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晚间骆玉珠坐在炕上正拿着两块布料来回比较,晓芸说想要一个香囊,她在思索该用这曲水纹还是横纹。陈骞从外头推门进来,他将大氅挂在衣架上,又去洗了洗手,才坐到炕上。看着骆玉珠低头一心忙手上的活,陈骞没忍住道:“别再给她做了,晚上费眼睛。今日要这个,明日又要那个,她哪用得了那么多。”

    骆玉珠抬头道:“孩子心性,总是喜欢新鲜玩意儿。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情。”

    “孩子?你比她大不了几岁。别惯着她。”陈骞打量了眼对面的骆玉珠,虽说如今梳了个妇人头发,但模样还是个小姑娘。

    骆玉珠听了放下手中的料子,又将东西放置在一旁。她想了想问道,“你上次说打猎,什么时候去?”

    陈骞闻言愣了愣,随即道,“你想和我们一起去?”

    骆玉珠看着陈骞,烛火下她点了点头,“嗯,我想去,可以吗?”

    “当然。”陈骞笑道,可算是愿意出门了。他半斜靠在枕上,单手放在膝头,一派闲适模样,继续道:“会骑马吗?”

    “从前在马场骑过,但骑得不太好。”江南马球会盛行,女子也会参与。只是她到底年纪还小,练习骑马的日子短。

    “再过两日我便不用去军营了,到时候带你到外面练练。”

    “好。”

    ……

    陈晓芸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一个月不出门对她来说实在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她对着陈骞左说右说、好求歹求却始终没能让人改变主意。在她苦苦思索之下,终于得了一个法子,她恳求骆玉珠帮她求情,如此陈骞稍稍放松了要求。

    “你怎么天天呆在这宅子里,不闷吗?”陈晓芸问,“不如我带你出去玩,乌拉虽然比不上霍勒津,还是有一些好玩地方的。”

    “不用,你哥说过两天带我去骑马。”

    “骑马,我也会呀,我带你去。”

    “啊?可是……我不会骑马,我要等你哥教我。”骆玉珠拒绝道。

    “我也可以教你。”陈晓芸却是越想越觉的骑马这事好。

    “你哥马上就休沐了,他说他要教我!”骆玉珠转身想要走,却被人拉住,“我的骑术就是我哥教的,我可以教你。”

    陈晓芸人不大,力气却不小。她一边拉着骆玉珠不放手,一边让陈南和陈北牵马过来。刘婶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见骆玉珠不甚愿意的模样,也劝说让等陈骞回来再说。

    陈晓芸却不肯听人劝,她拉着人到门口,继而踩着马镫翻身上马,转头看着骆玉珠,让她上来。

    “晓芸,我……”

    “你之前说过要照顾我的。”陈晓芸不满道。

    骑马这件事我也照顾不了你呀!骆玉珠心想。可陈晓芸一副你不上来、不罢休的模样,这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关系骆玉珠也不想让它功亏一篑,终是穿戴好衣帽,妥协上了马。

    等到人坐好,陈晓芸转头瞧了一眼人道:“你要是怕,就抱着我。”

    虽说陈晓芸自小便骑走于各地,但看着少女瘦削的身板,骆玉珠总觉不踏实,嘱咐道:“你慢一点。”

    少女挥舞长鞭,胯下马儿便撒开脚丫子跑。穿过长街,马儿径直朝着城外跑去。骆玉珠带着暖帽,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一到城外,视野便开阔了起来。举目远眺,一片白茫平原。远处可以看到连绵不绝的被白雪覆盖的原林,近处可看到随着乌拉河蜿蜒起伏的芦苇丛。而此刻太阳高悬,更是给这片苍茫平原镀上了一层金光,放眼看去,美不胜收。

    “漂亮吧!”陈晓芸忍不住骄傲道。

    “嗯。”骆玉珠深呼口气,在如此壮丽景色面前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下次带你去瑶池,哪里更漂亮。”

    “瑶池?”

