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骆玉珠并不认识这些人,也不知道喊什么,好在对面的人很快便开始了自我介绍。

    另一个自称是柳娘子的中年妇人,正是刚刚同常悦夸赞骆玉珠美貌的,她对着人笑道:“夫人,我们都是跟着大当家一路从寨子走过来的,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这些孩子平日里也都闹惯了,夫人千万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叫我玉珠就好了,家中长辈都是这般叫我。”骆玉珠道。

    “那行,”那妇人顿时笑得眉眼都开了,“从前陈家嫂嫂最是和善近人,每每和我们一起做事时,总是说起大当家的婚事,可惜她去的早。若是她能见到玉珠你定然也是十分欢喜的。”

    骆玉珠抿唇浅笑,那柳娘子便更说的来劲。

    “玉珠第一次见这些吧,那些个男人就是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玩意儿,从前在寨子里也隔三岔五就去打猎。这个时候就苦了我们这些人了。从前陈家嫂嫂在的时候,都是她领头带着我们做,说是大伙儿一起做事,才更能亲近……”

    常悦眉头微蹙,柳娘子的意思她如何不明白,可眼前之人一看就同她们这些做惯了粗话的人不一样。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骆玉珠柔声问道。

    柳娘子闻言脸上笑意更甚,“玉珠之前在家都干些什么?会杀兔子吗?”

    骆玉珠摇头。

    “杀鸡呢?”

    这个骆玉珠倒是见过,想了想点头。

    “那就行。”说完柳娘子上前便要拉着她进灶房。

    “等等,”常悦拦住人道,“你……要不要去换件衣服?”

    骆玉珠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她穿的还是昨日那身,她鲜亮衣服少,还都是因她嫁人才置办的,若是弄脏了确实不方便,“那我先去换件衣裳。”

    一进灶房,除了各种纷杂气味,骆玉珠还感受到那远远近近投过来的目光。和众人打完招呼,柳氏领着骆玉珠到一桌前道:“那你先杀,完了再用开水烫拔毛。”

    “好。”

    骆玉珠开始给自己卷袖子,那野鸡其实早已经死透,被放在水里解冻,骆玉珠将它捞出来时水淋淋的。脖颈细长,看着是个好下手的,可虽知是个死物,骆玉珠手里的刀却半天砍不下去。

    灶房里外热火朝天,大家各自忙着手头的事情。骆玉珠握了握拳,将菜刀抵上去,只是那脖颈看着细长,却也柔软,外面还有一层绒毛包裹,骆玉珠用了半天劲,死活在上面弄不来一个伤口来。

    身后的常悦扫了一眼四周偷摸看过来的眼神,上前道:“嫂嫂……要不还是我来吧!”

    骆玉珠顿时红了脸,有些尴尬。

    “嫂嫂之前没杀过吧!”

    “我……见别人杀过。”

    闻此言的常悦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觉的不妥,止笑劝慰道:“没杀过第一次不会很正常,我教你。”

    她接过骆玉珠手中的刀,手起刀落,那脖颈便破开了一个大口,血立马涌了出来。骆玉珠看着那四溅开来的血花,心咚咚跳。

    本打算将刀还给人家,但看骆玉珠一副怯怯的模样,常悦有些不忍心。她虽喊人嫂嫂,可年纪比人大了不少。这个小嫂嫂从前富贵,想来根本不习惯干这些。

    “要不我来杀,你拔毛?”常悦问。

    骆玉珠连连点头。

    陈骞让人来喊骆玉珠的时候,她正将那鸡尾上最后一根翎毛拔下。

    “嫂嫂快去吧,大当家找你肯定有要紧事。”常悦催促道。

    虽不觉得陈骞会有什么要紧事同她说,但骆玉珠还是快速起身擦手跟人出去。出了灶房,被冷风一吹,骆玉珠轻吐口气,她属实不喜欢此刻这灶房里的气味。

    本以为那人会领着她直接去见陈骞,谁知竟是让她回房等,说是陈骞一会儿就过去找她。

    外面声响不断,屋内却是寂静,骆玉珠安静坐在凳上等人。只是许久陈骞都没有来,眼看着外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她有些纠结地皱起了眉头。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她低头嗅了嗅衣袖,想到刚刚在灶房又是杀鸡又是拔野鸡毛,顿觉身上那股子腥味越发清晰起来。

    这个时辰外头该忙的差不多了,骆玉珠起身决定去换件干净衣裳。

    换完衣裳,骆玉珠走到炕边。那被褥叠的整齐、收拾干净的炕上,此刻随意放着一件大氅和几件衣服。虽没有细看,但有几件惹眼的很,分明就是陈骞的贴身衣物。

    虽说人昨晚是在客房睡,但这毕竟是陈骞的房间,他将衣物脱在这里实属正常。

    只是实在有碍观瞻,再者陈骞今日打猎归来,那大氅上不知沾了多少脏污。骆玉珠抿了抿唇决定回去继续坐好等人,陈骞的东西还是不要轻易挪动的好。

    半晌,骆玉珠再次将目光放在那叠衣物上。她若不收拾,那衣物今晚恐怕得一直放在那儿。只是挪个位置,想来那人不至于生气,骆玉珠如此想着。

    红着脸将炕上的大氅和那几件衣物拿起来,正准备放置在一旁的椅背上,身后门骤然被推开,陈骞喊道,“骆玉珠。”

    骆玉珠回头,此刻她手中还抱着陈骞的衣物。虽然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骆玉珠却涨红了脸,磕磕巴巴解释道:“我……我只是想要收拾下。”说完她连忙将衣物放回原地,

    俩人静默片刻,陈骞道:“这儿是你住,你可以随便收拾。”

    那语气平和,更甚至骆玉珠从中听到一股安抚的意味。

    “外头有做好的狍子肉,去尝尝吧。”

    骆玉珠点头,继而想起了什么道,“陈南说你有事找我?”

