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

    烛火摇曳,照射在窗牖上,掩映出三颗凑近且摇晃的脑袋来。左右两边的稍大,中间那个梳着女子的发髻。

    赵云刚在屋里站定,望见屋外三人的身影,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们跟了自己一路,到靠近房间也没有进来,而是偷偷摸摸地不知是在看什么,还是在听什么。

    赵云走到窗边,刚想去把窗门打开,只觉身后有一道微弱的气息靠近。赵云急忙地回过头去,隔着明暗的灯火,看见一个难得的美人。

    美人娇娥秀面,正微微地抬起双手,因为自己的突然转身而僵愣在半空中,隔了好半晌,直至美人双颊飞红,方才继续手上的动作,往前伸了伸,欲要攀上赵云的颈项。

    美人声音娇软,柔唤:“将军。”

    赵云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另一边躲避过去。那美人又欺身上前,扭着盈盈不堪一握的腰,将曼妙的身躯贴近在赵云眼前。

    赵云不敢直视,连双眸都瞥向一边。

    那美人又道:“将军,请容许妾身来伺候将军。”说着,美人的手又向赵云腰间的束带伸出。

    赵云立马又旋身,离开窗边狭窄的区域。

    美人依旧追着他,追到床边,赵云忍无可忍,抬手阻止道:“好了,你不要再往前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房里?是赵范派你来的吗?那你回去告诉赵范,我不需要女人伺候。”

    赵云说完,目光如炬,谈不上温和地凝目注视着那美人。

    美人身形一顿,而后面上的娇羞更甚,渐渐地眼里还泛出泪花,咬唇哽咽道:“妾身樊氏,乃是这桂阳太守赵范的寡嫂。赵范命我来伺候将军,还请将军……”美人有些难以启齿,似乎鼓足了勇气,才接着说,“还请将军不要赶走我,若是不能如他们所愿伺候将军,他们定不会放过我。”

    “将军不必拘谨,只将妾身当作寻常的舞姬就是。”说话间,美人不再执着于追上赵云,而是就站在原地,面对着赵云,抬手去解自己身上腰间的系带。

    她刚把绳结扯开,赵云立马闭上眼,双眉紧拧,朝着窗边的方向,朗声大喊:“你们都给我进来,一晚上鬼鬼祟祟就是等着在看这个是吗!”语气中已染上怒色。

    近处的美人愣了愣,不久,听见外室的门扉“吱呀”一声响,美人急忙将系带重新系好,捂着身子站到一边。

    许晚、许晨和王三,三人互相推搡着走到赵云面前。

    王三胆怯地唤道:“将军……”

    听到熟悉的这一声,赵云方才重新睁开眼,打量面前换而是认识的这三人,更愠怒道:“王三,你去把赵范叫来;许晨,你去门外守着,在赵范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室内。至于晚、许晚,好啊,你……”

    赵云的手指着许晚,气得在许晚面前来回踱步。

    王三和许晨一溜烟地跑没了影,许晚自觉理亏地就乖乖站在原地,等赵云责怪于她。

    然而,赵云气了半晌也没说出什么骂她的话,只丢了一件干净的外袍给她,克制着,对她说道:“帮这位樊夫人先把这件衣服穿上,她身上的衣服太碍眼了。”

    话罢,赵云面对着两位女子背过身去。

    许晚顺从地应着:“好。”接着,走到那位樊夫人身边,依旧敛着嗓子说,“夫人,冒犯。”而后等樊夫人松开护在自己身前的双手,许晚才把宽大的外袍罩在樊夫人身上。

    有了外袍的遮掩,再不见樊夫人身形的曼妙。

    许晚低声又道:“好了。”

    赵云这才重新正过身子。他先是瞋了许晚一眼,许晚心虚地低下头。他继而又望向樊夫人,拱手道:“冒犯夫人了。但是还请夫人明白,我并不需要夫人的伺候,更不需要任何其他女子的伺候。夫人不用担心,待会赵范过来,我自会与他言明。”

    樊夫人眼里的泪水已经积蓄着滴落下来,哑着嗓子感激道:“多谢将军。”