    “嗯。”陈晓芸点头,“那是在乌州的天山上,山巅常年冰封,但中心有一池湖水。那湖水温热,周边更是常年鲜花盛开,可漂亮了。当地人说只有瑶池才有常开不败之花,所以那儿便是人间的瑶池。也有人说那儿从前就是王母住的地方,后来人回到天上,那池湖水便是王母留给人间的瑶池。”

    骆玉珠眼中露出向往之意,这自然之鬼斧神工、钟灵毓秀,她见之甚少。若有机会,她也想同陈晓芸一般,游历四方。

    这些日子,陈晓芸得了骆玉珠不少好处,款式新奇别致的小玩意儿,漂亮的发髻。每一样陈晓芸都十分中意,只是被夸赞时,众人也免不得说一句江南好,这让她开心之余,心中也生了几分别扭。此刻见骆玉珠如此模样,心中便生出几分得意来,北国的风光,一点也不比江南差。

    陈晓芸又同人说了些她以前见过的新奇景致,才将话题转了回来。

    “这马叫朔风,”陈晓芸指着陈南骑过来的黑马道,“你先上去,我教你怎么骑。”

    “要不我看着你骑吧!”

    “看着我骑有什么意思?”陈晓芸不同意。

    骆玉珠看了眼一旁的陈南,对方恭敬地朝他点了点头。陈晓芸每次出远门都是陈南陈北两兄弟陪着,陈骞能够放心想来俩人骑术武艺都不错。有他在这儿,应当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骆玉珠踩蹬上马,陈晓芸在一旁说着骑马的诀窍,骆玉珠一边听着,一边拉动缰绳,同时用双腿夹着马腹,让朔风走起来。

    “你会骑?”陈晓芸看着骆玉珠的动作道,这人根本不是第一次骑马。

    “我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去过几次马场,不过当时骑得都是幼马,真的只会一点点。朔风我有点怕。”骆玉珠捏着缰绳道。这话虽然不够真,但也不全是假。这朔风全身乌黑,身形高大,看着远不如从前在马场见到的那些马儿温顺,而且她也许久没有骑马了,心中确实有些怕。

    似乎感觉到背上人的害怕,朔风稍稍有些躁动起来。

    “你别夹那么紧,它会不舒服,你放松一点。”陈晓芸道。看人神态和动作,确实是不太会的样子,陈晓芸勉强信了她的话。

    到底曾经学过,骆玉珠很快便能熟练地来回奔跑了。又一个来回后,骆玉珠扯动缰绳让马停下来,她心中有些担心陈晓芸是否看出她说谎了,可瞧着人对着陈南洋洋自得自己教的好,便知多想了。

    “你们江南的马场肯定不如我们这儿好。”陈晓芸道。

    骆玉珠失笑,不知为何陈晓芸这些日子十分执著于江南和这儿哪里更好这件事情。

    “马场地方毕竟有限,自然及不上这里天地辽阔。”

    得了想要的答案,陈晓芸心情很是不错。看着人骑了这么久,她早就想上马驰骋一番了,教人骑马哪有自己骑来的畅快。她向来是身随心动,翻身上马对着一旁的骆玉珠道:“我们比一场吧。”

    骆玉珠有些犹豫:“我还不行。”

    “可以的,就以……”陈晓芸看了看远方,继而道,“那棵树为终点,谁先到谁就赢。”

    骆玉珠约莫估了下距离,也不算太远,轻呼一口白气道:“那行吧!”

    “开始,”陈晓芸喊道,同时手中鞭子挥舞,只是那鞭子不是打在自己的马上,而是骆玉珠身下的那匹马屁股上。

    朔风嘶鸣一声,如闪电般冲了出去,陈晓芸立马驱动□□的马儿追去。荒原上,一白一红两道身影急速向前。

    心脏如同擂鼓一般咚咚直跳,风呼啸而来,打在脸上同刀子一般。骆玉珠紧握手中的缰绳,同时双脚夹紧马腹,“驾……”

    身后的声响慢慢靠近,骆玉珠突然心慌起来。陈晓芸眼看着就要超过人了,就看到前面的人突然歪了方向。

    “你干什么,不要去那边。”

    骆玉珠自然听到了,可是身下的朔风不知为何突然不听她的指挥,她越是着急,它便越是躁动。

    陈骞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么一副场景,朔风带着骆玉珠在雪地上胡乱地窜着。陈晓芸本要去追骆玉珠,就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他哥的追云如同闪电一般朝着骆玉珠跑去。

    “哥。”

    前方那一人一马就要冲进那芦苇丛了,陈骞加快速度,同时喊道:“骆玉珠。”

    听到陈骞的声音,骆玉珠急得都要哭了,“怎么办?它……它停不下来。”

    芦苇丛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冲进去,骆玉珠只得紧紧抱着马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朔风冲进去的那一霎那,骆玉珠的脸被那高高的芦苇打的生疼。眼睛也不敢睁开,眼看就要跌落马下。

    突然身后一沉,有人坐到了她身后。陈骞接过骆玉珠手中的缰绳,同时道:“低头。”