    “不是什么大事,都解决了。”

    外头众人说说笑笑,十分热闹。骆玉珠跟着陈骞走过去时,发现这会子陈晓芸也在。小姑娘瞧见了她,立马转开了眼睛走开,看起来确实是十分讨厌她。

    陈骞领着他直接去了灶房,拿着个碗询问她喜欢吃什么。此刻里面只有几个女眷,看着他们大当家如此行径,几个胆大地直接调笑起来,骆玉珠看着那日渐高涨的碗涨红了脸道:“够了!”

    陈骞带着人出来,“你拿着回房吃吧!”

    骆玉珠愣了愣,“不用去内堂吗?”

    陈骞低头去瞧她,人穿着青色夹袄,头发虽然梳成了妇人模样,但一看还是个小姑娘,全身上下干干净净,白白软软的。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同这里的人不同。

    陈骞想起他刚刚听到的话,小姑娘卷起衣袖去杀鸡。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没有见到,却觉知晓她是如何个嫌弃模样,所以让人将她带出来。

    “去哪里干什么,这天冷的能冻死人,他们过会儿也走了。”陈骞道,“还是你想去哪里吃?”

    骆玉珠连忙摇头,她不想。

    “那不得了,走吧!”

    看着骆玉珠离开的身影,陈骞想,经昨儿那么一出,如今在骆玉珠心里,这儿就是一土匪窝,若是能回去,人肯定是选择回去。

    骆玉珠坐在屋内,听到内堂中时不时传来的哄闹声,约莫知道陈骞刚刚同她说了假话。不过转念一想,或许过几天她同陈骞就和离了,确实也没必要参与进去。

    其实陈骞并没有说谎,若是按照以往惯例,打猎回来,众人会在他府中喝酒吃肉到亥时,如今不过刚过戌时他就将人赶了回去。

    那野味味道确实鲜美,只是吃多了容易腻,骆玉珠吃了一小半就放下了碗。明日就是回门的日子,现在这个情况不知道陈骞会不会同她一起回去?

    理智告诉骆玉珠,陈骞的话并不可信。可内心终究还存了一份希望,希望陈骞之前说的是真的。若是明日陈骞让她一人回家,或许他说的就是真的了吧。

    若他说的是真的,那明日回去她该怎样同父亲母亲说呢?

    陈骞又一次直接推门进来,看着被吓到了的骆玉珠,脚步顿住道:“……下次我记得敲门。”

    说完他走到骆玉珠对面的凳子坐下,看到桌上还剩下的大半碗野味问道:“不好吃?”

    “好吃,但太多了我吃不下。”骆玉珠捏着衣袖,抬头看对面的陈骞,“明日回门……”

    “明日回门我同你一起回去。”

    “昨晚……”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想再和你谈一谈。”陈骞坐下同人对视,他脊背挺直,双肩宽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双唇和下颚则已几乎淹没在浓厚的络腮胡中,人坐着即使不说话都散发着一股强势的气息。

    骆玉珠的心顿时凉了下来。

    陈骞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尽量语气平和道:“我们成亲一事,虽有诸多误会。但现如今我们已经成亲了,我毕竟是乌拉的千总大人,成亲不过三天就和离,说出去怎么也不好听。”

    骆玉珠紧抿双唇,果然如此,她就知道这人的话并不可信。

    “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反悔,只是想同你做一个交易。”陈骞缓缓道,“我呢?想保住我的面子。至于你们,需要一个庇佑。”

    俩人视线相交,片刻后骆玉珠的目光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继而偏开。

    陈骞没有明说,但骆玉珠明白他的意思。

    “那……你想怎么样?”骆玉珠的声音有些哑,陈骞的话让她觉的羞耻又愤怒。陈骞说的没错,父亲同意她嫁过来,确实是想要为骆家在这儿求一个庇护。可骆家并非有意攀附,而她也不想攀附陈骞。

    “我们可以先做……假夫妻。”

    “假……夫妻?”骆玉珠眼中溢出不解。

    “对,就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后,你要还是不愿意,我们便和离,这样别人也说不了太多闲话。”

    “如果……我不愿意呢?”骆玉珠艰难出声道。

    “那就按之前说的,现在和离让你回家。”

    骆玉珠不说话了。

    “你不用现在就答复我,可以先考虑考虑。你放心,我也不是随便的人,若非是为了我的面子,我绝不会留你。”陈骞说的信誓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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