    许晚扶着樊夫人站到一旁,赵云也没再和她说一句话。

    直到门外的许晨和王三异口同声道:“将军,赵大人来了。”

    赵云才再次开口:“让他进来。”

    随之,赵范领许晚见过的长史、主簿一拥而入,站到赵云面前,先看了看赵云,又看了看赵云旁边的许晚,以及许晚旁边的樊夫人。赵范见樊夫人穿着保守,顿时冷冷地瞪了樊夫人一眼。

    樊夫人无奈地垂下头。

    赵范旋即对赵云赔礼道:“赵大将军,可是府上的人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若是将军对这个女人不感兴趣,下官再去给将军物色其他的。还请将军不要怪罪。只是,这女人生得貌美,出生又还尚可,虽不足以得将军青睐、做将军夫人,但是做个如夫人还是不错的。”

    赵范更是极力推荐。

    赵云冷嗤一声,淡淡道:“赵范,我且问你,她是谁?”赵云的手指向樊夫人。

    赵范立马回答:“下官已故兄长的未亡妻。”不等赵云又在开口,赵范联想着,状若恍然大悟地接着说,“还是将军嫌弃她是个二嫁之女,不愿意要她?”

    赵范说这话,樊夫人面上满是愤懑。

    许晚悄摸摸地拍了拍樊夫人的手背以示安慰。赵云勃然大怒,腾地一下从床边走到赵范脸前,指着他说道:“赵范,你罔顾孝悌之义!既是寡嫂又怎么能利用她来谄媚新主。便是你真有心为她另觅良缘,你也说了,我或许与你一脉乃是同族。你兄之妻,我怎可欺辱?”

    “你把这位樊夫人平安地送回去,好生地照顾,莫要再做出牺牲、强迫寡嫂的事来。”赵云说完,更延手指向门外。

    赵范还想再劝,张了张唇道:“将军,她……”

    赵云正声:“赵范,我这是命令,并非是与你商议。”

    赵范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不情不愿地走到许晚和樊夫人近旁,先是对许晚和善一笑,而后漠然地对樊夫人道:“嫂夫人,请吧。”

    他冷硬的语气,听在许晚耳中都觉得不舒服。

    樊夫人亦步亦趋地准备离开许晚身旁,许晚沉吟了片刻,突然伸手拦住她,对着赵范道:“赵大人,你看你们这县府内住的大多都是男子,我一个女子恐多有不便。这样吧,就有劳赵大人送樊夫人回去后,在樊夫人院子里靠近的房舍替我收拾一间屋子来住。”

    许晚如此说,也是希望自己住在樊夫人附近,能帮樊夫人解决其他类似长史的骚扰。

    赵范和长史闻言,皆是目色一凝,不解地注视许晚。

    但许晚笑颜如花,一派温和,赵范只得答应:“自然自然。”

    随后,许晚收回手,让赵范领樊夫人离开。赵范与樊夫人走了,长史和主簿跟着也要走。许晚的目光定在长史身上,趁着他刚转身,还没来得及出去,攀上赵云的胳膊,故作娇弱地说着:“将军,他们明知道我才是将军的爱妾,却当着我的面要给将军送女人。我不依,还请将军治他们的罪。那个赵范是旧太守,不好得罪。可是那个长史,就是他,我亲眼看见就是他把那位樊夫人送进将军寝居的。”

    许晚甚至拿自己的身子去蹭了蹭赵云的。

    赵云拧眉看她,前方的长史却是再不敢往外走一步。长史迟疑地转过身,立马跪拜下来,匍匐着对赵云请罪道:“还请将军、将军爱妾,饶恕下官这一次。”

    许晚故作娇嗔地冷哼一声,接着与赵云使眼色,一派认真地仿若在说,“你治他罪啊!”

    赵云无奈地看许晚,拿她没有办法,只得顺从地说道:“旧桂阳县府长史贿赂主官,其心可诛,现贬为小吏,扣奉响三月,退下吧。”赵云对长史挥手。

    长史如蒙大赦地立马爬起来,往外跑,边跑还边说,“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多谢将军爱妾。”

    许晚不服气,从赵云的怀中退开,激动道:“你为什么只贬谪他,不干脆褫夺他的官位?他这样的人,还有赵范,就该一起被下狱。他们与那些贩卖良家女子、逼良为娼的强盗有什么区别!”

