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第二天是周六,杨秋芬特意等到舟舟一家三口和周云理都到齐了才站在他们面前,得意洋洋地宣布:“老板,我打算不干了!你把工资给我,我马上走人!”

    说罢,她便骄傲地昂着头,用下巴和鼻孔打量眼前这一家子的反应。

    她知道,当时周云理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满意的帮工,现在她要走了,老板一家子会不会悔恨万分,低声下气地求她别走?她心里暗爽:你们看不起我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要求到我前头来?

    不过就算老板一家子跪在她面前,她也是要走的。现在可是新社会了,不像旧社会的地主和长工,是走还是留还不是全凭她心意,这个破凉糕店可留不住她!

    不干了?杨秋芬是要辞职?她才来不到一个月呢!

    周云瑛和祝思来一头雾水,他们只有周末的时候来,而周末杨秋芬是不上班的,所以他们俩顶多跟杨秋芬打过几个照面,不怎么熟悉。

    但从舟舟和周云理口中听说杨秋芬为人勤劳朴实,自家也没有亏待她的地方,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走。

    周云瑛对杨秋芬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原本想要开口问一下她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自家能不能帮得上忙,但还是没有问,毕竟凉糕店是由舟舟和周云理全权做主,之前买门面帮着看看也就算了,现在涉及到人事问题,实在不该越俎代庖。

    祝昭却恍然大悟,难怪昨儿个杨秋芬这么心神不宁的样子,原来是在盘算这事儿呢。昨天晚上提出的加薪也只是她的一次试探罢了。

    不论是周云理还是祝昭都没有强留她的打算,心不在这里了,强留也没有用。

    舟舟却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的,短短相处一个月,她跟杨秋芬还是有点感情的,便偷偷问祝昭:“姐姐,我要不要请杨阿姨不要走呢?”

    “当然不要。”祝昭已经明显地看出了杨秋芬的怨怼之心,云舟凉糕店是做吃食的,留着这么一个人就相当于留着一颗定时炸弹,万一她在凉糕里做手脚怎么办?祝昭不愿意去赌人性。

    “行,昨天我也说得很明白了,我这里能开出的工资就那么多,但是你有更好的去处我也不拦着。舟舟,把工资算给她。”和祝昭的想法一致,周云理摆摆手,连杨秋芬离开的原因都没问。

    杨秋芬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周云理对她辞职的原因毫不关心,她还指望着周云理听说隔壁秃头老板挖墙脚后悔不当初,后悔昨天没同意加薪的请求。

    舟舟“哦”了一声,她原本想要追问祝昭不挽留杨秋芬的原因,现在有事要做她只得先顾及眼前的事情,拿出本子开始算应该给杨秋芬的钱。

    杨秋芬没有干满一个月,舟舟按照一个月三十天算的,一个月工资是800块,杨秋芬少干了四天,四舍五入过后就是693块钱。

    祝昭则是按照二十二天的工作日来算的,杨秋芬只少干了两天算出来是727块。

    两个答案算法不同,舟舟对祝昭的信任远超于对自己的信任,她毫不犹豫地报出了祝昭算出的数字。

    周云理极为相信舟舟的计算能力,也没再算,直接把727块代入进去,把每一笔账都跟杨秋芬捋清了。

    “杨大姐,之前我说好要包一日三餐,但早餐我没法在这里吃,所以给了你五十块,让你自己去买,那个钱我给过了就不重复给了。”

    “当初说好的奖金我也说话算话,100块加上727块,舟舟,你去我包里数827块钱出来。”

    舟舟听了他的话,正要去拿钱,却被杨秋芬猛地拽住了胳膊:“你站住!”

    她的手劲很大,舟舟被她捏得痛呼一声,周云瑛连忙把杨秋芬的手掰开。

    周云理看着舟舟的胳膊都被捏红了,对杨秋芬也心生不满,不悦地问到:“杨大姐,你有哪里不满意?”

