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陈晓芸确实是不高兴。

    骆玉珠刚嫁来时,寨里人虽不说什么,但大都偏向于她。可如今看着陈骞对骆玉珠的态度,明显是十分喜欢的模样,不仅给人买这买那,还让那位骆老爷进了府衙,听闻骆夫人病了,也是隔三岔五送些珍贵药材过去。

    一个是板上钉钉的千总夫人,一个是未来要嫁出去的妹妹,孰轻孰重,众人心中清楚。如此这般,一些人便开始劝说起陈晓芸来。

    这日骆玉珠循着记忆,做了一款新糕点。恰巧看到陈晓芸回来便想要让人尝尝,陈晓芸虽同她不对付,但素来喜好美食,而且品评颇是毒辣。

    那颜色艳丽、形状漂亮的糕点摆在桌上,散发着迷人的香味。骆玉珠站在一旁,穿着之前陈骞带着去买的衣服,温温柔柔的、漂漂亮亮的站在一旁。

    陈晓芸突然就十分生气。

    鞭子甩在桌上,刹时那些漂亮糕点便落在了地上,混着盘子跌落的清脆响声。陈晓芸捏着鞭子道:“骆玉珠,我不需要你讨好我。”

    陈晓芸生着气离开,门口的瑶瑶紧忙跑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着骆玉珠道:“晓芸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收拾吧!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骆玉珠摆了摆手道。

    “夫人,你受伤了!”瑶瑶眼尖地看到骆玉珠手背上那一处红痕。

    刚刚她离得实在近,拿鞭子甩下来,鞭尾不小心扫了一下。

    “刚刚做糕点的时候不小心烫了下,等会儿抹点儿膏药就好了。”

    ……

    陈晓芸晚上没出来吃饭,刘婶和陈骞都没能将人叫出来。

    骆玉珠坐在炕上,心中有些不安,这是陈晓芸第一次在她面前动手。恰陈骞推门进来,她抬头问道:“晓芸怎么样?”

    “没事,饿了她自己会出来。”陈骞看了眼骆玉珠被布裹起来的手背道,“给我看看你的伤。”

    “一点小伤,我已经擦过药了。”骆玉珠抬手挡了挡伤口。

    被人黑沉的目光看着,骆玉珠的心咚咚快速跳起来,她不知道陈骞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

    陈骞没在继续问,骆玉珠心中却有些不安。从前陈晓芸虽也不喜欢她,但多是孩子心性。可是今日在堂上,她看过来的眼神中却似有憎恨之意。从前在闺中,她便听了不少妯娌、姑嫂矛盾。她只是在陈家呆一年,并不想同他人闹矛盾。

    对于陈骞来说,不论是陈晓芸,还是寨子里的那些女眷,都是自己人。她一个外人,一旦与人起了龃龉,势单力薄,如何应对?

    第二天在刘婶的苦苦劝说下,陈晓芸终于出了门。柳娘子和余娘子过来时,陈晓芸正在屋里吃饭。刘婶在一旁细细地哄着,让她多吃一些。

    有人来,刘婶不好再哄。她接过俩人递过来的鱼,心中却是不满。

    这些个人每次拿着些小鱼小虾过来,说是送人却不走,非要等到夫人出来,临走又还要带些好东西离开。

    陈晓芸低头吃饭,并不搭理人。柳娘子和余娘子这些日子是陈府的常客,尤其是柳娘子,因年长,辈分又高出众人一辈,这几日每次来都被奉为座上宾。此时此刻,她站在一旁颇是觉得受了冷待。只是陈晓芸一向脾气大,俩人也都知晓。

    余娘子见陈晓芸一副生气模样,还以为人是为了什么小事在闹脾气,上前笑问,“晓芸又因为什么不高兴了?”

    陈晓芸放下筷子,看着俩人道:“我家没什么东西给你们。”

    “你……晓芸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等夫人出来想要同人打声招呼。再说就算是给东西,也是玉珠同意了的……”

    “她同意不算,这是我家,我说不行就不行。”陈晓芸气道。

    “哎,这自古一来,哥哥取了媳妇,这嫂嫂就是家中的女主人了……再过几年,你就要嫁人了,再这般霸道任性可不成,夫家可不是娘家,不会像大当家和你嫂嫂这般纵容你……”

    骆玉珠过来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果然下一秒厅内便传来了东西摔碎的声音。

    陈晓芸的性子,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受别人欺负的。这些个人依仗着长辈的身份,昨日说的不够,今天还要跑到她家里来说。

    碗碟碎了一地,人也跑的没影了。

    俩人转身见骆玉珠脸色不好,一时也都有些心虚,却还是摆着架子道:“玉珠,你别同她计较,晓芸自小性子就霸道……”

    “婶婶,嫂嫂,”骆玉珠截断人的话头,一张素来温柔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情,“这些话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说。晓芸是夫君的妹妹,夫君待她,是如珠如宝。我既然嫁了过来,自是要同夫君同心同德。”

