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柔和，是了，姑娘平日里清醒理智，顾全大局。
可实际她也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女罢了。
木柴燃烧升起的烟随着风飘到了程沅沅这里，她闭眼不急直接被熏出了眼泪。
泪珠直直滚落，虽然穿着男装却仍有美人落泪之感，惹人怜惜。
阿什及时注意到她的异常，一着急都忘了尊卑，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把脸转了过来。
一张精致的小脸就这么出现在面前，眼眶还泛着微红。
眼睛有些不舒服，程沅沅想伸手揉揉眼睛，只是还不等她抬手脸颊便传来粗砺的触感。
少年认真地擦拭残留在脸颊上的泪痕，看到她眼睛不适靠近了些轻轻吹了吹。
风吹过眼睛，程沅沅脑中一片空白，她眼中映出阿什的模样。
她从没仔细看过，原来阿什长得这般俊俏。
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唇微凸。他小时候也必定是个俊美的小小少年吧。
一旁的店主本来在认真做饼，只是烟雾缭绕也熏到眼睛了，他一扭头，表情有些裂开。
热油溅到手上，店家这才愣愣回神。
他赶紧拿出葱油饼装好，送到两人面前：“两位公子，这饼做好了。”
程沅沅早在店家过来之前就已经反应过来，她接过冒着热气的葱油饼，葱香味很浓，递给阿什一个，她就直接咬了一口。
“唔，好烫啊！”程沅沅口中含了饼，说活有些模糊不清。
阿什笑着看她，伸手接在唇边，轻声道：“烫就吐出来。”
程沅僵住，一时间好像口中的饼也不那么烫了，她生生地咽了下去。
阿什看着她的举动，也忍不住以手作拳掩饰自己嘴角的笑意。
姑娘真是可爱。
程沅沅心情复杂地又吃了一口葱油饼，她的心底产生了一丝异样。
————
天色再次暗了下来，程沅沅和阿什穿着夜行衣穿梭在大街小巷。
今日凌晨他们出来之时并不是从元丰楼出来的，而是楼后的另一条街道。这足以说明他们在地下挖了很深的地道。
况且他们被蒙面带着进入地下的时候，程沅沅就有感受道属于地道的阴冷潮湿。
既然是地下暗室就一定要留进风口，通过这个他们说不定能进去一探究竟。
两人又回到元丰楼，悄悄潜进了后院。转了一圈果然在在一丛花草中发现一个扮作假石的通风口。
只是风口过小，人自然是进不去的。但这也足以证明他们猜测的是对的。
程沅沅拿出元丰楼的地图，观看许久也没有进入地下的入口。她闭目回想昨日傍晚发生的事情，她忽然想到遗漏了一点。
当时菡青来请他们进入地下的时候虽然把他们的眼睛蒙上了，但是当时他们是在楼上。可在见到丽妈妈这一路中，他们并没有下楼梯，且路程也不远。
这可以说明那入口必定是在白日楼上的雅间之中。
两人悄悄来到雅间，元丰楼晚上前面没有客人，因此房间都暗着，静悄悄的。
两人都蒙着面，阿什从怀中掏出火折子，两人视线相交，程沅沅颔首示意。
微弱的光亮为他们照亮眼前。
程沅沅摸摸这里摸摸那里，就是没有找到机关入口。
她想了想，那日来元丰楼饮茶时，菡青在一旁沏茶，眼神却曾飘过她对面的一个花盆小摆件。
程沅沅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去扭动那个摆件。
“咔哒”一声，门开了。
从外面望去，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程沅沅正要一脚踏进去却被阿什拦住了。
“公子，这密道入口只有一处，如是两人都进去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就出不来了。还是我进去，公子留在这里接应就好。”
程沅沅稍加思索，同意了他的说法。
只是临走前还是不太放心，嘱咐道：“若是有危险就赶紧出来，什么消息也比不上你的命重要。”
少年看着眉眼都染上了笑意：“好，我会小心的。”
程沅沅颔首，就这么看着他进去了。
离开程沅沅，少年的目光骤然冰冷。
这密道他走了不止一次才是。
身旁是石头砌成的墙壁，因为长年不见天日，冰冷无比。
他循着感觉，躲过巡逻的人顺利进入了地下第三层。
关着那些奴隶的地牢旁，昨日晚上见到的那个面具人手中把玩着一个瓷白的瓶子，嘴角勾起：“这药可真是好用，也不枉主子为它费尽了心思。”
一旁的丽妈妈毕恭毕敬道：“是主子英明，这样一来我们就永远是赢的那一方了。”
面具人把药瓶就交给丽妈妈，双手背立：“把药保存好，千万不能叫人发现。”
丽妈妈收下道：“是，属下必定会保存好。”
“今日那服药的奴隶尸体处理好了吗？”
“您放心，早已经把他拖到乱葬岗了，那里有狼群，历来到那里的尸体都被肯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不会有人发现的。”
面具人点点头，又道：“对了，这两日底线三层先不要对外开放。前两日那辛老头子竟忽然出兵剿匪，寅显也因此死了，还是小些动静为好。”
丽妈妈抱怨：“那寅显真是个蠢笨如猪的东西，竟然当着一种官兵的面服药，也不知会不会让我们暴露。”
面具人摸了摸下巴，摇摇头：“寅显的死不足为惧，他人都死了就算要查他们也无从查起。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到时大事已成，主子不会亏待你我的。”
“是。”
阿什跟着丽妈妈，看着她扭动一旁的石狮子的眼球，墙壁上突出一块，随后把药瓶放了进去。
等到人都走光了，阿什才从暗处出来，重新开动机关，从瓶中拿了一颗药丸又换了一颗红色糖豆放进去。
外面月亮已经高高挂起，程沅沅警惕地守在一旁，少有点风吹草动就握紧手中的剑鞘。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站直了身体，背脊紧绷。
一直到认出是阿什的脚步声才放松下来。
“公子，我们赶紧离开吧。”
程沅沅点头，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