    不满意的地方多了去了,杨秋芬不禁冷笑连连:“小周,我这一个月在你这里干那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你就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肯定要扣钱的啊。”周云瑛对杨秋芬的好印象消失殆尽,忍不住开口了,“你想得那么美呢,一个月都没干完还想拿全工资?”

    周云瑛本来心思就细致,从周云理寥寥几句中她也听出来了,杨秋芬跟周云理之间是发生过矛盾的,那这样她还想占自家便宜?想都别想。

    周云理皱着眉头说到:“是,前些日子你确实踏实肯干,这点我承认,所以我给你发了奖金奖励你。但是一码归一码,你这个月有几天没干完也是事实。”

    祝昭也偷偷地跟舟舟支招:“舟舟,你跟她说要是还继续纠缠下去,那昨天迟到的事情也要好好算一算了。”

    舟舟手臂很痛,她也开始不喜欢杨阿姨了。她从周云瑛怀里探出个小脑袋,说出来的话句句扎心:“杨阿姨,如果舅舅真要跟你好好算账的话,昨天你迟到了也是要扣钱的哦。”

    “还要扣钱?”杨秋芬惊愕地叫出声,声音尖利得就像粉笔划过黑板,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零几年的易清县正规公司还好,但街边小店雇佣员工多半都是口头上约定,有时候员工没干满一个月就被老板赶出去了,工资一分也拿不到,员工也不敢去找老板闹,只得吃了个哑巴亏。

    杨秋芬也担心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一家子豺狼虎豹她铁定是斗不过,她只得强压住心底的怨恨,开始抹着眼泪诉苦:“老板,你晓得的,我家里条件不好,我两个娃娃都要读书……”

    周云理只觉得头疼,又来了。

    杨秋芬现在就像是祥林嫂,一旦什么事不遂了她的意就把这些车轱辘话拿出来翻来覆去地讲,周云理可真是怕了她这一招。

    周云瑛却不是一个心软的人,若说去年她在人前还要装作面团一样的性子,今年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她也算是看出来了,靠讲道理根本镇不住市井泼皮。跟那些不讲理的老头老太太好好说话就是在为难自己,所以周云瑛不装了,她摊牌了,就算被人骂泼妇也无所谓。

    周云瑛指着大门口骂到:“好端端的在我们家店里哭丧呢?你要是要这笔钱,就拿着钱走人,你要是不要这钱,我们就好好算算帐。”

    杨秋芬这人也是条变色龙,不同的场景有好几副面孔,见状她也不敢跟周云瑛硬碰硬,沾着唾沫把钱点了好几遍,揣怀里走了。

    她走出店门口,还不甘心地回头望了几眼。

    舟舟正在给大人们看她胳膊上被杨秋芬捏出来的红印子,祝思来看她哭丧着小脸,说了几个笑话逗她,云舟凉糕店里是其乐融融。

    杨秋芬往云舟凉糕店门口啐了一口唾沫,才往隔壁秃头老板那儿去,她等不及想把隔壁的凉糕店做得有声有色好打舟舟一家的脸。

    *

    隔壁店的卷帘门每打开完,只往上升了一米。杨秋芬透过一米的空隙可以看见里头有人影在走动,她害怕出声叫人会让舟舟他们听到,就直接从卷帘门下头钻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秃头老板正在指挥店员打扫卫生,他自己却不动手,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圆滚滚的肚子像个西瓜让他翘起的那条腿不得不稍作避让。

    见到杨秋芬,他便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来,也没起身迎接,半阖着眼待理不理:“杨姐,你是想明白了?”

    杨秋芬方才还满腔雄心壮志,雄赳赳气昂昂想给云舟凉糕店好看,这时面对着秃头老板,她却又生出一股胆怯来:“我,我不在隔壁干了,你说的话还算数不?”

