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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皆已非

    三年后,战事渐息。

    远在边关附近的一座小镇,一早儿升起的太阳明亮红艳。街角王二趁早出门,给腮云楼送今日用的果蔬。

    腮云楼林娘子懒懒起床,斜披件衣裳,春光半隐半现,刚睡醒的声音娇媚无力,“星儿,给我拿点早食过来,昨儿没吃晚饭,肚子饿的难受。”

    杏儿穿着件翠色袍裙,眉眼盈满笑意,从楼梯下面走了上来,轻快应着:“那给娘子吃个葵叶汤吧,汤食清爽,最适合暖暖肠胃了。”

    林吹楼笑着点了下杏儿的头,晨光中脂红目明,声音甜媚:“就你这个小甜儿会心疼娘子我了。”

    杏儿抿嘴一笑,脸红起来,手下却不迟缓,利索地给林吹楼穿了石榴裙,梳起半翻髻,点上樱桃唇,贴好桃花钿,下楼准备吃食去了。

    林吹楼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提起裙摆轻转一圈,惬意抬头望去,发觉窗边的杏树都发芽了。

    春天来了,李生走在街上,看大家都穿的薄了。他今日穿了半臂短衣,干活利索的很,三两下就摆好摊子开始吆喝:“菜籽,菜籽!葵菜,芹菜,小菠菜;萝卜,芋头,紫茄子,啥都有啊!只要您想要,啥菜我李生都能给您生出来。”

    路过的几个妇人哄笑起来,“李生,能给咱生个大胖小子吗!”

    李生啐了一口:“这老娘们,不害臊啊!”

    东街也热闹起来了,马蹄声哒哒,向着西街来了。

    “各位娘子阿婆,就放过李生吧!小生愿意!”叶小游勒马驻足,飞身下马,同时对着妇人们抛了媚眼。

    “小叶儿回来了,这一个月不见都瘦了。”陈娘子走了过来,拍去她肩头沾上的晨露。

    叶小游牵马走近妇人堆里,劲瘦挺拔的身姿,牵马走近了些,瞅着脸色如月,唇红齿白,弯眉星目的,一根褐色腰带紧紧贴住腰身,更显得身姿如竹。

    许娘子笑着拍了下叶小游“:哎呀,怎这么俊呢!”

    “可惜了,是个姑娘家。”

    “姑娘家怎么啦?不是照样风流倜傥吗?”叶小游踱步走向了小食摊。

    王伯笑吟吟问:“小叶儿,好久没回来了,想吃什么?”

    叶小游抓起两个包子,也不嫌烫,塞进嘴里,包子呼起的热气染红她的脸,朝云般的腮红显得倒她有点女孩子的样子了。

    叶小游塞了一嘴包子,囫囵开口:“王伯是要给我送点吗?”

    “小本生意,可不兴送来送去的!”王伯嘴角笑着,却一把拍下叶小游抓着的另一个包子。

    “切,这么久没见,王伯还是小气。”叶小游手伸进腰间,掏出十文钱,“王伯,两个一包,再给我四个肉包。”

    “是给络儿带的吧?”王伯手脚麻利,装好包子递给她问。

    “是啊,一个月没回家,给络儿妹妹带点热乎的。”

    叶小游飞身上马,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这会儿出来的姑娘看红了脸。

    她驱着马,不紧不慢,摇摇摆摆向着笛儿巷去了。

    林吹楼伸着懒腰,坐在桌前看着葵叶汤,“杏儿,你说那家伙搞定了没?人家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说完抿了口汤,尝着甚是甘甜。

    “娘子别急,约莫今天也就到了!”

    “我家杏儿说话就是这么文雅体贴,我听着都舒心。”

    “咚!”两个包子砸在了桌子上。

    “楼姐姐,可真是伤人家的心啊!我这千里奔波,披星带露的,还记挂给你带来王伯家的包子。一回来却听你说着杏儿妹妹好,真是伤痛了奴家的心啊”

    林吹楼看着浮夸捂胸、装作伤心的叶小游,赶紧围了上去,轻轻拉着她的腰带,娇声说:“小叶儿,怎么样,办妥了没”

    叶小游朗声回答:“妥当了”

    林吹楼心中高兴,拿起包子咬了一口:“他人在哪里?”

    叶小游声音小了些,“在城外。”

    “什么?”林吹楼一包子砸了出去,叶小游赶紧避闪,才堪堪逃过一劫。

    “老娘的生意,你都敢做的不尽心。”林吹双脚搭在椅子上,衣衫飘摆,指着叶小游骂骂咧咧。

    “娘子,您美的跟仙女似的,别发这么大火,不然有皱纹,美貌要紧呐!”叶小游弓着腰,谄媚着说!

    听了这话,林吹楼果然文静了些。

    “况且……”夜小游凑了过去,声音轻快又吊人。

    “况且什么?”林吹楼美眸回转,看着她。

    “况且,徐公子现下伤势恢复,在郊区住的心情舒畅,他不愿意进城。”

    “是吗?他伤好了!”林吹楼激动地站了起来,柔声道:“那也好,郊外清雅,他开心就好。”

    林吹楼转身抓住杏儿的手,她目光流转,似有踌躇,“杏儿,他愿意见我吗?怎的留在郊外不进城?”

    杏儿安抚地拍拍林吹楼的手,“娘子,你别多想,或许徐公子怕自己一身伤痕没消,想养一养,不然见你时不英俊。”

    林吹楼这才不紧张了,轻轻抱住又松开了杏儿。

    叶小游看骗过去了,偷偷舒了口气,站直了身子,调笑样看着林吹楼,“楼大美人,那给小人一点脚力费,好让我回家养孩子啊!”

    “孩子?你还有孩子,你个小骗子。”

    林吹楼低低笑着,扔给她一锭银子。

    “络儿还吃药吗?”她问道

    叶小游低声回答:“是的呢!”

    她抓起银子,塞进腰间,三两步就到了门外。林吹楼抓住了她,往她手里塞了两个糖果子。

    “拿着吧,给络儿甜甜嘴。”

    叶小游笑着看林吹楼:“那就替落儿谢过她楼姐姐了。”

    林吹楼戳了下她的额头:“可不兴这么说,我一青楼女子,担不起络儿一声姐姐,毁了她清白名声。”

    “不会的,络儿心地良善,明辨是非,她愿意认你这姐姐”

    叶小游说着,挑起眉毛,邪笑说:“更何况,他楼姐姐媚骨天成,第一名妓。”

    林吹楼噗嗤一笑,将他推向门外:“这最后一句是你说的吧!快快归家去,安置好了带我去看他。”

    “小人得令!”

    夜小游一溜烟跑下楼去,抓起马缰绳,一跃上马,纵马奔回西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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