    俩人顿时讷讷不语,心中一时也十分后悔。陈骞护这个妹妹向来护的紧,她们怎么就一时得意忘了形。

    柳娘子和余娘子离开,过了好一会儿,阿七跑回来道:“晓芸小姐跑的太快,我追不上她。”

    骆玉珠思索片刻让阿七去通知陈骞,终究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姑娘,陈南陈北又没跟在身边,更何况如今人还是在气头上,万一要是出了事可不好。

    ……

    陈晓芸直接跑没了影,眼看天就要黑了,众人还是没有找到人。陈骞脸似黑铁,手中拿着火把,领着众人出了城。

    不知过了过久,骆玉珠同刘婶等人站在廊下,看着陈骞一脸怒气地将陈晓芸拉进门,何文和陈石则在一旁劝说着,“三哥,晓芸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看到廊下的骆玉珠,几人暂缓了脚步。

    “嫂嫂。”何文喊道。

    陈骞抬眼看人时,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气。他身侧的陈晓芸,微低着头,一张小脸煞白,身上披着陈骞的大氅,露出来的裙裾却染了不少脏污,离开时梳的好好的发髻也散开了,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

    一旁的刘婶见人如此模样顿时心疼的不行,可见陈骞一脸怒容,也不敢说话。

    骆玉珠脸色有些发白,刚打算问话,就听见陈骞道:“人没事,都去歇息吧。刘婶,你弄些热汤和吃食过来。”

    说完他抓着人便再次提步向前。

    夜色浓重,烛火也不过撑开方寸光亮。骆玉珠看着那逐渐没入黑暗的身影,眼睑微合不再说话。一旁的瑶瑶轻吐一口气,大人生气的样子好吓人。

    刘婶急急忙忙将准备好的姜汤和吃食端进去。陈骞站在一旁没说话,等到陈晓芸一碗姜汤下肚,他才出声将其他人都赶出去。

    何文让刘婶先走,他和陈石侧着耳朵在门外听了会,终是觉得扛不住寒意转身打算回家。

    俩人刚走进院子,刘婶就迎了上去说让俩人进内堂吃点东西再走。何文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站在廊下的骆玉珠。

    一碗热汤下肚,何文觉得脑子都清醒了起来。他开始讲他们是在哪里发现的陈晓芸。

    原来下午陈晓芸一气之下直接跑去了黑森林,她在里面迷了路,后来天色愈暗,她一不小心跌进了个坑里,好在没有碰上野兽,好在他们去的及时,不然冻都要冻死。

    何文讲话时,陈石全程低着头。自那日陈骞将胡子刮去之后,没过几天何文便拉着他也去刮了胡子。没了大胡子的遮掩,十七岁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便都露了出来。他性子直,向来情绪藏不住。

    便如此刻,在何文说完之后,他猛地站起来对骆玉珠道,“嫂嫂,我一个粗人,不会说话,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之后只管罚我。但晓芸年纪小,我们老寨主只有她一个孩子,如今老寨主走了,若是晓芸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谁都不能跟他交代。如果之后晓芸再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同我们讲,我们来同她说……”

    “石头。”何文喝止,继而转头对骆玉珠道,“嫂嫂,你别跟他计较,石头他是看晓芸那样子,心疼了。”

    骆玉珠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头有些哑,废了些力气才道:“我明白的。”

    ……

    房间内俩人一站一坐,陈骞黑沉着一张脸,双目中的怒火简直要溢出来。

    “陈晓芸,你是不是跟你说过那里很危险不能去?”

    “上次在何文家我就说过,你要是真想死。我现在就带你回黑水寨,在爹娘墓前,也免的……”陈骞没能继续说下去。

    陈晓芸坐在炕上眨了眨眼睛,掉下来一串眼泪。仿佛到了此刻,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哥,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呜呜呜呜呜!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陈骞心头一哽,此刻纵有满腔怒火也发不出来了。想到刚刚林中的险境,以及可能造成的后果,陈骞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后怕。

    “可是他们凭什么这么说我?呜呜呜呜呜!”

    好一会儿陈骞低叹口气,终是上前揉了揉人柔软的发顶道:“我已经跟所有人说了,以后再有人敢说那样的话,就再也不要进我们陈家的门了。”

    陈晓芸终于被稍稍安慰到,呜咽声低了些 。

    “好了,别哭了,哭成这样多丢脸。”陈骞抬手给人擦眼泪。

    陈晓芸扯着她哥的袖子,小脸苍白,嘴里更是持续发出高高低低的呜咽声,模样那叫一个凄惨。陈骞抬手给人顺背,一派温柔兄长的模样。

    好一会儿,陈晓芸顶着鼻音道:“哥,你不会有了媳妇就不要我了吧?”

    “不会。”

    “那你之前说给我准备的嫁妆,没被别人用了吧?”

    陈骞给人顺背的手微顿,继而沉声道:“都给你存着,没人用你那一份。”

    “那……我头有些痛,想睡觉了。哥,你先回去吧!”陈晓芸松开袖子,虚弱道。

    陈骞闻言冷声道,“陈晓芸,今晚的事别想蒙混过去,我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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