    “算数,当然算数。”秃头老板随口吩咐到,“我们下个周末开张,你今天要不回去把你两个儿子带来吧。”

    杨秋芬环顾店里,店里散乱地摆着的木桌木凳跟云舟凉糕店如出一辙,想来是秃头老板有意模仿,别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归置,一堆纸箱子堆在墙角。

    店里的地上积攒着一堆厚厚的灰,还有装修完毕剩余的木屑、废料。

    里间和外间用于间隔的门大大地敞开着,杨秋芬直接看到的却是后厨,没看到休息间啊。

    她昨晚上根本没操心住宿的问题,就是因为她以为这些门面的格局相仿,肯定会带一间休息间,所以她不由得问到:“老板,我跟我儿子睡觉的地方在哪里?”

    秃头老板在心里暗笑她的天真。

    云舟凉糕店有休息间是因为平日里周云理一家人要在那里休息,而秃头老板又不会亲自干活,他可没那么好心特意占用一大片地方弄个休息间给店员,一个休息间都能摆两张桌子了。用来招待客人不好吗?

    他板着一张脸,训斥杨秋芬:“杨姐,这就是你不对了吧,我同意你把儿子带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怎么还得寸进尺要我帮你把住宿问题都解决了?你怎么不让我在易清县买套房给你啊?”

    杨秋芬的脸涨得通红,刚想说秃头老板不讲信用,可她把昨天秃头老板在茶馆里说过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秃头老板确实是没承诺店里有休息间。

    “那我买张行军床放在店里行不行?白天收起来,晚上再摆出来。” 她嗫嚅着说到,生怕秃头老板不同意她住在店里。

    这时候秃头老板却又变得好说话起来了:“行,怎么不行,杨姐你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我别的忙可能帮不上,但能帮你想想办法嘛。”

    杨秋芬住在店里过夜正好能帮他看着店铺,免得遭小偷,秃头老板恨不得把杨秋芬身上的每一分价值都榨干。

    秃头老板又介绍杨秋芬跟唯一的店员认识。

    唯一的店员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长得又黑又瘦,一看在家里就没少干农活,他冲杨秋芬腼腆地笑了一下:“杨姐你好,叫我小洪就行。”

    原本饮品店是有店员的,但是秃头老板嫌弃原来的店员工资高,要四百一个月。前几日就把原本的店员开了,新招了小洪。小洪是刚考完高考出来打工挣学费的准大学生,一个月只要三百块。

    就算小洪没经验也没事,反正能端盘子能算账就行了,做凉糕都是杨秋芬的工作。

    杨秋芬记挂着家里的两个儿子,敷衍地跟小洪问了声好,就转身向店门外走去:“老板,我回去把两个儿子接来,周一早上九点我准时到。”

    秃头老板也没拦着她,望着她的背影眼珠灵活地转了一下,也不知在打什么歪主意,趁着杨秋芬还没走出店门,他说到:

    “看在还没开业的份上,这回我就不扣你工资了。但是你得记着,今后店里就你跟小洪两个人在,等到小洪上学去了就是你一个人看着店,到时候可别想着三天两头回家了。”

    杨秋芬不敢置信地转过身子,她要是没领会错秃头老板的意思,那就是从今往后都周末都没有双休了?

    但杨秋芬早就跟隔壁闹翻了,秃头老板觉得她现在没退路,是圆是扁还不是任他磋磨,对杨秋芬也再没之前的好脸色:“看什么看,我一个月给你一千块,你周末还想休息?不如回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怎么是一千块,不该是一千一百五十块吗?没有奖金,一日三餐也不管吗?”杨秋芬傻眼了,不服气地嚷道。

    还想要奖金?还要人管一日三餐?这是来打工的还是来享福的,秃头老板抱臂冷冷地看着她:“你说呢?”