    骆玉珠连忙低头,然后就被裹进了陈骞的大氅中。手中缰绳侧拉,朔风发出疼痛的嘶鸣,转了方向又径直超前冲,好一会儿才放缓了速度,继而在陈骞的控制下开始向外面走。

    出了芦苇丛,陈骞御马停下。同时将埋在他怀里的人挖出来,“骆玉珠。”

    怀中的人涨红着脸,如同憋坏了一般大口呼吸。陈骞皱眉道:“让你躲起来,没让你不呼吸。”

    耳边尽是鼓噪的心跳声,骆玉珠快速扫了一眼周围,好一会儿才低喃道:“我们出来了。”

    “我们出来了!”这次声音大了些,她转头去看身后的陈骞,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

    “嗯,出来了。”这人笑得太傻也太灿烂,本想斥责人乱跑的陈骞只得先按捺住自己的脾气。

    身下的朔风还有几分躁动,陈骞翻身下马将骆玉珠扶下来,转头去查看朔风。他手刚抚上朔风鬓角。朔风便低头去蹭陈骞,一副温顺模样。

    想起不久前的险况,骆玉珠道,“朔风还好吗?”

    陈骞退开几步给人看伤口,“没大碍,回去上点药就好了。”

    那放置缰绳的脖颈处的隐见几道血痕,骆玉珠与它那黑湛湛的眼睛对视,蓦然生出了几分愧疚,是她骑术不精。

    陈骞转头道,“你有没有哪里痛?”

    骆玉珠抬手摸了摸脸。

    “脸上痛?”陈骞微弯着腰,低头去瞧骆玉珠的脸。

    他靠的太近,彼此呼吸可闻,骆玉珠想要后退,却被人按住肩膀道:“别动,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口。”

    “脸上不痛。”骆玉珠垂眸站着,任陈骞给她查看伤口。她记得刚冲进去时那芦苇丛打在脸上是痛的,可现在并没有感觉。那芦苇上面覆有柔软的新雪,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

    陈骞松开手,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日光在雪地里显得更亮,他低着头,能清晰地看见骆玉珠耳朵后面那些细小的绒毛、眼眸低垂时那如同鸦羽一般的睫毛还有那如同瓷玉一般光洁的鼻梁脸颊。

    陈骞想实在是骆玉珠模样太像个瓷娃娃,总让他生出一种必须好好保护,不然就要碎掉了的感觉。

    不远处的芦苇丛被马蹄践出一条小道,骆玉珠瞧见,心中还有些后怕。刚刚若不是陈骞,朔风就带着她冲到河面上去了。这个时节河面结了一层坚冰,他们一人一马上去,即使掉不下去,也会被摔得很惨。

    “谢谢你刚刚救了我。”

    陈骞伸手给人掸在芦苇丛中沾上的碎屑,刚刚被压下去的怒火终于姗姗来迟,“不是说了等我空了带你来骑?不会骑马不会拒绝吗?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陈晓芸过来时正好听到他哥在训人,顿觉头皮一紧,知道等会儿必然是要挨骂的。果然刚一靠近,陈骞便道:“陈晓芸,你好大的本事,自己学骑马才几年,就要给人当师父了。要不是陈北去找我,你知道刚刚会发生什么?”

    陈晓芸咬着唇,低声嘟囔了几句。

    “有话就大声说。”陈骞真是气的不行,这小丫头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我……说就说,我们刚刚明明骑得很好,谁知道会突然那样。”

    “你还敢狡辩,骑马这事你嫂嫂最开始是不是就拒绝了你?”

    眼看俩人就要吵了起来,骆玉珠连忙伸手去拉陈骞的袖子。她真怕陈骞和陈晓芸俩人在这里吵起来,这两人一旦吵起架来就像两只气盛的公鸡,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说。”

    骆玉珠赶紧解释:“晓芸今天教的很好,比赛也是我同意了的。是我自己觉的从前在马场练过,我以为没什么问题,没想到会这样。”

    一旁的陈晓芸快速瞥了一眼骆玉珠,她没想到骆玉珠这个时候还帮她讲话。

    “对不起,今天这事我错了,害的你们担心了。”骆玉珠低头道歉。

    陈晓芸也赶紧道:“哥,我也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俩人站在雪地里低垂着头颅认错,陈骞沉默片刻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陈晓芸心头一喜,她还以为这次罚抄书没跑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没事了。她抬头看了眼骆玉珠,上前道歉,“嫂嫂对不起。”

