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骆玉珠站在入门处,看了好一会儿,只觉进门的人大多脸上带笑,兴致冲冲;而出门的则多是一脸沉郁,闷闷不乐。陈晓芸和陈石看不着踪影,骆玉珠一人等的无聊,便开始猜测每个进门的人是去几楼。

    此时进来一年轻男子,人身穿褚色深浅相间横纹长袍,头戴同色冠帽,帽中间一块红宝石闪闪发光。是个富贵公子,骆玉珠心中这般思索,应当是去二楼。

    那公子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目光落在骆玉珠身上上下打量。骆玉珠以为是自己刚刚看人被发现了,正打算说些什么,那人便又转身朝二楼走去。

    骆玉珠见状微微松口气。

    赌坊喧闹,骆玉珠一开始没注意到异常。等到那原本围的密不透风的人群四散开来,陈晓芸清脆尖锐的声音传来,骆玉珠才发现不对,急急跑了过去。

    只见人群聚集中央,陈晓芸已将腰间的鞭子取了下来,一脸怒容看着对面一着蓝衫的锦衣男子。陈晓芸身后,陈石站在那里。

    “快些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饶不了你。”

    那蓝衫男子见陈晓芸如此说,怒喝道:“你们这俩小贼,自己偷东西不成还诬赖于我。”

    陈晓芸本就是火爆脾气,此刻直接一鞭子甩了过去,那蓝衫男子立马躲避。那人年纪虽比陈晓芸大,但武艺不佳,在陈晓芸的攻击下只能四处藏躲。内堂顿时一片混乱,骆玉珠小心躲着来往人群,一时间只能看着桌椅被打得稀烂。

    很快蓝衫男子被陈石擒住胳臂,骆玉珠拨开人群急忙冲了上去询问到底是什么回事。陈晓芸指着蓝衫男子怒道,“我偷我钱袋。”

    “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

    “石头哥,别和他废话,搜他身。”陈晓芸说完,石头便伸手去那蓝衫男子身上探寻。

    “你敢动手,我……我就砍了你的手。”眼见陈石就要动手,那蓝衫男子开始拼命挣扎,只是他被陈石绞住了胳臂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被气的脸色涨红。

    骆玉珠眉头微皱,然后就看到陈石伸出去搜身的手猛然收了回来,眼中满是讶异。蓝衫男子趁着这个空挡终于挣脱束缚,直接给了人一巴掌。

    陈晓芸见了眼中怒火更甚,气的就要上去给人一鞭子,骆玉珠连忙拉住人。她转头看向陈石问是怎么回事。

    “她……他是个女的。”陈石有些发懵道。

    “什么?”

    那蓝衫男子戴着顶儒帽,此刻脸颊因为怒火而添了几分红,但眉眼清秀,肌肤细腻白皙,确实更像是女子。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喊道,“林管事下来了。”

    那女扮男装的蓝衫公子听了这话,狠狠瞪了陈石和陈晓芸一眼,拨开人群快速离开。陈晓芸见人要逃,急忙上前想要抓人。

    人群中分开一条道,一黑衣男子缓步走了出来。他扫了眼混乱的内堂,转而看向提着鞭子的陈晓芸,冷声问道:“是你在闹事?”

    “是那人偷了我的钱袋。”陈晓芸辩解道。

    骆玉珠和陈石连忙上前,站到陈晓芸身旁。

    “我不管谁偷了谁的东西,谁又要了谁的命。不在坊内闹事,这是规矩。这位小公子莫不是特意来坏我们规矩的?”黑衣男子转了转手中的扳指,说出来的话气势迫人。

    陈晓芸咬了咬唇,骆玉珠连忙道,“我们第一次来,不懂这里的规矩。小弟年纪小,处事莽撞,还望管事见谅。今日坊内的损失我们全都赔偿。”

    骆玉珠解下身上的钱袋递给人,见人不接,骆玉珠看了眼陈石,陈石会意立马解下身上的钱袋。那钱袋子鼓鼓囊囊的,光看着就知道分量不轻。骆玉珠托着两个钱袋子道:“小弟莽撞,还望贵坊坊主能见谅。”

    林管事用折扇推开骆玉珠拿着钱袋子的手道:“我们赌坊不缺钱。”

    一旁的陈晓芸眼看就要生气,被骆玉珠按捺下来,她看了眼不知何时围上来的一群打手,问道:“那不知林管事想要我们如何?”