    杨秋芬觉得自己仿佛是踏进了狼窝,这时她才真正地后悔了。

    周云理虽说一个月只给她八百块工资,但是加上奖金和早餐补贴一个月也是九百五十块。

    她早知道秃头老板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人,但她以为秃头老板是在九百五十块的基础上给她加两百块,所以才咬着牙跟周云理说不干了。

    而现在秃头老板只给她一个月一千块,她失去了周末双休却只多拿到了五十块。

    杨秋芬走出店门,心酸的眼泪直往肚子里吞,听着云舟凉糕店的欢声笑语传来恨不得走进去跟周云理认个错,求他原谅她刚才的鬼迷心窍。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

    云舟凉糕店里的欢声笑语是因为他们已经找到新的帮工了。

    方才杨秋芬在隔壁跟秃头老板谈事情的同时周云瑛也没闲着,她把舟舟、周云理、祝思来都叫过来,一家人齐齐坐在一张桌子上。

    周云瑛郑重地开口:“云理,你说我把工作辞了来凉糕店干怎么样?”

    另外三个人面面相觑,搞不清楚周云瑛是刚才被杨秋芬刺激到了一时上头还是早有打算。

    “既然你们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我就继续说下去了。”周云瑛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你们也知道,我现在一个月只能挣到四百块,只有在凉糕店打工的一半,给外人打工还不如给自家人打工。”

    周云理倒是没什么意见,论做事,他二姐比杨秋芬还要细致。别看他刚才让杨秋芬走的时候那么洒脱,半点不见犹豫,但他心里也犯愁呢,虽说帮工好找,但是一来二去怎么也得好几天,这几天的生意要是被耽误了可怎么办?

    而且如果是周云瑛来帮忙,他也不必费心思去维护跟员工的关系,也不必担心员工那里会出什么岔子就像杨秋芬这样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但周云理也有他自己的顾虑:“姐,我知道你说着钱,实际还是在帮我考虑。但你得想清楚了,南辉厂的工作千不好万不好,却是铁饭碗啊!今年凉糕店生意是好得不得了,可是一年只能做那几个月,等到明年再开店的时候是什么情况谁都说不好。”

    “只能做那几个月不好吗?正好剩下的几个月我都歇着。”周云瑛开玩笑缓解了一下气氛,“你说的我也知道,但今年凉糕店两天赚的钱就抵得上我一年的工资了,那我还怕什么?”

    既然周云瑛自己都做好了思想准备,周云理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眉开眼笑地说到:“那我就等着姐姐替我坐镇中军,我才敢出去当前锋。”

    之前舟舟生病那回找厂里借的钱也在凉糕店挣到钱后还清了,周云瑛现在想走就能走。

    祝思来也没有任何意见,他自己就是从南辉厂跳槽到章龙药业的,老婆有这个想法他肯定是支持。

    三言两语把这件事说定之后舟舟欢呼起来:“那妈妈以后就是给我打工了,就要听我的了。”

    周云瑛又气又好笑:“行,在店里我听你的,回家之后你还是得老老实实听我的。”

