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行(十一)

    舒子行翻了一夜的医术,希望能从中找出解尸毒和驱除尸虫的办法,天亮时,他将一张刚写好的方子交到长青手上。

    “我有事出去一趟,一会你就按照这个方子熬药吧。”

    长青想问他要去哪,还未张口就有人先一步问了。

    “舒大夫你要去哪?”女人布满的问道,看着周围的人一天天死去,她心里充满恐慌,早就在崩溃的边缘了,“我们这么多人都指望着你呢。”

    其他人附和:“是啊,有这个功夫还不如翻翻医术找救命的方法呢,都什么时候了还往外跑,究竟有没有把我们这些病人放在心上?”

    知晓舒子行一夜未睡的长青,脸色顷刻沉了下来,他重重的将碗放下,发出砰一声响:“怎么?他必须得天天围着你们转才行?我劝你还是闭上嘴好好消停一会吧,指不定明天就死了。”

    女人气得连连咳嗽,舒子行也觉得这话有些过分,制止道:“长青别说了。”

    “你去你的,我在这看着。” 长青一把将他推出门去,锋利如刀的眼神扫过屋内的人们,“看谁敢多嘴。”

    舒子行性子软,大家只敢对他发发牢骚,换做是长青,就没那么硬气了,一个个不服气的躺了回去。

    舒子行抿了抿唇:“我马上回来。”

    他隐约记得村里第一个出现这种症状的是李二狗,如今李二狗已死,舒子行只能去向他的家人打听情况。

    他原本还担心引起李二狗媳妇的伤心事,不想这位四十几岁的妇人没有半分悲伤的表情,甚至还十分热情。

    “后山?这我哪知道他去没去过,我家那口子活着的时候就喜欢往赌坊跑。”

    一提起赌坊,妇人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道:“这地方害人不浅,舒大夫你可别去,李二狗喜欢赌,活着的时候欠了一屁股债,连带着我们一家都不消停,好歹是死了,能过些清净日子了。”

    “也算他有良心,死之前发了笔横财还清了债务,不然还得连累我们娘俩给他擦屁股。”

    舒子行:“横财?”

    “是啊,拿回来几锭金银子,问他哪来的又不肯说。”妇人急忙刹住嘴,压低声音,“舒大夫你可别往外说啊,让人惦记上了不好,我也是相信你才说这么多的。”

    舒子行再三保证不会外传,妇人这才肯放他离开。

    村里人人都说死人坟的将军墓中埋着无数金银财宝,如此就说的通了,想必是李二狗挖坟的时候不小心引出了尸虫,才造成了今日局面。

    舒子行步伐沉重的朝家走去,唯一值得高兴的是,他给长青的新药方起效了,有位病人服了一日便退烧了。

    眼见病情得到了控制,众人都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夸赞舒子行医术高超,长青冷眼旁观,就好像前几日指责舒子行的不是他们一样。

    “昨天的尸体还没处理,我去烧掉。”他抬脚向外走去。

    舒子行眉头微蹙,发现床位上果然少了好几个人:“这些人昨日不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

    长青打断他的话:“你那药又不一定对每个人都起作用。”

    舒子行叹了口气,道:“我和你一块去吧。”

    “不用。”

    长青坚定拒绝了他,一个人走了出去。

    舒子行疲惫的用手指捏了捏眉心,心想药方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要继续改进。

    如果这时候他细心一点的话,会发现房间里少的那几个人,皆是昨日抱怨他最厉害的几位,可惜此刻舒子行满脑子都是研制解药的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还未等他找出解药,徐家岭又出现了七八位病患。

    短短几日,涌向小草屋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皆是高烧不止,全身溃烂,更为骇人的是,这次能明显看到皮肉下蠕动的黑色尸虫。

    “舒大夫好痛啊,救救我救救我。”

    舒子行满眼愕然,这次的尸虫显然比上次的还要厉害,难不成又有人跑去挖坟了,究竟是谁?

    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病患,舒子行几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饶是这样也不能顾及到每个人,村民们叫苦连连,哀声怨道,舒子行只得耐心安慰。

    长青最看不惯舒子行受气,谁冲舒子行发火,他便不给谁好脸色看。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这几天没休息好?”