    赵云意味深长地看她。

    看了好一会,先是感叹,又是无奈,接着还有几分忖度。许晚被他看得发毛,怀疑他还在为自己没有告诉他房里有女人生气,顿时又心虚下来,换而柔声:“我的意思是他们那样逼迫樊夫人太过分了。子龙你是没看见,那个长史甚至想欺辱樊夫人……”

    许晚说着说着,又有些说不下去。

    她噤声,赵云也噤声。许晨和王三察觉气氛微妙,也急忙退出屋室内,顺便还帮赵云和许晚关上门。

    门又“吱呀”一声响。

    许晚复地鼓起勇气,又在说道:“赵子龙,他们为人不正。这样的人即使做官有所克制也到底是品德有失,时间久了,难免欺压百姓、折辱皇叔名声。”

    许晚振振有词。

    赵云叹气,“赵范不需要我处置。他既然从一开始就极尽谄媚,如今我拒绝了他献美的好意,他恐怕是会以为我要治他从前的罪过,肯定会想办法逃走。他逃走便逃走了,他一走,我正好可以治他留下来的长史和主簿的罪过。”

    “你也不用着急。”赵云冷声。

    许晚不可置信地抬眸看他,既是欣赏他早有安排,又是惊讶他居然对自己冷声,还带着几分吃味,再次靠近他,郑声询问:“赵子龙,你居然觉得别人向你献美是好意?你是不是其实还是看上那位樊夫人了,只是顾虑会受笼络,或者我闹腾与你,才没有将她收房的?”

    “赵子龙,你其心可诛!”许晚指着赵云,咬牙切齿道。

    说完,转身就是要走。赵云一把将她拉了回来,逼着她直视自己,俯视她询问:“那我反倒要问许女郎,明知樊夫人在我房里却不告知,还有心偷窥,到底是希望我看上她,还是不看上她?还是说许女郎根本都不在乎我与别的女子有什么?”

    赵云紧盯着许晚,看得许晚不好意思。

    许晚支吾着解释:“我不是……我只是……”许晚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只囫囵地道,“反正我想好了,如果你敢碰这位樊夫人,我就和你一刀两断。我自己先回夏口去找阿硕,然后与阿硕她们道别,离开刘皇叔麾下。”

    “天大地大,没有你赵子龙的地方到处都是。”许晚蛮横道。

    赵云冷哼,“你倒是理直气壮起来。”说着,赵云反身,把她按到床梁上,抵着她又问,“故而,许女郎你做这一切只是想试探我?”

    “晚晚,你就真不怕我见色忘义?”赵云轻咬她的唇瓣。

    许晚支吾一声,见他轻薄自己应当是没有那么生气了。于是,反手抱住他的腰,更贴近,撒娇道:“不怕啊。若是赵将军实在忍无可忍,不如就由我这个妾身来伺候赵将军?我虽然身材不如那位樊夫人好,但是没办法,赵将军就好我这口。”

    许晚作势要去解赵云腰间束带。

    赵云一个晃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而后放到床上,把她压在下面,附唇在她耳边,轻笑:“许女郎当真愿意献身?”

    许晚诚恳地点头,“赵将军如此绝色,我为何不愿?也好让赵将军知道,有了我,无论是自己看上的,还是别人送的,就算是强塞到你嘴边的,你也休想给我吃下去。你这一辈子,除了我,不可能有其他女人了。”

    许晚攀着他,要去吻他。

    赵云就任她极力地亲吻、讨好自己,而后欲念弥漫,他扶着许晚的后脑勺,将她牢牢地按在床榻上采撷,亲过她的唇瓣、嘴角、下巴,到颈项。

    许晚又去扯他腰间的束带,赵云抓住她的手,突然停下来,埋首在她颈窝,无奈地笑说:“算了,在桂阳就算了。等我们回夏口,立马就成婚。”

    许晚:“不成婚,其实也……”

    她想说“也行”,但是她刚开口,所有的话又被赵云以双唇堵上,不让她再说一个字。

    赵云怕有了她的同意,会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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