    “不是我,是我们坊主。对不守规矩的人,我们坊主都是亲自处理。不过我瞧你们确实眼生,第一来不懂规矩也情有可原。不若这样,这位公子你随我上楼,亲自见我们坊主同他说。”

    骆玉珠看着人,有些犹疑道:“我?我们……”

    “只你一人。”

    骆玉珠还没回复,一旁的陈石和陈晓芸就立马道,“不行,要去我们一起上去。”

    骆玉珠点头,表示她不会一人上去。

    “公子是怕了吗?”林管事问。

    “出门时兄长嘱咐,在外不可随便同他人走。”

    骆玉珠想,激将法也没用。她抬眼瞧了瞧,这赌坊三楼这样大,背后之人更是神秘,如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恐怕陈骞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她,凡事总是要稳妥些,况且她身边还有一个年纪比她更小的陈晓芸。

    林管事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若是说我家坊主是有事相求呢?”

    “有事相求却以威胁开始,你们坊主求人之心不诚,我更不可去。”

    “既然公子不愿帮忙,那我们就只能按规矩来了。在我们赌坊闹事的,还从来没有能全身而退的。”林管事收了笑道,“抓住他们。”

    陈石立马上前将两人挡在身后,同时道,“我挡着人,晓芸你带嫂嫂冲出去。出去后不要停,直接去万花楼找三哥。”

    陈晓芸愣了愣,万花楼?

    “快走!”石头喝道,陈晓芸手中鞭子舞动,拉着骆玉珠就朝外面冲。

    两人冲出门,回头瞧了一眼,立马朝着万花楼跑去。一路上几个人对他们穷追不舍,陈晓芸常年习武,跑起来飞快,骆玉珠却不行,不一会儿整个人就气喘吁吁跑不动了。眼看后面的人越来越近,骆玉珠拉住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巷。

    小巷中岔路多,两人兜兜绕绕躲在一屋后。好一会儿没人过来,陈晓芸试探去瞧,“嫂嫂,人应当走了,我们出去吧!”

    “好。”

    两人谨慎走到巷口,却碰到了一黄衫少女,那人同陈晓芸对视片刻,立马反应过来,“陈晓芸,刚刚那些人是在追你?”

    “马小莲,你别喊。”

    “我就喊,来人呐,他们在这儿。”黄衫少女大喊道,同时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陈晓芸气的直跺脚,怒瞪了人一眼,拉着骆玉珠转身就跑,不一会儿她见骆玉珠实在跑不动,停下道:“嫂嫂,今天的事是我惹得祸,我去引开他们,你去找我哥来救我们。”

    “晓芸。”骆玉珠连忙拉住人,奈何人跑的飞快,一会儿她就追不上了。她原地喘息片刻,转身朝陈晓芸刚刚所说的花楼位置跑去。

    ……

    水汽氤氲中,一只素白玉手轻轻提起水壶。茶叶在沸水的冲泡下开始舒展,很快一杯清香四溢的茶便送到了陈骞面前。

    妇人约莫二十出头,着一身水烟红的衣裙,如漆乌发被利落挽起,斜插一只石榴珠花发簪,略施粉黛的脸,显得人更是肌肤如雪,明艳动人。

    陈骞看着人称赞道:“冬娘煮茶的技艺是越来越好了。”

    冬娘脸上泛起浅笑,她看着陈骞道:“我记得大人之前不喝茶。”

    “我家娘子喜欢,她是从江南来的,平日里喝习惯了。”

