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众位兄弟慢慢喝,如果不够我再添。”一新妇打扮的女子将酒放下,看了眼丈夫便有些羞涩地离开了。

    众人将目光从远去的妇人身上移回到今晚请客的主人身上,其中一人拍他肩膀道,“弟妹温柔又贤惠,陈奇,你真是好福气啊!”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不少附和。在众人的夸赞艳羡声中,陈奇摸了摸脑袋,有些憨厚的脸上显出了几分薄红。众人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忍不住打趣起来。

    这一群坐的七个人中,除陈骞和陈奇外,还有两个是早就成亲了的。而男人聚在一起喝酒,说的话题并不比那些在街边唠嗑的妇人们高深,也不过是家长里短,尤其是在请客的主人昨日刚刚成亲的情况下。

    而八卦和好为人师是人的天性,不分男女。

    “她当时被几个泼皮欺负,我看到救了她……”喝了些酒,在几个人的撺掇下,陈奇全交代了出来,“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的她跟其他人不一样……我把她送回家,之后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我听说常娘子同她母亲交好,就让她去帮我打探消息,知道有媒婆去她家求亲但她家没答应,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也去提亲了,没想到她家答应了……”

    “陈奇平时看着不爱吭声,原来是个有主意的……”

    “男人做事就是得利索,娘们唧唧要不得……”

    “总之以后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了。”

    何文转头看身旁自进来后就没说过几句话,一直在喝酒的陈骞道:“三哥,吃点菜吧,不然容易醉。”

    陈骞拿起筷子夹了口菜,然后继续喝酒。

    何文:“……”

    桌上的气氛十分火热,两个成亲几年、自诩过来人的兄弟话锋一转开始对陈奇说起教起。

    “陈奇,你现在是新婚燕尔,等到再过一段日子,你就知道其实女人是会变得。想当年,我家那位刚嫁过来的时候对我也是好的很呀,你看现在同母老虎有什么分别?”

    “陈辽,你敢说你家娘子是母老虎,看我明天不告诉她。”

    “你敢!你前几日还跟我吐苦水说你家娘子管你管的严……”

    几人顿时吵成一团,陈奇显然并不信他们的话。可碍于俩人说个不停,又确实算是有经验,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转头看着陈骞道:“三哥,你说,我相信你。”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一侧聚拢,今晚的三哥似乎有些沉默。

    何文心中长叹一声,单手扶额撑在桌上。

    “可三哥成亲也才一月多。”

    “不若三哥说说你同嫂嫂的事吧?”

    陈骞娶了个如花美眷回来,众人心中艳羡之余,也免不得生出几分比较。有时看着家中的糟糠之妻,也会想着如若自己能娶得如同骆玉珠那样的娘子,必不会为了生活里的柴米油盐而吵闹不休。

    此时此刻,见陈骞如此模样,又想起俩人刚成婚时俩人分房睡的传言,心中的窥探欲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那如同天仙一般的娘子难道也同凡夫俗子一般模样?

    “想知道?”陈骞端着酒碗斜睨众人道。

    “嗯。”众人纷纷点头,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不告诉你们,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陈奇,日子是你自己的,别听这些人在这里瞎扯不安好心,之后跟你娘子好好过,好好对人家。”

    陈骞不说,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问,喝着酒很快就转到了其他的话题。

    “不过我家娘子虽然凶,但她若是不管我,我也难受。”

    “这人就是贱得慌。”

    “瞎说什么,她愿意管我,说明心中在意我……等你成亲就知道了,若是人管都不想管你,那你和街上随便一个男人有什么区别……”

    ……

    夜色中何文扶着陈骞慢慢往陈家走,嘴里安慰道:“三哥,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你今晚这酒喝得也太多了。”要不是他说嫂嫂在家等将人拉出来,指不定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陈骞半边身体压在何文身上,低垂着头嘟囔着。

    一路附和着陈骞的嘟囔,大冬天何文身上出了好些汗才将人送回了家。在门口陈骞动的厉害,何文一时没扶住头直接撞到了门上。好大的一声响让开门的阿七惊慌道:“大……大人,没事吧!”

    何文也紧忙看了看,陈骞却好像被撞醒了几分,摆手道:“没事。”

    ……

    屋内骆玉珠还没睡,她在等陈骞回来。倒不是因为担心人安全什么的,只是这屋子并不是她一人的。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即房门被敲响,“嫂嫂,开开门。”

    骆玉珠起身开门,陈骞被何文拽着肩膀扶着,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副喝醉了的模样。骆玉珠移开身体,让人将陈骞扶进房间。鼻尖浓烈的酒气,让她稍稍皱了皱眉头。

    “嫂嫂,三哥今晚心情不太好。”何文将人放下,起身看着骆玉珠道。

    骆玉珠站在距他们三步远,听到这话神情无半丝波动,没有一丝娘子看到夫君喝醉之后的关切模样。

    何文只得继续道,“喝的有些多,嫂嫂多照顾下,我就先走了。”

    送何文离开,骆玉珠回头看陈骞。他身形高大,此刻半截腿拖在地上,上半身则如同烂泥一般摊在炕上,是十分不舒服的姿势。

    他嘴里还在嘟囔着,骆玉珠稍稍走近了些。寂静的夜中除了外头偶尔呼啸的风声,再无其他。然陈骞的嘟囔声时有时无,她听的并不清晰。

    这个时辰大家都睡了,刘婶今日身子本就不爽利,瑶瑶比她还要瘦小……骆玉珠正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就看人猛地坐了起来。陈骞喝了酒,此刻又坐在炕上,只觉浑身燥热的厉害,额头还痛。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骆玉珠,拧眉道:“倒杯水来。”