    *

    周一杨秋芬把两个儿子从清水乡接到店里来后才晓得秃头老板那日给她的难堪不过是冰山一角,不如意之处简直数不胜数。

    晚上只有一张行军床,杨秋芬一个人睡刚刚合适,带着七岁的小儿子睡就有点拥挤,要是再加上十三岁的大儿子,要么是人叠着人,要么有人就得掉下去。

    杨秋芬没法子,只得把行军床让出来,让给两个儿子睡,她自己把木凳拼成床对付过去。

    一日两日还好说,三日之后杨秋芬就觉得腰酸背痛,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

    晚上的困难尚且还能克服,白日里反倒比漫漫长夜还要难熬。

    秃头老板虽然自个儿不干活,但他日日都要来店里监工,拿着他的保温杯施施然往木凳上一坐,跟个大爷似的指挥杨秋芬和小洪干活。

    秃头老板也是个会折磨人的主儿,明明把卷帘门打开更方便把垃圾运送出去,但是他偏不干,非说如果卷帘门打开了隔壁会看到,要是提前有了防备就不好了。

    偏生他为了节省电又不愿意开灯,杨秋芬和小洪只好摸黑干活,时不时就被脚下的东西绊一个趔趄。

    比起小洪,秃头老板盯杨秋芬盯得更紧,毕竟小洪一个月只拿三百块,那他干活不出差错就行了,秃头老板担心把他逼得太紧了他要是跑了还不好找一个月只要三百块的冤大头。

    杨秋芬可不一样啊,一个月拿了一千块不得为店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

    杨秋芬刚把店里的垃圾运出去了一趟,累得浑身直发抖想要坐下歇一歇,秃头老板就又开口催促:“坐着干嘛呢?拿着我给的工资上班都还想偷懒啊?没看见后厨还没弄干净吗?”

    杨秋芬毫不怀疑,但凡秃头老板手里有根鞭子肯定不留情地抽上来了。她只得扶着酸痛的腰站起来。

    她有几次也忍不住顶了嘴,秃头老板又有新的话术来对付她:“从前你在隔壁是怎么样的我可不管,来了这儿就要照着我的规矩做事,你要是受不了,那你就滚回隔壁去。”

    但她跟隔壁的关系早就断干净了,她怎么可能还回得去?

    若只是如此,杨秋芬还能认,但秃头老板又把主意打到她两个孩子身上。

    *

    杨秋芬想着把两个儿子带到身边还真是有苦衷的。

    她公公婆婆比葛朗台还吝啬,比旧社会的地主还刻薄。从前杨秋芬跟她男人都在家里还好说,夫妻两个都出去上班之后她公公婆婆就开始苛待孙子了,饭也不让吃饱,还要两个孩子帮着下地干活。

    杨秋芬周末回家的时候想跟两位老人说说,让他们对孩子好点,公公婆婆却给了她劈头盖脸一顿骂,说杨秋芬要他们二老用自己的棺材本来养孩子,是大大的不孝。

    杨秋芬没办法,想把两个孩子接到县城里来,所以跟周云理提过一次。可是她想着家丑不能外扬,就把其中的原因隐去了。

    当时周云理没同意,好在现在的老板同意了。

    这里离长江很近,出了门左拐就能从一道城门直接走到江边,年年夏天都有孩子跑长江边玩被滔滔江水冲走。

    现在两个孩子跟着她来店里,杨秋芬也担心她要是不看着,两个孩子会跑去江边,所以只能日日把他俩留在店里。

    怎知秃头老板就惦记上这两孩子的劳动力了。

    两个孩子安安静静地在店里坐着看地摊上借来的漫画书,秃头老板就说到:“小毅,小力,你们的妈妈都在干活,你们就坐着看漫画?我都替你们不好意思。”

    杨秋芬的大儿子小毅脸颊发红,拉着弟弟小力站起来,帮着杨秋芬搬东西。

    店里没开风扇十分闷热,小毅小力没过多久就热得满头大汗,杨秋芬心疼他们就让他们去歇着。

    他们刚坐下屁股才刚刚沾到木凳,秃头老板就一巴掌拍在小毅后脑勺上头:“怎么刚干一会儿就嫌累?吃我的住我的不帮着干点活好意思吗?”

    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正是最有自尊心的时候,小毅站在秃头老板前怒目圆瞪,却被杨秋芬拉住了,她苦苦哀求到:“小毅,算了,算了啊,你带着弟弟去新华书店看书,那里凉快。妈给你两块钱,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就自己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没有回头路了,要是秃头老板把俩孩子赶出去,小毅和小力又只能在爷爷奶奶手底下讨生活,还不如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呢。

    小毅是心疼母亲的,虽然不认同,还是乖乖地带着弟弟走了。

    *

    就这样,杨秋芬白天像牛马一样拼命干活,晚上掉了无数眼泪劝两个孩子要隐忍。

    短短的五天却像是五年那么漫长,秃头老板家的凉糕店终于迎来了正式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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