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灵(三)

    “来了。”

    江映柳盯着黑暗中的某处虚空,轻声说道。

    这婴孩哭啼声断断续续,似近似远,上一秒尖锐如针,好像要刺破人的鼓膜。下一秒,气若游丝,似乎快要消失。

    “你们....”谢重川迟疑道,“真的觉得这像婴儿的哭声吗?”

    狐玉竖着耳朵,眼中满是疑惑:“不知道啊,我也没听过婴儿哭。”

    岑月忽然想到了什么:“有点像......”

    薛阑抬眼看向她:“猫叫。”

    说话间,秦小姐已经从屋内冲了出来,江映柳更快,三两步直接翻出院墙。

    “孩子,它刚才在哭。”月光下秦小姐脸色煞白,“你们听到了吗?是不是也听到了?”

    谢重川安抚道:“听到了,听到了。”

    秦小姐茫然的看向几人:“怎么又没声音了?”

    “喵啊——”

    一只黑色的猫被江映柳抓进来,扔在了地上。

    这猫不知被她贴了符纸,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发出抓狂刺耳的尖叫。

    “秦小姐。”江映柳道,“你听到的哭声是不是这个声音?”

    狐玉惊奇道:“你别说这猫叫起来还真是那回事。”

    秦小姐不施粉黛的脸上显出几分无助,她怔怔的盯着那只猫,似是不想承认,喃喃道:“怎么,怎么会.....”

    闹了半天,竟然是一只猫?这未免有些太荒唐。

    秦氏夫妇得知是猫的缘故,蓦地松了口气。秦夫人训斥秦郁院里的下人伺候主子不用心,将其狠狠责罚了一番。

    “总之不是那孩子就好....”秦夫人拍了拍胸口,“只是这猫怎么看的有些眼熟?”

    一旁的丫鬟提醒:“似乎是二小姐养的那只。”

    秦觉瞪着眼:“是安安养的那只野猫?把它扔出去,不许再出现在郁儿眼前!”

    姗姗来迟的秦安一进门就听到这话,眼神蓦地阴邪起来。

    她一早起来就听说府上来的客人在大姐姐门外逮到了自己的猫,这才赶了过来。

    “不能扔。”秦安小跑过去,敛去方才那骇人的神色,委屈道,“爹爹为何要扔我的猫?”

    秦觉面露犹豫:“这猫搞的咱家不得安宁,整晚跑你大姐姐门口叫。”

    “爹爹两日不见人影。”秦安眼中浮现一丝嘲讽,“这时候倒关心起大姐姐了。”

    众人闻言一想,这两日确实没有看见秦老板的人。

    秦觉脸上堆笑,面对秦夫人的眼神有几分闪躲:“这两日店里忙的很,是有些疏忽了。”

    “不过,你要真想把这猫留下也不是不行。”秦觉端出当家人的姿态,“以后这猫只能在你院里溜达,其他地方一律不许去。尤其是你大姐姐住的地方。”

    话音刚落,地上的猫喵唔的叫了一声,秦安嘟着嘴,不满道:“它会闷坏的。”

    秦觉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听话,就这么决定了。”

    他走到谢重川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谢公子,你要的东西已经做好了,劳烦移步和我去看看。”

    秦安看着秦觉的背影,又扫了眼屋内这些不速之客,眼中划过一丝怨恨的光,她抱起地上的黑猫,冷着脸走了。

    秦夫人看出二女儿不高兴,也跟着出去,想必是哄人去了。

    “江姐姐,你在想什么?”岑月看身旁的江映柳一动不动,好奇的问。

    江映柳沉吟:“我在想..秦府这么大的地方,那猫为何每晚都要跑到秦小姐院外叫?是不是有些奇怪?”

    狐玉:“有什么奇怪的,它爱跑哪叫跑哪叫。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们出去逛逛吧。我还没来过上京呢。”

    江映柳向来不喜游逛,推辞掉便离开了。

    倒是岑月爽快应下:“好啊!走走走!”

    “等一下。”薛阑抓住她的手腕,闷声道,“你不是说要帮我找耳钉?”

    岑月:“你不是说不用了?”

    他面色一怔,还在岑月没再多问,答应帮他去找。

    薛阑暗自松了口气,正要跟上岑月,却见狐玉也追了上来。

    “狐公子。”薛阑不客气的将他拦住,皮笑肉不笑道,“不是要出去玩吗?跟过来做什么?”

    狐玉:“不去了,既然你东西掉了,我也帮着找找。”

    “不用了。”薛阑一口回绝,“你还是去玩吧。”

    “那好吧。”

    狐玉耸了耸肩,溜达着走了。

    *

    秦府后花园

    岑月溜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耳钉的影子,她朝不远处的薛阑喊道: “你确定掉在这了吗?”