    冬娘眼中神色微顿,她眼睑微垂,再抬起时又是一副笑脸,开始同人说起正事。霍勒津的皮料和茶叶生意最是赚钱,马家仗着从前的积累和官场权势占了行业的一半交易,近来有吞并其他商行的意图。冬娘仔细说了这几月马家的行动,以及她们的应对。

    陈骞听完点了点头,“马家不是第一天有这种念头。这事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容易。你们暂时就先这样应对,有了情况我们再联系。”

    “大人什么时候可以回霍勒津?你在乌拉,同你联系总不方便。”冬娘说着见陈骞杯中茶水少了,略略起身给人斟满。

    “林海将军已有意将我调回,我也答应了,最多三四个月,我就会回霍勒津。”

    “那就好。”冬娘高兴道。

    “还有什么事吗?”陈骞问,其实他在乌拉,虽说同冬娘他们联系起来没那么方便,但其实对他个人来说,少了许多人来找麻烦。

    冬娘脸上笑意褪了几分,“那位封公子我想他应该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半月前他在酒楼遇上了郑叔,这半月里他来了我们商行两次,我瞧着不全是来叙旧的。”

    陈骞眸光微敛,淡淡道:“冬娘,应付他就好。”

    “好。”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说完陈骞就要起身。

    “大人,”冬娘喊道,见陈骞看过来,却一时又寻不到合适的理由挽留人,只得道,“大人,喝完这杯茶吧!”

    陈骞躬身回去将茶饮尽,再起身时道:“这地方姑娘家来不合适,下次还是让郑叔来找我吧。”

    一时冬娘脸色微白,而陈骞已经走至门口。

    一出门,外面喧闹声便更显明了些。陈骞目不斜视,花楼这地方,男子寻欢作乐之处,从不是低语之地。

    “什么?来花楼里找夫君?这真是闻所未闻……难不成这是新的招术?美人今晚不若找我做你夫君,如何呀……”

    淫言秽语中,夹杂的一两声轻声辩解。陈骞皱眉低头一看,顿时只觉脑袋哄得一声炸开了。

    楼下的人正是刚刚进来寻人的骆玉珠,她头上的冠帽已然被人摘下,一头乌发就那样散落在脑后。那些个嫖客见惯了楼里敷粉熏香的姑娘,骤然看到一个清水美人,不由兴致大起。

    骆玉珠怎么也没有想到陈石让她来的地方竟然是个青楼,陈骞为什么会来青楼?

    眼下该如何是好?

    那为首的公子见美人惊慌,顿时心痒难耐,正待要上去一亲芳泽,突然脖颈间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骆玉珠听到耳边一阵惊呼,随即刚在她面前说浑话的公子便双脚离地,被人提了起来。她双眼瞪得浑圆,嘴巴微张,看着陈骞从人背后出现,又将人提起摔了出去。

    他站在那儿,眼角眉梢,无一处不是阴沉。周围的人见了,纷纷退避开来。

    “陈……陈骞。”骆玉珠震惊道。

    陈骞上前占有性地搂住骆玉珠的腰,眉头紧拧:“谁让你来的?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骆玉珠被吼的实在是委屈,这人自己不也过来?不过眼下还有其他要紧事,骆玉珠只得匆匆将事情给人说了。

    此时那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公子终于在他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扶着腰,哆哆嗦嗦地指着陈骞道:“我要报官,你……”

    话到嘴边,却被陈骞看过来的暴戾目光给吓没了。他有种感觉,再说下去,那人会将他提起来再摔一次,而且会摔的更惨。

    出门时,骆玉珠忍不住回头,随即被陈骞拉了回来,“别看。”

    骆玉珠撇了撇嘴,让她不看,那他自己还来。她刚虽慌张,但里头什么模样她也全看清楚了。三层高小楼,自二层起轻纱薄挽,随风展扬。美人雪肤凝光,倚栏浅笑,鬓似黑云,珠钗轻摇。这样的美人窟,任哪个男人进来都的化为绕指柔。

    两人沿路回去,碰到正找过来的陈石,陈骞沉着脸看着人问,“受伤了?”

    陈石嘴角处有青紫,他偏了偏头,显然不想让陈骞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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