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

    齐府。

    齐青谨遵程沅沅的意思把阿什带在身边,对外人就说是新收的侍从。

    自从他把人带回来,虽说阿什也没有什么不满,但他几乎不跟人说话,冷漠的很。

    齐青想着万一阿什兄弟再憋出个病来,就想着带着他出门逛逛。

    他找到阿什的房间,请他出府,却被阿什冷冷拒绝。

    齐青无法只能道:“今日要去的是周将军的府上,主子吩咐之事你当初不也听到了吗,你确定不跟我一起去?”

    这些日子,他找机会与周毅搞好关系,周毅虽然是个武官却爱好下棋。此次,好不容易请他到周府下棋,他自然要如期赴约。

    阿什听到这话看了他一眼,拿起剑冷冷道:“我跟你一起去。”

    齐青放下心来,这才对嘛,哪有人整日不说话的。

    将军府。

    周毅非常欣赏这个新上任的礼部侍郎,人不卑不亢的,讲话让人听了非常舒心。

    见到人来了,他站出来迎接:“哎呀,老夫可算把你盼来了!”

    齐青笑道:“将军莫急,我这不是来了么。”

    周毅领着人往屋里去,边走边说:“哎呀,你不知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个棋局,怎么解都解不开,可把我给愁的哟!这不只能请你过来了。”

    齐青笑,跟着他进去看棋。

    两个人志趣相投,一下就是一下午。

    等到日落西山了,才听到周毅爽朗的笑声。

    “我就知道,这局难不住你!哎呀,老夫自从跟你下了棋就几乎没赢过,你这小子也不知道让让我。”

    齐青轻笑,“将军虽然在棋盘上输给了我,但在武学上齐某是断断不如将军的。”

    周毅哈哈一笑,看了看外面天□□留他在将军府用晚膳。

    齐青想婉拒,但耐不住他太热亲,就答应了下来。

    周毅满意地笑了笑,这才注意到齐青身边的阿什。

    他看了看阿什,问道:“这是你新收的小跟班?从前没见你带过。”

    齐青道:“是我新收的侍从,他会些武功。我是个文官,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多几分安全。”

    周毅一听会武功便来了兴趣,他是个武夫,即便是冬日也不喜欢烧炭,就喜欢去场上打一套拳,这样就浑身都暖和了。

    此刻坐了一下午,他也有些冷了。

    若是有个伴陪着他打打正好。

    周毅开口:“小兄弟,不如你陪老夫练练手?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阿什冷冷地没回话。

    齐青在一旁劝阻:“将军,我这侍从人有些孤僻,你别见怪,况且他武功不高定是打不过你的。”

    周毅是个心大的,他此时想打架就必须找个人练练,否则他手痒痒。

    “小兄弟,你陪我练练就好,老夫不会伤了你的。”

    齐青不好拒绝周毅,但又担心阿什在他这里受了伤回头不好跟主子交代,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时,阿什开口了,“我跟你打。”

    周毅一听乐了,“好小子!”

    将军府的奴仆为周毅送来长枪,枪身被擦的锃亮,一看就是平时极其爱护。

    齐青知道周毅有一把心爱的长枪,平时上阵杀敌都会带着它。他心想可不能让周毅用长枪跟阿什打,会出事的。

    但还不等他开口,周毅就放下了长枪,“小兄弟为了防止不小心伤了你,我不用武器跟你打。”

    阿什见他放下长枪,他也扔了手中的剑。

    周毅一看,笑了,他很久没遇到这样心情的人了。一时间跟他打一场的心情更加强烈。

    随着一旁的一声“开始”,两个人近身搏战。

    齐青在一旁看的心惊胆跳的,就怕阿什受伤。

    周毅一拳直击阿什的额心,却被他一闪躲开了。脑袋一偏,头发也被拢到了一边。

    周毅看清他脖颈后面的印记,眼神震惊都忘记出拳了。

    阿什趁机一招打赢了他。

    场上两人各站一边,阿什看他表情古怪,想到刚才的情形,他摸了摸脖子后面。

    他脖子后面的确有一小片凹凸不平的地方,不过那是他自记事起便有的,他以为是以前受的伤留下了疤痕。

    齐青站在一旁也极为震惊,阿什竟然打败了周毅!可是看刚刚的情形好像周将军有一瞬间的走神。

    周毅震惊过后,眼眶都红了,他话音微微颤抖:“小兄弟,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士,今年又多大了?”

