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薛竹决心为福田院做点事后,并没有耽搁太久,打听好相关事宜便登门拜访了王县令夫人,跟她请教一二。

    福田院当中收留的妇孺居多,大小诸事由女眷出面更为合适,所以大部分事务托给了王县令夫人负责。

    薛竹想接受福田院一部分事,肯定事先得知会王夫人一声,方才显尊重。

    王夫人这边和薛竹你一句我一句讲得和谐,隔墙那边的官衙内,丈夫王县令就叫苦不迭了。

    王县令坐在一张圈椅上如坐针毡,抬头频频望向那个霸占他位置之人。

    成昭一身官服,低品阶的青袍在他身上却有王侯高官之姿,如圭如璋,长眉入鬓,丰神俊朗,从王县令的位置能看见日光在他高挺的鼻梁旁洒下一片阴影,越发深不可测。

    王县令背后一个激灵,低下了头,可不是嘛,王侯高官。

    也不知这尊大佛心里怎么想的,纡尊降贵来安阳扮一个县尉,城外那群私兵,没主上就练不成了?

    还是为了金屋藏娇来的?在安阳置了个小夫人。

    但问他是不敢这般问的,他深知自家主上脾性,本性嗜杀,还当自己是个菩萨。

    他不要命了才去操心私事,操心安阳,按现在这般安阳县的布置走上正轨,就好了,省心的下属公私分明。

    至于要么出城去多多剿匪练兵,要么回主家去,心里念叨就行了。

    副将刘毅文和王县令是惺惺相惜。

    他在元家军中好好当的副将,现在却随元韶来安阳这小地方当个都头,落差不可谓不大。

    但刘都头比一头雾水的王县令好一点,他知道再过不了多久,主上就会回本家了,多多少少有点盼头。

    当然,他也越来越搞不明白元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回因为保护薛娘子一事,他们办事不利,竟然真受了惩罚。

    成昭每次都是在县衙处理幽州传来的密信,写完批文,与王县令商谈一二,才作下值状,踏出县衙大门回家。

    回家?二字有着平淡的温馨,自己竟然有了这种念头,认为那方小院是家吗?

    成昭甩开脑海荒谬的错觉,脸上笑容未变,哄一哄薛竹便罢了,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他可不得沉溺。

    警醒自己一二,成昭又恢复了好心情,可这份好心情在进院进门后被破坏。

    家中多了不速之客。

    爬山虎院墙的一角,石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碗碟,杯盘狼藉,桌子一圈围了一桌子人,大人小孩叽叽喳喳,吵成一团,薛竹还耐心笑脸盈盈对着郑英和一群小孩。

    成昭觉着人多吵得脑仁疼,还有种领地被人冒犯的感觉,心下不悦。

    他想起昨日薛竹说过的话,她今日想请郑英来家中做客,他听过没当回事,抛在脑后,没想到是这等热闹啊。

    “昭昭,你回来了!”每次看见成昭回家,薛竹一如既往欣喜。

    郑英前一日辞了修筑堤坝的长工活儿,且来了薛竹家中,往后就当侍卫保护她了。

    几日不见,薛竹还记得答应过的亲自下厨,给郑英治一桌子好菜。

    还顺道请了金石几个,所以薛竹做的饭菜又多了些,荤素俱全一大桌子的菜,吃得郑英、小孩们连连惊叹,肚子滚圆。

    打了个饱嗝长叹一句:“太好吃了!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这么喜欢啊,下回还做来吃。”

    成昭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自家娘子给别人当了厨娘,还很开心。

    郑英和金石都有眼色,天色不早,玩够了也吃够了,人家男主人回来,他们也该收拾收拾狼藉告辞。

    于是也不等薛竹留客,纷纷找了理由溜走。

    “我送小石头回去。”郑英留下这么一句,也走了。

    家中剩下薛竹、成昭二人,薛竹说道:“我留了菜,昭昭还没用饭吧。”

    今日饭菜丰盛,薛竹知道成昭回来得晚,事先在灶台上留的有饭菜,现在还是热的。

    十来样菜,色香味俱全,诱人无比,比平日里丰盛隆重的菜肴,成昭看着却唏嘘。

    他忘不了方才一桌子的狼藉,就好像,留给他的是郑英他们的残羹剩饭,无端膈应。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应该对另一个人笑,毫无戒备,打心里自在。

    成昭放下筷箸,心里莫名窝火。

    “怎么了?”

    薛竹俏生生看过来,不解道。

    “可是哪里不合昭昭胃口?”

    “怎么会。”

    成昭摇摇头,十分心疼,“阿竹辛苦了,这些庖厨杂务,烟火熏人,太过劳累,下回还是请人来做吧,别累着你了。”

    他每一句都在体谅薛竹。

    “这有什么。”薛竹听得不由笑起来,一片甜蜜,“为亲近之人下厨一点也不累,我很开心,如果昭昭喜欢,我更高兴了。”

    女子温软的嗓子像不要命似的加足了糖,哄得人神晕目眩,飘飘欲仙。

    成昭虽尚能自制,听后也不由得多用了几口饭菜,表示满意。

    “即便别人满意,也别损了自身才是。我竟不知阿竹这般轻易就被人哄去了。”

    想起薛竹那番言辞,成昭十足的恨铁不成钢,她还真就如所说,别人对她一分好,她要还十分,这种性格容易吃亏。

    “昭昭满意呢?”