    骆玉珠并没有走近,只是将水杯放在他前面的桌上。

    陈骞不着急喝,他抬手想将身上的大氅给脱下来,只是醉酒之后整个人不太能平衡,动起来晃动的厉害。骆玉珠看着人摇摇晃晃站起来,几次撞到桌角,水杯中的水也溅出来不少,心中涌现几分担心。

    随手将大氅丢置一旁,陈骞这才拿起水杯喝水。因动作过大,过程中有不少水溅了出来,打湿了一角棉被。

    水杯被人大力地放置在桌上,发出沉重的声响,陈骞抬头看人。

    灯光下的骆玉珠衣着严谨,袖口、衣领仿佛没有一丝褶皱。面容如玉,确实美似天仙,只是眉头微微皱起,一双透亮的眼眸中似乎欲言又止。这神情陈骞不止一次在骆玉珠脸上见过。

    乌拉冬季寒冷,月余洗一次澡是常事。俩人同房睡已经有大半月,骆玉珠洗漱完进来。她看着已经脱了衣服坐在炕上的陈骞,欲言又止道:“你不洗吗?”

    “不洗。”

    她的眼睛因为讶异而微微瞪大,眉头微微蹙起,继而轻声回了一声“哦!”其实那是极其清浅且转瞬即逝的表情。毕竟在他面前,骆玉珠都是一副乖顺谨慎的模样。

    可陈骞就是注意到了,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一些。

    总之,骆玉珠不仅拿他当陌生人不愿管他,人还嫌弃他。他又想起陈奇脚上的那双鞋,簇新的缎子,雪白的鞋底,他家娘子新做的,心中无端就躁动起来。

    “有话就说。”浑厚的男声响起,好像压着股火。

    自她嫁入陈家以来,陈骞有时做事虽然有些匪气,但为人还算讲道理。再说这人对骆家有恩,骆玉珠便鼓着劲问,“还要水吗?”

    陈骞点头,骆玉珠便再给人倒了杯,随口嘱咐道:“小心些。”

    “小心什么?”陈骞问,继而在人的目光中低头看到了那一角湿迹。

    “你喂我喝。”

    “??”骆玉珠看着陈骞半晌,然后退后半步道,“你喝醉了。”

    “我没醉,你……”陈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过来!”

    他今天必须同这人说道说道。

    灯光下,陈骞的影子仿若拔地而起,顿时笼罩了整个房间还有骆玉珠。

    ……

    阿七给他家大人开了门,便又闭目睡了过去。刚刚那梦中他正在娶妻,实在是美梦,希望还能续的上。然梦中手刚打算掀开新娘子的盖头,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夜凉如寒冰,阿七看着门外被冻的缩起肩膀的人,惊讶道:“夫人。”

    “夫君醉的甚是深,能麻烦你去照顾下人吗?”

    阿七连连点头,夫人可真是太客气了。

    “还有今晚我去客房睡,麻烦你照顾了。”说完骆玉珠便匆匆离去,留下阿七在门口怔愣住。

    他想到大人身量高大,夫人身量纤纤确实应付不来。临到进门时,他又生出了几分担心,若是大人发起酒疯了来,他恐怕也制不住。

    陈骞第二日酒醒,只觉脑袋痛的厉害。手一碰额角,疼痛让他忍不住轻嘶了一声,同时也想起了昨晚撞门的事。屋内骆玉珠不在,他穿上衣服起身让刘婶送水进来。

    “夫人呢?”陈骞拿起帕子洗漱,同时询问一旁的刘婶。

    “夫人今日一早就回娘家了。”

    将帕子放回盆中,陈骞接过刘婶端过来的醒酒汤。

    “大人昨夜喝醉了,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刘婶小心询问。

    一口气将醒酒汤饮尽,陈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大人,夫人昨晚是在客房睡得。”刘婶提醒道。

    陈骞一看刘婶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有些好笑,他还不至于如此小气。

    “我们没吵架,我没欺负人家,我也没生她的气。”

    昨晚上他刚说完让人过来,骆玉珠就直接跑出去了。

    “我一会儿要去霍勒津一趟,应该会呆上两天。等骆玉珠回来你跟她说,还有家中的事麻烦您照看着,有事去找何文。”

    ……

    陈晓芸一早起来,便被告知他哥去霍勒津了,顿时心中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哥在家老护着那骆玉珠,如今正是机会。

    正在陈晓芸苦苦思索该如何让骆玉珠自己离开时,何文的妹妹何秋娘找上了门。她穿着件嫩绿色小袄,模样只勉强算得上是清秀,虽然才十六岁,但身材高挑,一看就知道是北国女子。

    “秋姐姐,找我有事吗?”

    何秋娘四处瞧了瞧,问道:“嫂嫂呢?”

    陈晓芸闻言狠狠地哼了一声,她不明白为什么秋姐姐那么喜欢骆玉珠。

    何秋娘也不在意,解释道:“大家打算等会儿去冰湖玩,嫂嫂同我们年纪差不多,我想着她愿不愿意同我们一起去。”

    “她肯定不会去,你看她嫁过来这么久,除了回娘家什么时候出门过了。”陈晓芸道,“而且听说她娘亲生病了。”

    “我听我哥说,嫂嫂的娘亲是咳疾。这种病冬天最难熬了,你还记得从前寨子里的林娘子吗?她就是得了这种病。”

    陈晓芸蹙眉,她那时候年纪小,但隐约有一丝印象,半晌低声道:“那她娘亲会死吗?”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这种病是治不好的……”

    算了,再找机会让骆玉珠离开吧!现在不太合适。

    一旁的何秋娘打量着陈晓芸的神色,轻轻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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