    自从知道有人偷偷溜进后山,他就留了个心眼,这几天晚上一直在蹲守着,确实有好几日没睡了。

    长青皱着眉赶他去休息,舒子行表面应和,又偷偷跑去后山蹲人,没想到这晚还真让他发现了端倪。

    漆黑夜色里出现了四五个人影,舒子行藏在草丛里,见几人鬼鬼祟祟的向山里走去。

    他轻手轻脚的跟上,一路跟着几人来到英雄冢,借着朦胧月色,舒子行看清了其中几个熟悉面孔,里面竟还有村长的儿子徐放。

    徐放等人对挖坟这种事显然是轻车熟路了,几人拿着铁铲,随便选了个坟头挖了起来。

    麻子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放哥,这地方阴森森的太吓人了,干完这次我们就别来了吧。”

    徐放嗤笑一声:“好啊,只要你能忍得住,到时候又欠一屁股债,可别哭着求我带你来。”

    麻子:“上次二狗和大壮,回去就出事了,你说怎么就这么巧?难不成是我们偷了这死人的东西遭报应了?村里的疫病也实在来得古怪,我们第一次盗墓没多久就爆发了。”

    “少迷信了。”柳子翻了个白眼,“快挖,挖完好回去睡觉。”

    众人埋头苦干起来,片刻后终于挖到了棺材一角,他们兴奋的撬开棺门。

    徐放布满的声音从坑内传来:“怎么回事?就这一点?看来这人只是个小兵。”

    柳子道:“上次还掘了个副将的坟,这次真倒霉!不如我们继续去撬那个将军墓?”

    麻子想都不想的拒绝:“我不去!你忘了上次那里面爬出来的虫子多可怕?我怀疑狗子就是被这虫子咬死的!”

    两人一言不合的吵了起来,徐放被吵的脑瓜子疼,正要制止忽然瞥见偌大的黑虫爬到了手上。

    他吓得一激灵,急忙将其甩了出去:“死虫子!”

    舒子行从草丛内走出,那虫子恰好落在脚下,他将毒虫踩死,对下面几人道:“你们再不上来小心被虫子吃掉。”

    坑里的几人看到忽然冒出来的舒子行,均傻了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

    徐放最先反应过来,怒道:“你跟踪我们?”

    舒子行面色微冷:“果然是你们。”

    柳子不屑道:“我们怎么了?”

    “这是尸虫,一旦它会钻进人体内,尸毒蔓延,轻则全身溃烂,重则忍受骨肉啃噬之痛。”舒子行有些颤抖,愤怒道,“你们把这种虫子带到了村里,害了那么多人。”

    几人面色一变,争先恐后的从坑里爬出,麻子快哭出来了:“舒大夫,这件事你可千万要替我们保密啊。”

    其余人也吓得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若是被村里人知道,那还能容得下他们吗?

    麻子哭的鼻涕横流,舒子行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你们只要保证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一步,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

    徐放脸色阴沉,站在一旁不说话,他欠了赌坊一大笔银子,若是不能按时换上,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周围人都小心翼翼的劝道:“徐哥,答应了吧。”

    “是啊,你爹是村长可以保你,我们不一样,这事要是暴漏了,恐怕我们在村里都待不下去了。”

    良久,徐放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好。舒大夫,我们答应你。”

    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察觉出徐放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

    舒子行点了点头,让几人随他离开。

    在他转身的瞬间,徐放三步并作两步,将手心攥着的尸虫悄无声息放到了舒子行身上。

    身后麻子等人均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徐放一个制止凶狠的眼神扫过去,谁也没敢开口提醒。

    舒子行走了几步,见他们还愣在原地:“还不走?”

    柳子最先反应过来:“走走走!”

    舒子行回到药铺时,天已大亮,早已等候多时的长青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你一夜没回来去哪了?”

    靠近了他才发现舒子行脚底沾满泥泞,衣服也被划了一个口子,整个人面容倦倦,好不狼狈。

    “这是怎么搞的?”他沉着脸问。

    舒子行放下背上空荡荡的药篓,随口扯了个理由:“家里的药不多了,我想去山上摘一些,不想却摔了一跤。”

    长青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屋内传来阵阵痛苦的哀嚎,舒子行一愣,当即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他们服药了没有?”

    长青理直气壮道:“没有。”

    舒子行一夜没回来,他都急死了,哪还想得起来去熬药?

    舒子行撸起袖子往厨房走去,看着他忙碌的身影,长青积攒已久的不满彻底爆发了:“你一夜没睡不好好去休息,还有闲心管别人?”

    “反正他们早晚都要死的!你管他们做什么!非得把自己累到才满意是吗?”

    “你这是什么话?”舒子行也有点生气了,“你要是没事干,就去帮我看看病人。”

    长青狠狠摔门离去:“不去,我凭什么要管他们。”

    舒子行习以为常的认为这人又在耍小孩脾气,他现在忙着熬药,抽不出时间去哄长青,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气哄哄离开。

    等他忙完一切,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席卷全身,舒子行觉得有些头晕,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他并未多想,只当自己是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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