峤的肩膀，“其他的统计好。”
“嗯，好的。”孟颜峤把卷子翻到正面，找出红笔，准备统分。
她熟练地口算出试卷各题的得分，用红笔在旁边标注上，最后算出总分。
才统了两张试卷，看着还有墨水的红笔笔芯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孟颜峤凭着经验，使劲甩了两下，再在草稿纸上随便画了两笔，结果连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她皱着眉看了眼笔芯的品牌，心里默默记住，下次记得避雷，不买这个牌子的笔了。
“贺斯煜，可以借我用一下你的红笔吗？”孟颜峤拿着写不出来的笔在书上画了画，“这笔还有墨，但写不出来字。”
贺斯煜二话没说，把红笔借给孟颜峤。
“谢谢。”孟颜峤的语气有些活泼跳跃，没有平时自带的拘谨。
她一般很少这样，下意识的反应说明她这会儿要么心情好，要么把说话的对象当做了值得信赖的人。
贺斯煜看到那一沓试卷，问她：“需要帮忙吗？”
“两个人可以快一点。”他补充道。
孟颜峤粗略地数了数剩下的试卷，确实还不少呢，以前她一个人统计完起码要半节课的时间。
两个人的话，那肯定效率更高。
“那麻烦你啦。”孟颜峤不再客气，分了一半给贺斯煜，“你先统这一堆。”
她笑得憨憨的。
贺斯煜的速度很快，孟颜峤中途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好像看了一眼各题的得分之后，下一秒就将分数统计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她还在统计分数的时候，贺斯煜已经整理好试卷。
“要不剩下的你来？”孟颜峤想着节约时间，“我来统计分数段。”
“可以。”贺斯煜没有异议。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把英语老师交代的事情给完成了。
孟颜峤统完分数，把卷子发下去，再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贺斯煜，明天早上要听写英语单词。”孟颜峤主动提出要帮忙，“需要我带你梳理一遍单词的音标吗？”
贺斯煜顿了顿，把刚关上没多久的英语书重新打开，脸上的情绪没有一丝起伏，淡声道：“需要。”
没得到回应之前，孟颜峤的心里还有一点忐忑，但听到贺斯煜的回答后，她能感觉到自己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那我教你。”她的嘴角向两边扩大，又指了指贺斯煜的书，“英语书拿过来一点。”
孟颜峤随手拿了一支笔，后知后觉地才想起这就是借的贺斯煜的红笔，“我再用一下，待会儿还你。”
“你拿着用吧。”贺斯煜暼了一眼，没在意，“我还有很多支。”
“那行。”孟颜峤刚刚学会坦然地接受别人的帮助，便迫不及待地想多实验几次。
一支笔而已，算不上什么贵重物品，就算接受了也不会怎么样。
不过孟颜峤还是记在了心里，下次要是贺斯煜有需要，她也会帮忙的。
晚自习的最后半节课上，坐在教室里的学生要么在埋头苦学，要么在捂着耳朵小声背书。
最后一排，孟颜峤在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教贺斯煜发音。
“你看，它们其实和我们的拼音是差不多的。”她用笔指着单词的一部分，边拼读边写出来，“就这样，你来写这个单词。”
“我来念，你拼写一下。”孟颜峤用本子遮住单词，示意贺斯煜写出来。
贺斯煜低垂着头，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终于忍不住倾泄出一丝丝笑意。
有种被当成小学生的即视感。
梳理完所有单词，晚自习正好也结束了。
“你晚上回去抽时间再看一下。”孟颜峤强调道，“加强记忆。”
贺斯煜沉吟片刻，面上隐隐透着些许苦恼，示弱道：“我还是不太熟悉这些音标，可能回去又记不住了。”
“啊？”孟颜峤皱着眉，思考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
“要不……”她想说要不然不会读的就上网查一下，反正贺斯煜也有手机。
话音未落，贺斯煜道：“要不你帮我把这些单词的读音录到手机里，我回去听。”
“录音？！”孟颜峤抿了抿唇。
“不可以吗？”贺斯煜敛着眼眸，看着莫名有种可怜的感觉。
孟颜峤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不是。”她晃了晃神，才想起来回答贺斯煜。
她只是一想到贺斯煜听着她的声音背单词，心跳突然开始紊乱。
“那是可以？”贺斯煜轻声问道，没了一贯的清冷。
“嗯。”孟颜峤清了清嗓子，抬起头，看向贺斯煜的眼睛，一边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一边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