    齐青走上前听到这话也是一脸古怪。

    阿什看了周毅一眼,虽然奇怪他为何这样问,但他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叫阿什,幼时长在青州,今年应当二十。”

    周毅一颗悬着的心重重放下,二十年龄相仿,又有相同的印记,虽然名字不同但当时子安丢失时还是个孩童,不记得名字也是在情理之中。

    二十年啊!他找了子安整整二十年!本以为此生再也无缘找到儿子了,谁承想竟然会在今日见到。

    周毅的手明显地颤抖,他握住阿什的肩膀,眼泪在打转,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齐青和阿什一脸懵,不知道周毅这是怎么了。

    用晚膳的时候,周毅一直不断地给阿什夹菜,摞了满满一碗。

    周夫人看自家夫君这么热情,弄的阿什都不好意思了,她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他的胳膊示意他收敛一点。

    阿什看着面前的饭食,默了默端起来吃了。

    周毅瞬间感动的要哭了。

    周夫人看着自家夫君的样子一阵无语。

    待到晚膳结束,齐青要带着阿什回去之时,周毅还想开口留人,但想到两人并未相认,他没有理由留下阿什。

    周毅亲自送他们离府。

    马车上,齐青忍不住问:“阿什兄弟,你知道今日周将军是怎么了吗?他今日过于反常,特别是跟你切磋武艺的时候。今日晚膳也是,一个劲儿地对你好,活像你爹似的。”

    阿什没有里理他,他想起脖子后面的那个疤痕,还有脑海中零零散散的奇怪的记忆。思绪纷乱有些疲惫。

    将军府内,周毅唤出暗卫,让他马上到青州去查一个叫阿什的人。

    虽然今日几乎已经确定阿什就是他二十年前丢失的儿子子安,但也要让人去查探一番。

    这时,周夫人端着一碗羹汤进来了。

    “老爷,晚膳的时候你没吃什么,我特地让后厨煲了银耳汤,你用一些一会晚上也不至于饿的慌。”

    周毅一脸激动地抱住妻子。

    周夫人觉得他莫名其妙,赶紧推开他,“哎呀,老爷你干什么!赶紧喝汤一会儿凉了。”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继续数落丈夫:“还有啊,你今天晚上用晚膳的时候怎么回事,看人家那个叫阿什的小兄弟被你弄的多不好意思啊!”

    周夫人自从嫁过来就和周毅夫妻感情颇深,府中没有妾室,自然养的她不像平常人家的夫人对自家老爷恭恭敬敬的。

    除了二十年前,她唯一的孩子丢了,她这半辈子可谓是过的极为幸福。

    周毅被自己夫人嫌弃了也不生气,他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和妻子分享道:“夫人你可知我今日为何那样。”

    周夫人睨了他一眼:“为何?”

    周毅扶住妻子的肩膀,两行清泪落下,哽咽着声音道:“夫人啊,那名叫阿什的小兄弟他正好二十岁。”

    周夫人被丈夫一说也想起之前丢失的孩子,她的眼眶红了,“若是我的子安还在,今年应当也是二十岁了。”

    周毅包住妻子,劝慰道:“夫人不要伤心,今日我与他比武的时候发现他的脖子后面有和子安一摸一样的疤痕。”

    此话一出,周夫人震惊。

    “老爷,你,你是说阿什是我们的子安?!”

    “他当真是我的儿子,我要去见他!”周夫人热泪流了满面,说罢就要唤人备马车。

    周毅拦住她。道:“夫人,我知道你思念我们的儿子,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忽然告诉他我们是他的父母,也不知他可会认我们。”

    周夫人已经哭得泪流满面,当初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子安,因为难产身子受损自此也不能再生育。

    当初,大盛朝与西域是敌对状态,夫君打了胜仗回来,喜得一子本来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坐月子的时候,子安交由奶妈照看,可是在子安刚学会爬的时候,那胆大包天的奶妈竟然疏忽让那么小的孩子碰倒了香薰炉,烫的子安当时哭的哇哇叫。

    她赶到的时候看到子安后脖颈的位置被烫红一片,当时哭的她心都要碎了。后来,她寻遍名医为子安去疤痕,最后还是有一小块留在了脖子后面。

    她每每看到,那块疤痕都心疼不已。自然对子安更加细心照顾,事事亲力亲为。

    可是,那西域狗贼竟然如此阴损,因为打了败仗,心中不平。竟然派人潜伏在京城,为报复夫君掳走她的儿子。

    当时他带着仅有一岁多的子安去寺庙祈福,回府路上却遭到歹人刺杀,她眼睁睁看着子安被贼人掳走。

    那般无能为力的感觉,是她一生的痛。

    她恨当时的自己为何要去寺庙,若是不去子安也就可能不会被人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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