    不知怎得,明明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可陈骞看着俩人握手言和的模样,心中有一瞬间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

    俩人从芦苇丛里走一遭,身上沾了不少东西。骆玉珠身上的刚刚已经被陈骞掸的差不多了,此刻陈晓芸去看朔风,骆玉珠便也帮忙着帮陈骞弄。

    “怎么样,还有吗?”陈骞问。

    “帽子上面。”

    陈骞将帽子拿下来,那边檐处正插着一根手掌长短的芦苇枝。三两下将帽子拍打干净,陈骞将它盖到了骆玉珠头上,她的暖帽刚刚落在了芦苇丛中,被践踏的已经不能用了。

    “戴好,别回去染了风寒。”

    戴上帽子,耳朵立马暖和了起来。同时也意识到俩人之间的亲密,骆玉珠退开半步问,“我们现在回去吗?”

    陈晓芸听到这话回头道,“今天天气这么好,哥,我们去跑跑吧!”

    陈骞闻言想了想对陈晓芸道:“我刚刚从家里过来的时候,看见那孙小元在找你。”

    “孙小元?我不是让陈北哥跟她说今天我有事让她不要来嘛。”

    “那我不知道。”

    陈晓芸皱眉,陈北哥直接去军营找她哥了,可能忘记去给孙小元报信了。思索片刻陈晓芸决定先回去同人说清楚,孙小元脾气不太好,没见到她人恐怕要生气,“那我先回去。”

    “嗯,你将朔风骑回去,记得让陈北给它上药。”

    陈晓芸走到朔风身旁,翻身上马,临要走又问道:“那你们干嘛?”

    “我带你嫂嫂再练练。”眼看陈晓芸又要废话,陈骞连忙道,“走就赶紧走,人说了要等你回去。”

    “那我等会儿再来找你们。”

    ……

    陈晓芸离开,陈骞低头同人对视片刻道:“带你跑跑。”

    骆玉珠深呼口气,看了眼旁边的黑马心中还有些后怕。

    陈骞在一旁将她的神情看地分明,他拍了拍追云道,“朔风有些认人,你骑追云。”

    那是一匹体型不逊色于朔风的黑马,骆玉珠同它那硕大的眼睛对视片刻道:“它……它认人吗?”

    “也有一点儿。”看着听了他话立马忐忑起来的骆玉珠,陈骞笑道,“不过有我在一旁,他不敢发脾气。”

    骆玉珠心中腹诽,她觉的陈骞在戏弄她。

    俩人依次上马,陈骞看着还有些紧张的骆玉珠道,“别紧张,追云脾气很好。马有灵性,如果你害怕了,他也会害怕。所以放松一点,我在这不会出事。”

    荒原,林野,疾风骏马,骆玉珠骑在马上,忍不住想要尖叫。从江南来到乌拉,那让众人为之惊叹的荒原林野此刻在她身后一一退却,这是一个同江南完全不同的世界。

    俩人骑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在一处高地停下。一轮日头悬挂在松林上方,金黄色的光芒照耀着整片冰雪大地。极目看去,蜿蜒的河流,两岸的芦苇丛,更远处的房屋与山林……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一幅画。

    “感觉怎么样?”

    “很美,觉的自己很渺小。”

    “我十几岁的时候,每次遇到了觉的难以解决的事情,就喜欢坐在高地上往下看,看那些房屋变成一个个黑点,长河变成一根长线,原林也不过成了块布巾大小,觉的人真是渺小。我就想,天地这么大,其间住了这么多人。有的人生来父母便没了,有些人甚至连饭都吃不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这样一想,我就觉得自己遇到的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就算有些事情一时解决不了,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骆玉珠偏头去瞧身侧身形高大的陈骞,想象着这人坐在高地上满目迷茫的样子,心中不禁升起阵阵讶异和怪异感。

    她从未想过陈骞有一天会同她说这样的话,还有原来这人十几岁时也曾有过那样困惑迷茫的时刻。毕竟从她初见陈骞从长街上打马而过,后来从几个泼皮手下救下她,这人从来都是强大、凶悍的模样。

    陈骞失笑,“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是觉的我不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骆玉珠摇头,即使是圣人,也会有难以解决的事情,陈骞自然不会例外。只是她从未想过陈骞会这样……怎样呢?似乎她心中陈骞的模样都是她的一个臆测。

    景色虽美,但也抵挡不了寒风,骆玉珠没忍住打了个寒噤,太阳要下山了。

    陈骞道:“天冷了,回去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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