    她倚在成昭身侧反问。

    “我也不行。”

    成昭看了她一眼,神情幽暗,不管他如何做的,他对薛竹所说的每一句话,无一不为了她好,他知晓一位好夫君的分寸在哪里。

    或许正是如此,既娇且纯的女子嫣然一笑,对男人更加的缠绵信赖。

    薛竹从针线篓里找出一条长绳,系在成昭腕骨上。是一条红线编织成一枚小巧的平安结,串上了蜜蜡琥珀珠,做成了手串,方便随身佩戴。

    “这是平安结,保佑昭昭出入平安。”

    清澈的祝福如清风一下子抚平了那莫名的怒气。

    乖巧灵动的美人倚在手边,成昭一下下摸着她头发,她一直这般乖乖的多好。

    薛竹把玩成昭另一只手,纤长的指节,宽大的手掌,每一根她都一一摸够,还将那只手往自己脸颊边蹭,怎么贴近都不够,慢慢的,薛竹整个上半身全投进了成昭怀中。

    他神情未变,原本抚摸她发顶的那只手掌垂在身侧,目不斜视,但默许了薛竹的肆意冒犯,听之任之。

    薛竹感觉自己是话本中的妖女,在胆大妄为勾引昭昭。

    昭昭性子淡泊寡欲,若还是以前的和尚,还是正经人,她哪里有机会。

    可现在,无论她做出多么过分的举动,昭昭只会纵容。

    半年之久的刻意引导,足以薛竹认为,成昭是她的。

    痴缠是天经地义,不会受人指点,不会被扣上罪名,他们可以肆意放纵顺从自然天性的爱欲。

    成昭找了张榻坐下,薛竹顺势滑在他双腿上,也不顾自己会不会跌倒,还是成昭扶了她一把。

    她探索一般胡乱在俊脸上没有分寸啄吻,像在摆弄心爱的玩具。

    “昭昭,你睫毛好长!”她惊奇赞叹道。

    成昭无奈,这不是头一回知道了。

    两相欢没有发作,他岿然不动任薛竹作弄,只时不时扶她一把,让薛竹知道自己并非在与不会动的石像嬉戏。

    此刻并无春毒,他应当心如磐石才对,可为何心在随她悸动,身体如在烈火中忍耐,当真想投入一场欢愉,沾染她,描绘她,撕碎她,让她哭,让她笑。

    成昭直觉在失控,他不应该这般在意,不过是随手逗弄几句的小宠,掌控一切的主人怎会当真?

    他这时盼着两相欢发作,也盼着两相欢解开。

    “昭昭。”

    阿竹一味痴缠,百般娇嗔。

    自己情之所至求欢,昭昭为什么不理她,不与她多玩一会儿吗?

    夭丽的面庞楚楚可怜,甚至委屈氤出了一滴泪。

    成昭这一刻有两个灵魂,一个看她的浪荡,审视她的引诱。

    一个长叹一声,指尖的薄茧擦去眼角晶莹的泪滴,任命似的满足她。

    时辰尚早,难得一日清晨,成昭赋闲在家,薛竹也无事外出。

    两人在院子里浇花,成昭边给薛竹讲述着花卉的神话故事、民间传闻。

    薛竹听得认真,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

    是谁?

    刘毅文匆匆对成昭说:“大人,王县令有要事相商。”

    成昭回头拍了拍薛竹手背,“阿竹,我不能陪你了。”

    “昭昭你去吧。”

    薛竹懂事,并不需要成昭解释。

    说罢成昭和刘毅文即刻离开,薛竹独自浇着剩下的花。

    “吱——”的一声,郑英推门出了厢房。

    “那个人是谁?”郑英拧眉问道。

    “是县衙的刘都头。”薛竹解释。

    “你对那个刘都头有多少了解?”郑英赶忙又问。

    “怎么了?”薛竹不解,阿英这般急切,和刘都头是有何关系吗?

    “哎。”

    郑英欲言又止。

    说清楚了会牵扯出一堆不相干的事,郑英想起方才从门缝中看到的那张脸,思来想去还是选择和盘托出。

    “我在枫林镇见过那个刘都头,甚至,说起来还和阿竹你有关系。”

    薛竹一片迷茫,在阿英提及她时,胸膛噗噗直跳,跟她有关?

    却见郑英面带回忆之色:“是在今年年初……”

    年初之时,郑英给做工的雇主家告了假,抽出几天回村里祭拜父老乡亲,她在村镇官道上恰巧遇见了一个叫杨生的人。

    杨生?薛竹睁大了眼睛,她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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