    薛阑琢磨着这会狐玉人还没走远,随手指了个方向:“要不再去那边找找?”

    岑月已经出了一身汗,看着他指的方向顿时黑了脸:“那边已经找过了。”

    她眼中多了几分审视,越发觉得薛阑可疑。他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找东西时也只是潦草的往地上瞟一眼,看上去对丢了的耳钉一点也不在乎。

    既然不在乎,那还叫她来找?

    “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叫过来的?”

    薛阑闻言心中晒笑,不然呢,让你和旁人一块出去闲逛吗?

    他虽这样想,嘴上却在否认,语气甚至还有些无辜的意味:“若是你累了就回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岑月生怕他以为自己不乐意:“又没说不帮你找。”

    薛阑这个人毛病真不少,光帮忙还不行,你还得装的十分乐意。

    两个人找了一下午一无所获,岑月好心安慰他:“看样子应该是找不到了。”

    薛阑目的已成,对他来说,岑月只要不和旁人出去便可。

    “找不到那就算了。”他勾了勾唇角,说道。

    岑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感觉他还挺高兴?

    *

    是夜

    红纱幔帐,琴音泠泠。

    女儿家身着薄纱衣裙,她扭动纤细腰肢,眼目流转间媚态浑然,摄人心魄,如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

    “好,好,芙蓉姑娘这舞跳的真不错,本公子要好好赏你。”被围在中间的公子哥将芙蓉揽进怀中,“这鸳鸯醉价值千金,是我从外地带回的,赏你一口。”

    他往嘴里灌了口酒,然后凑到美人唇前。

    芙蓉心领神会,她没有丝毫犹豫,主动将红唇贴上公子哥的,把那口酒渡了过来。

    薛阑忍不住别过眼,脸上闪过一丝明晃晃的厌恶。

    一旁的两个小倌也看傻了眼。

    他们刚进望月楼没多久,还未正式接客,除了每日在赵婆娘那上课之外,晚上还要来给客人倒酒。

    说是倒酒,不过是让他们事先熟悉熟悉罢了。赵婆娘曾叮嘱过,让他们几个好好学着,看看其他姑娘是如何侍奉客人。

    看到眼前这唇齿交接的一幕,两人均面面相觑,想不到芙蓉姑娘如此豁的出去,怪不得这么讨客人喜欢。

    秉着“舍不得自己,套不着客人”的选择,两人一咬牙,纷纷给身旁的其他公子哥倒上了酒。

    他们第一次来陪酒,若是表现的好,让客人记住,也算是为日后接客积累人脉。

    “哥哥,我侍候你喝酒?”

    一旁的公子哥晒笑:“你倒是个懂事的。”

    坐在薛阑身旁的男子见状,给薛阑使了个眼色:“你也给我倒一杯啊。”

    薛阑面色僵硬,坐在那宛如一座雕像,闻言他拿起酒壶给男人满上。

    “不是,你这么紧张干嘛?”男人看他浑身都紧绷着,顿觉有趣,伸手朝他的腰摸去。

    薛阑面色冷峻,在男人碰到他之前猛的站起身,混乱中,他不慎碰到了酒壶,以至酒水撒了男人一身。

    “混账!”

    下一秒,他脸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啪——

    薛阑猛的睁开眼睛,眼底杀意如片羽掠过,意识到是梦后,他紧绷的神经才逐渐松懈下来。

    他好久没梦到以前的事了。

    薛阑翻身下床,发觉胸口处再次传来熟悉的阵痛,他压下心中烦躁,这段时日,心痛的越发频繁,就像沉寂已久的东西忽然因为某种东西活跃起来。

    薛阑冷冷的想,还好只是心痛,并非那要命的隐疾。

    隔着薄薄的窗纸,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在幽深的黑夜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薛阑此刻才发觉出不对劲,他骤然警惕起来,仔细听的话,寂静夜里有细碎微小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正悄无声息,齐刷刷靠近房子。

    刺啦——

    外面的东西猛的扑倒了窗户上,它正在用尖锐的爪牙撕扯窗纸。

    薛阑眼眸一沉,打开门才发现这屋外竟然密密麻麻几十只猫。

    这些猫分布在走廊,院落,树枝,窗沿上,它们个个目露凶光,弓着身子,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薛阑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他思索之际,那猫已露出锋利爪牙,凶猛袭来。

    他毫不留情的一剑刺了过去,那猫哇哦一声顷刻没了声息,软塌塌倒在了地上。

    几招过后,那群野猫许是见这不是个好惹的,相继逃跑离去。

    薛阑正好奇大半夜哪来这么多野猫,昨日刚在秦小姐院外逮了一只,今天又跑来一群。

    忽然他眼色一沉,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朝岑月的住处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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